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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2 誘餌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這個北宋有點怪

  綢緞這東西,已經有好幾百年沒有什么‘長進’了。

  來來去去都是那些把式,頂多就是誰家的絲綢制工更細密些,或者是做得更輕薄透明些。

  染色方面,依然處于瓶頸期,不是草染就是石染。淡色容易掉,深色雖然長久,可又會讓絲綢的透明感下降,兩者很難兼得。

  所以古時絲綢都是淡色和素色居多。

  當然,也有印花工藝,可……那種多種顏色混合的染色方式,很難將絲綢的顏色染得漂亮,顯得很雜。

  但虹綢是不同的……但凡常接觸絲綢的人,無論是不是相關從業者,都能看得出來,這東西絕對是布料行業的一個巨大飛進。

  得益于從襄陽府中流出的虹綢布片,所有人都看出來的,這虹綢的顏色,不是染上去的,而是……天生自帶的。

  甚至還是很自然的漸變色層,看著非常漂亮。

  宋人講究一個‘自然’,什么道法自然,中庸之道,佛性平和等等,都是追求人性上一個自然且順滑成長的過程。

  表現在實質生活中,就是喜歡事物的平滑過渡。

  比如說山水畫的濃淡相宜,就是明顯的特征。

  而這種虹彩,擁有獨特的顏色過渡層,就很符合當下北宋上層文化主流的喜愛。

  襄陽王趙玨推出一個小盒子,送走一位客人后,告之房門,今日有要事,暫不接待來訪客人了。

  隨后他去了后院里。

  三兒子趙禮躺在床上,依然還是鼻清臉腫的模樣。

  自數天前,趙禮在城外被發現后,昏迷不醒。經大夫檢查后,發現只是被揍了一頓,受了皮外傷,休息一陣子即可。

  趙玨坐在床沿邊上,說道:“還在睡著嗎?”

  趙玨睡得迷迷糊糊,畢竟他已經睡了好幾天了,即使睡著也是半睡半醒的,聽到父親的聲音,立刻睜眼,要坐盧來。

  “躺著。”趙玨長像上和汝南郡王有點像,但眼眉又和趙禎有點相似,畢竟這三者系出同源,相像也是正常的:“現在你可以和我說說,那三個女子相貌大致如何了?”

  趙禮躺在床上想了會,說道:“三個女子皆是年輕美貌,硬要說的話,似乎都是官宦女眷。”

  “你真沒有劫色的心思?”襄陽王趙玨笑道。

  “斷然沒有。”趙禮急忙否認:“我只是想讓她們先暫住家里,好弄清楚,她們的身份和那身虹綢的來歷。”

  “無論你有沒有,如此做法,都已經有強搶民女的嫌疑了。”趙玨無奈地搖搖頭:“那你被人帶走后,可曾見著正主?”

  “那些人膽大包天,把我眼耳蒙上,也不知道運到哪里,問了我的身份注腳,便揍了一頓,再把我打暈,之后醒來,便是在城外了。”

  趙玨站起來,嘆氣道:“謀定而后動,這話我和你們兄弟說過多少次了,你看來都沒有放在心上。這事現在讓我們很被動,明白嗎?”

  “父親,怎么回事?”趙禮急了:“難道在杭州城,還有人敢我們家對著干不成?”

  襄陽王站了起來,用一種無奈的表情看著自己的三兒子,隨后說道:“你以后還是老老實實做個富貴子弟吧,別搞那么多事情了。”

  說罷,襄陽王轉身離開。

  趙禮床上猛了會,然后猛地重重一拳打在自己的床上,表情極是后悔。

  襄陽王出了兒子的房間,旁邊便有個留著長長鼠須的中年男子走過來,同時說道:“王爺,我這幾天派人查了下,發現事情確實是有些不對,似乎有人在查我們。”

  “不對才是正常的。”走在庭院湖心的小橋上,襄陽王低頭看著湖水中的錦鯉,說道:“暗地里那幫人,故意把虹綢的事情與我家扯上關系,現在大量的視線看著我們,事情很難做。傳令下去,除了明面上能見人的事務,其它的事情全停下來。”

  這中年幕僚模樣的男子輕輕點頭,然后離開了。

  等小橋上沒有人后,襄陽王趙玨輕輕用拳頭錘了下白石欄桿:“究竟是誰,如此一來,要想起事至少還得再等三年!人生又有多少三年可等!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好一會后,他才將自己的怒氣收斂,重新將神色變回原來風輕云淡的樣子。

  等了七日,虹綢的拍賣終于開始了。

  杭州城有數個拍賣場地,而虹綢的拍賣,則放在了碧天閣。

  這是一個張姓豪商的產業,但仔細調查的話,會發現他背后的人是汝南郡王。

  原本碧天閣在杭州城是排不上號的,里面拍賣的奇貨數量不及襄陽王的‘濟海樓’多,質量也比不上有朝廷背景的‘倚正坊’。

  但這次虹綢的出現,著實讓汝南郡王設置在這里的拍賣行,火了一把。

  看著一樓正廳處的人山人海,碧天閣張員外真是笑得后大牙都能看得到。。

  這次杭州城有頭有臉的人幾乎都來了,即使是襄陽王,也坐在了天字號的貴賓室里。

  與他同室的,還有權杭州知事呂惠卿。

  呂惠卿進來后,先給襄陽王行了個禮,然后在對面坐下,笑道:“沒有想到,小小的虹綢拍賣會,居然把急公好久的襄陽王都請來了,這碧天閣真有面子。”

  “呂知府還不是一樣過來了?”襄陽王抱拳笑笑,看著沒有什么架子。

  聽著襄陽王的名頭很大,地位很高,但其實真要算起來,也就是可以欺負一下平世百姓、豪商與小官吏的程度,真正的文官高層是不太看王爺臉色的。

  可以這么說,北宋的王爺,就沒有幾個能支棱得起來。

  呂惠卿雖然還沒有成為真正的文官高層,但他是正兒八經的科舉出身,年紀輕輕已經是正六品官,甚至還得到龐太師、歐陽修等高層文官的常識,前程不可限量。

  兼之他此時又年輕氣盛,心氣極高,即使是對上襄陽王這種大人物,也是不帶怯的。

  “聽說這事與陸真人有關,自然得前來看個究竟。”呂惠卿抱拳笑道。

  關于虹綢的出現,有很多說法,但最讓人信服的,莫過于是‘陸真人賜下’這個傳聞。

  畢竟之前,陸真人款待一個江湖人,結果被人把家中的仙器都盜了這事,已經傳遍大江南北了。

  現在自認有點實力的江湖人,都在想著辦法去追殺那個青陽客。

  杭州城中,已經有很多有從襄陽王府中拿到了虹綢的一些邊邊角角。

  道聽涂說不可靠,只有自己親眼看見,親手摸到,他們才曉得,這些虹綢的質量有多好。

  那手感,那色澤,做成手帕光是拿在手上,就已經讓人愛不釋手了,要是用丈半紅綢,做件外衣穿在身上,那感覺……想想都覺得美。

  這種幾乎不似人間能造出來的玩意,絲綢相關產業者,全部驚為天人,甚至覺得人力不可及。

  既然人力不可及,就只能把猜測往鬼神之力上靠。

  這天下,能真正有法術的,除了陸真人還有誰?

  在得知這虹綢可能與陸真人有關后,呂惠卿即使是百忙之中,也得抽時間過來看看。

  因為朝廷一年前就下了公文,所有地方上的官員,但凡聽到陸真人的消息,都有確認的職責,若是見著真人,必須立刻上報進行,遂即要挽留陸真人,并且懇請他回京。

  這令公文不但有官家的詔印,還有中書門下各位大佬的印章,所以身為地方官,呂惠卿聽到疑似陸真人出現的消息,當然得過來查看。

  “陸真人消失的這一年多來,倒是讓很多人牽掛不已。”襄陽王趙玨搖著扇子,笑道:“只是京城的官爺們,有很多不懂感恩,以前吃著陸真人的仙果和蜂蜜,都把人當猴子一樣耍,現在沒有供給了,先是慌了一陣,然后有很多人甚至埋怨起來。換作我是陸真人,我也得歸隱山林,懶得管這世間的齷齪事。”

  呂惠卿雙眼微動,隨后笑道:“襄陽王倒是能與陸真人共情,只是這地方人多嘴雜,萬一讓就京城里的貴人們聽到,那可就不太好了。”ωωω.⑨⑨⑨xs.co(m)

  “我一個外封的王爺,只要不鑄甲藏甲,我愛說什么就說什么,由他們參去,反正又不會掉一塊皮。”趙玨一邊說話,一邊快速搖著扇子,看著好不瀟灑。

  襄陽王在民間的名聲還是不錯的,就是他的三兒子,實在是……有些拉胯,活脫脫的街溜子。

  呂惠卿笑笑,順著對方的話說道:“這倒也是,這天下是趙。”

  “也是你們書生的。”襄陽王對著窗外的天際拱拱手說道:“趙家與士丈夫共天下,這可是祖宗的法令。”

  呂惠卿輕笑幾聲,神情頗是得意。

  在宋朝,做人最開心的是什么?

  自己是書生,又能科舉成名,未來就是坦途,無非就是官能做到什么程度罷了。

  兩人聊了一會,拍賣會開始了。

  碧天閣的張員外挺著胖胖的身子,說道:“現在場中貴人極多,所以我們就當了個規矩,前六十匹虹貫,底價一貫錢,最高不超過十貫錢。后四十匹虹綢,拍賣價不設上限。”

  聽到這里,襄陽王笑道:“這張員外倒是會做人。”

  前六十匹說白了,就是送給杭州城大人物的。就看哪位貴人愿開尊口了。

  呂惠卿也笑道:“汝南郡王家的門人,自然是不差的。”

  聽到汝南郡王這詞,襄陽王笑容淡了些,雖然不明顯,可呂惠卿還是發現了。

  隨后虹貫起拍,第一匹襄陽王直接叫了滿價十貫,沒有人敢和他爭。

  呂惠卿也以十貫拿到了第二匹。

  之后的爭奪也不算激烈,前六十匹幾乎都是在互相謙讓中拍出去的。

  從六十一匹開始,那些坐在一樓正廳的商人們,立刻就撕開了剛才溫文爾雅的面紗,開始臉紅耳赤地叫價。

  期間還互相對罵,比家世,戳別人的痛處等等情況發生。

  拍賣的時間很長,足足有四個時辰,期間換的茶水和甜羹都不止五道了。

  等拍賣完后,碧天閣張員外又站了出來,笑道:“多謝各位貴人,各位同行給面子,小人感激不盡。現在拍賣已經完了,我來復述一下主人要說的話。”

  聽到這里,幾乎所有人都是神情一凜。

  而襄陽王和呂惠卿對視了一眼,都覺得不枉自己多等了三個時辰。

  主人?

  是汝南郡王,還是陸真人?

  或者說,都算?

  呂惠卿微微瞇起了眼睛。

  張員外用手帕擦擦自己額頭,接著說道:“主人說了,虹綢雖然不防利器,但水火不侵。但這并不是虹綢的真正用途,這玩意,確實是絲綢,但其實是這東西是用來吃的。”

  吃的?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襄陽王和呂惠卿兩人的表情很是同步,一愣之后,立刻就想到了陸森的身上  張員外雙手向下一壓,說道:“一匹虹綢十丈,水煮一丈食之,可加三月陽壽,然神物有靈,每個人最多只能食十丈,再多就無效了。”

  這話一出來,底下就炸開鍋了。

  所有人議論紛紛,語氣瘋狂。

  要是以前有人說,絲綢能吃,吃了還能漲陽壽,不被人打成豬頭才怪。

  但現在,他們愿意信。

  因為陸森陸真人,這世界確實是有神仙的。

  “這東西便是三年陽壽?”襄陽王輕輕撫摸著手中的虹綢,臉上滿是開心,隨后又嘆氣道:“可惜只能食用一匹,再多無效了。”

  呂惠卿沒有那么大的感觸,因為他還年輕,不像襄陽王已經接近老邁了。

  此時張員外拿出一個小鑼,重重敲了一下。

  刺耳的鑼聲驚醒了一樓正廳里所有的客人,然后他繼續說道:“主人還說,他會不定期拍賣一些特別的物體,具體情況,請時刻關注我們碧天閣門口的告示牌子。”

  整個碧天閣再一次吵鬧起來。

  呂惠卿嘆道:“看來確實是陸真人的無疑了。”

  襄陽王表情則怪異得多,神色時明時暗。

  而遠在百里之外的深山洞府中,陸森正結束了與楊金花的雙修,后者躺在他的臂灣里,說道:“可惜那么多的虹綢就換成銀子了,那東西對我們一點用都沒有。”

  “沒事,也算是資源。總有用上的時候。”陸森笑笑:“況且要讓整個天下按我的想法‘動’起來,不扔出些誘餌,誰愿意為我沖鋒陷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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