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后。
一行騎士奔騰在木華府木華縣鄉野間,穿過一條小河,騎士們才紛紛下馬休息。
有下來喂駿馬草料的,有牽馬到河邊飲水的,同樣有人自己拿著水囊喝水。
帶著斗笠的傅月池剛喝了兩口水,就把水囊遞給傅清風,“姐姐,你也喝點。”
當傅清風接過水囊后,傅月池皺著俏眉低聲道,“姐姐,你有沒有覺得木華一府五縣,有點不一樣?”
傅月池點頭,“自從昏君寵信各種奸佞以來,朝綱日趨敗壞,尤以這兩年最嚴重的,我們自京城一路南下,所見多是貪官污吏敲骨吸髓,百姓民不聊生,匪盜四起,沒想自進入木華府以來,倒是一片盛世景觀。”
“看來木華府那位知府,是一位難得的能為民做主的清官。”
傅月池、傅清風雖然只是女子,但她們父親身為前兵部尚書,數得著的大梁朝高官顯貴前三排之一。
家學淵源。
兩姐妹的眼光見識也不差。
大梁到了現階段,本就是王朝末期景象,就說幾個月前的寧采臣,沒有被趙博士影響的未來軌跡里,發現了隱居蘭若寺的燕赤霞和通緝犯柳一刀長得很像。
還誤會燕赤霞殺鬼是殺人。
夜里跑去郭北縣擊鼓登堂,縣令一出來就是交銀子沒?沒交錢先打三十大板。
燕赤霞本身,身為名震關東諸省的辣手神捕,也是被官場各種黑暗刺激的心灰意冷,丟開總捕頭的職位跑去荒野隱居。
那世道……
不過就算是幾個月前,比起現在的世道都好多了。
比如寧采臣去郭北縣收賬,遇到紅頭巾衙役沿街抓捕通緝犯,紅頭巾衙役還會認真對比通緝令上的人臉,和寧采臣的臉是否相似,才會做事。
不相似,最多罵你幾句就閃人。
現在,木華府以外多得是光天化日下當街栽贓、隨意構陷良民去坐牢坐冤獄的景象。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王朝末期氣息濃郁的快爆炸了。
她們一行十多人自北方京城南下以來,一路見到了太多太多不忍直視的慘劇,可進入木華府后,一府五縣,他們只路過了兩縣之地,到現在進入府縣范圍,沿途所見。
平民百姓大多精神狀態飽滿,談不上衣食無憂,卻都過得很有精神,很有希望。
路途上也沒了什么攔路搶劫的盜匪,一次都沒遇到。
偶爾遇到官兵查崗,封路什么的,也是對路人、行商等秋毫無犯,鄉鎮、縣城等等,她們不敢進入,遠遠眺望也大多一片欣欣向榮模式。
這木華府,太令傅清風一行人感到驚奇了。
一路南下見到的都是王朝末期景觀,突然蹦出來一個盛世繁華的府縣,像是黑夜中的篝火派對,太醒目耀眼了。
傅月池俏眉皺的更深了,“木華知府可能是個難得的清官,但……這里越是井然有序,對我們而言恐怕就不是什么好消息了。”
傅清風無語。
她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她們父親是前兵部尚書,原本正親自坐鎮在最東南方的閩省平定海寇,突然就被奸佞構陷,被昏君下令抓捕羈押,正坐著囚車前去京城送死。
兩姐妹這才帶著傅府一群高手南下,打算劫囚車救父。
她們從北向南、傅尚書則被做事的千戶帶著從南向北,之前接到的消息,那位左千戶也應該帶著傅尚書進入木華府范圍了。
木華府越是太平盛世,那她們即便劫了囚車成功,逃離也會不方便吧?太平盛世代表著官方力量更強。
他們劫囚車,搶欽犯,左千戶一行隨便聯系下官方,就能拉出來大量官兵,或官府高手搞大事,聯手抓捕他們。
沉默片刻,傅清風把水囊掛在馬鞍上開口,“六叔,聽說那個廢棄的正氣山莊就在前方兩里多外,我們做大事不方便進入城鎮,等下就拜托六叔去府城內多打聽下這里的具體情況。”
被稱為六叔的中年果斷點頭,“大小姐放心,我一定辦的妥妥當當。”
他并不是傅家姐妹的親叔叔,是隸屬于傅家家丁家生子,大名傅六。
話語落,人群又休息片刻,才重新駕馭馬隊趕向前方。
夜幕降落。
破敗的正氣山莊內,傅清風、傅月池眾人正吃著干糧,就聽到了一陣馬蹄聲在靠近。
人群猛的戒備起來后,傅六就發出鳥鳴式暗號,讓人群又放松起來。
等傅六下馬,帶著一個大包裹走進大殿,他都興高采烈道,“大小姐,二小姐,快嘗嘗我從府城帶來的美食,……”
等他解開包裹,露出盛放在紙包里的各種熱包子、蔥油餅之類時,傅清風雖然疑惑,還是抓起一個熱包子吃了起來。
很快美眸大動。
傅月池也差不多。
簡單的包子、蔥油餅之類,她們也不是沒吃過,但美味到這種程度,是超出預期的太好吃了!
這比起她們手里的干糧是天差地別。
吃著時,傅六才臉色放暗,小聲道,“木華府情況不太妙,5個月前新任守備夏侯上臺,以大魄力革新守備軍,原本3000額度卻只有700實丁,被夏侯守備一口氣裁汰至93人。”
“然后短短幾天優中擇優,在全府上百萬人口中招募出3000多精壯。”
“就是我們之前偶遇過的那些查崗、查路的官兵,都是新守備軍麾下最差的……”
“也是他們橫掃全府所有盜匪,鎮壓所有街痞、黑店等等,給全木華一府五縣帶來了如今的盛世模樣。”
“我還聽到有人說,其實木華府不止3000多守備官兵,夏侯守備經常以淘汰、重新優選的方式,淘汰了至少上萬名正在受訓中的大兵。”
“說是被淘汰,其實那些大兵出營后,都是在各自家鄉繼續操練軍中技藝,甚至多有帶著鄉鄰同輩一起操訓的!”
“時間再長一些的話,怕不是夏侯守備能振臂一呼,拉出一兩萬精兵!”
在他話語下,傅清風、傅月池震驚,其他傅府家丁紛紛震驚。
傅月池驚得蔥油餅都忘了繼續吃了,“這位夏侯守備想做什么?”
大梁軍制,拋開邊疆重鎮不談,如木華這類內陸、和平的府縣地,大府日常守備官兵也就兩三千名額,一般府才一千左右。
吃空餉、喝兵血、奴役官兵成為各層將官的家奴,才是遍地可見的基操。
你給我說一個木華府守備官,竟然能有威力振臂一呼,喊出來一兩萬精銳?
這是要做什么?
造反么?!
在古代封建社會體系下,不管怎么看,這什么夏侯守備都有不軌意圖啊,這和她們之前所見到的木華府盛世繁華模樣,太撕裂了。
傅清風、傅月池一行也是打算劫囚車、救欽犯,妥妥屬于該上菜市口的大賊,但她們目的只是不想父親冤死。
和扯大旗造反比起來,還是有本質差距的。
她們也并不懷疑傅六打探來的東西,是否有假,這是兵部尚書家里的親信家丁,都敢跟著你一起劫囚車的人,你覺得親信不親信?這樣的家生子、人到中年、眼光見識真的不差。
傅清風也驚呼道,“那木華知府……”
傅六苦笑,“別談什么知府,那位府臺大人從夏侯守備上任起,就一病不起,而夏侯守備五個月來,連文官體系也插手不少。”
“為了和一府五縣的文官們爭權,殺了一大批貪官污吏,為了讓民有所依、吃得起飯、穿的起衣,遇到困難不至于賣兒賣女,又殺了一大批土豪劣紳。”
“可以說不管木華府士林圈、還是豪紳圈,做夢都想咒死那位夏侯的,遍地都是。”
“但就一句話,諸公日苦夜哭,難道能哭死董卓乎?”
“很多人跑去江浙巡撫衙門、提督衙門告狀,早期不管巡撫還是提督,也都來過木華,但夏侯守備依舊該做什么就做什么,從來不受影響。”
“我還聽說有人上京城告御狀,去多少,消失多少,從來沒見有回音的。”
傅月池再次三觀凌亂,“和這位夏侯守備一比,嚴君何其無辜!”
她爹是辛辛苦苦替朝廷平定海波的啊,辛辛苦苦快成功了,被奸賊誣陷等著押送到京城后問斬……
現在木華那位不管怎么看都有大反賊的氣勢,竟然一路順風?
傅六苦笑著搖頭,“所以我現在,也不知道,這對我們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木華守備麾下表面上三千多守備官兵、私下可能有一兩萬,基本稱得上精銳,他們劫囚車,對方若看在大家都是反賊、大賊的份上,睜只眼閉只眼,那是好事。
若是押解傅天仇的左千戶一行,向夏侯守備求助,對方出手幫左千戶……樂子就大了。
他們十幾人都是高手?
別鬧了,普通高手面對千軍,一次齊射能把你射成刺猬,不管是火銃齊射還是弓箭齊射,都一樣扛不住。
一群人全都沉默不語。
就在這時,一陣迅捷如雷的奔騰聲,駿馬嘶鳴聲從遠方傳來,眾人又是一驚,不過更令他們驚訝的是,那些聲響接近正氣山莊的速度,快,太快了!
等傅清風、傅月池等人抓著刀劍閃出大殿,就看到一批肩高一米七,幾乎和傅清風、月池姐妹頭頂一樣高大的雪白駿馬,在夜風中猶如匹練一樣在移動。
這神俊異常的高頭大馬,并沒有人騎乘,也沒有佩戴馬鞍之類。
傅月池狂喜,“好神俊的寶馬,天啊,太漂亮了!”
她們一行人騎乘的都是蒙古馬,普遍肩高一米二三,而且馬身色澤雜亂,也有不少泥濘,和眼前雪白到幾乎一塵不染的一米七大馬對比?
就是丑小鴨和白雪公主的差距。
雖說寶馬配英雄,傅月池不是英雄,但她也是個身手不錯的高手,一眼就喜歡上了這超級寶馬,然后不等傅清風等人反應,就踩著輕功追向雪白寶馬。
“月池,別亂來!雖然沒有馬鞍,但這里是江南,本身就少馬,何談這么神俊的寶馬!”
傅六倒是意外道,“大小姐,這匹馬也沒有馬蹄鐵,或許真是野馬?”
他同樣震撼于前方寶馬的神俊姿態,那移動猶如迅雷狂風的速度,絕對是千里馬無疑,可能比千里馬還罕見,但從聽力判斷,真沒有馬蹄鐵。
傅清風懵逼,其他家丁高手也紛紛凌亂。
即便是北方大草原上,一個個野馬群里、游牧民族各種馴養的馬群里,多少年,多少馬里,才能出現一個這么神俊異常的寶馬?
他們竟然在江浙省木華府木華縣遇到一匹這樣的野馬??
懵逼的看著傅月池急速追上寶馬,騎上身抱住馬頸,傅清風才急忙道,“追上去看看。”
馴馬,大部分情況下就是騎在馬身上,抓住馬鬃或者脖頸,任你烈馬各種前蹦后踢,如何奔騰縱橫,只要你一直在馬身上能不下來,直到烈馬自己累癱,屈服……
就算是一定程度的馴服了。
木華守備府。
早已成為木華權利最核心地的府衙內,在全木華乃至整個江浙省都聲名鵲起的夏侯守備,正端著酒杯一臉詭異的看著趙博士。
趙博士在看邸報,看完后他才開口,“傅天仇這個“大奸臣”式兵部尚書,要押進咱們木華境內了。”
夏侯守備嘴角抽了幾下,才請示道,“那我們要做事么?”
幾個月過去,他已經不敢在稱呼什么趙兄了。
就魔幻!
他一個苦苦追尋天下第一劍客之名而不可得的劍客,當趙博士問他接下去有什么打算,他茫然無措時。
趙博士告訴他不如先幫他做幾件事?
他回答沒問題。
然后莫名其妙成了木華府守備,怎么來的?花錢買的。花的錢足夠多,實職守備也輕松的很。
再然后,一步步就稀里糊涂成了大反賊的模式。
和傅天仇這奸臣對比,明顯反賊更加駭人聽聞。
他知道趙博士輕松擺平了來自省府的巡撫和提督,但京城……就,他問過趙博士,京城里擺平那么多木華府本府前去告御壯的豪紳、士林之人,是不是趙博士做的。
對方回答不是。
他沒在京城做任何事!
夏侯守備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夏侯能輕松訓練出一兩萬比肩岳家軍的精兵,一個是趙博士給她開掛,短短幾天就掌握了各種兵法,練兵模式等等,更重要還是后勤!
趙博士種了幾十畝稻田,生長出來的水稻,前所未有的美味有營養,還種了幾十畝麥田,生長出來的小麥,同樣美味營養的不像話。
傅清風、傅月池不管怎么說也是兵部尚書家里出來的千金小姐,怎么可能沒吃過美食?但普通的包子、蔥油餅都讓她們大感驚艷。
不是廚師多牛,而是草木叢生這個神通催熟出來的米面,太特么好吃優質了。
不止好吃,還特別高產!
水稻種子本就是來自變形金剛位面,21世紀的畝產800公斤雜交水稻種子,再經過草木叢生神通的優化,已經畝產上千公斤了,相當于十幾石。
比原本木華一畝兩三石的產量爆炸多倍,口感口味和營養度同樣感人的不像人間之物。
有了充沛的糧食,不凡的練兵手段,夏侯練兵就輕松多了。
但架不住趙博士可以開更多掛!
就說普通人若受訓太嚴苛,會損傷身體……好家伙,趙博士又種了幾十畝藥材,靠的是我是藥神神通,什么樣的小磕碰,損傷之類,寶藥滋補下輕松痊愈。
沒有病痛服用藥材,那會更補。
夏侯就無語的看著原本平均一米五六的南華少年、或漢子們,幾個月過來都竄向一米七甚至一米八了。
其他守備官兵,即便是邊疆重鎮,也是五日一操練或十日一操練,木華守備官兵是每天不間斷……
不為別的,只為了軍隊伙食,那美味的不似人間糧食的米面,充沛的肉蛋奶,一日三餐,全府境內不知道多少棒小伙,拼了命想加入守備府麾下大軍。
只要能天天吃的那么嗨,一日一操練算什么?夜間緊急培訓算什么?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年代背景下,小民,根本不在意怎么去吃苦,能不餓死就是夢想,何談守備府麾下的美食,一個個豪紳都能饞哭了。
這情況下,才有了夏侯守備、賬目上3000多精兵,散落民間的隨時能拉出來一萬多精銳的局面。
短短五個月就這么豪橫,夏侯多少次都想問詢下,趙兄何日起兵造反,不對,是趙王何日登基的……但又不敢問那么多。
現在聽趙王提起了傅天仇?他自然還是稱職的表達自己的看法,你說,我做,反正都有大反賊的架勢了,抓住機會把握從龍之功唄。
趙博士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失笑道,“邸報上還說,國師普渡慈航也正在南下,即將進入木華了。”
“你以前不是問我,在京城做了什么么?我真的什么也沒做,一切前去揭露木華現狀的人,都被普渡慈航打入大獄了,甚至京城百姓或士林,有誰敢提木華的消息,也被他打入大獄。”
“比文字獄還嚴重的形勢。”
夏侯守備已經,“國師也是您的人?”
都當官五個月了,他怎么沒聽過普渡慈航的名頭?這是大梁一朝,第一位被正式冊封的國師。
宮中皇族一切祭禮和法事,全是普渡慈航話事,當今陛下都對那位極為尊崇。
趙博士笑容有點怪,“還真不是,我以前從沒見過他。”
由不得他不吐槽,他和普渡慈航沒任何交情,只能說……國師可能誤會他了。
按照正統的大梁人士眼光見識來說,夏侯守備這妥妥是準備造反的反賊叛逆,可實際上,趙博士做這些,只是想改善一下平民百姓活的不如狗一樣的卑賤人生環境。
他只是想讓自己周邊一帶,百姓們能吃得起飯、穿的起衣、病了能有錢治病……僅此而已。
但貪官污吏土豪劣紳遍地走的年代,旱災或水災、蝗災隨便一出,都是老百姓賣兒賣女賣自己當奴隸,土豪卻趁機發國難財的時代……你不掌握一定武力,根本沒法做事。
他沒想造反、當皇帝,無非是打造一支岳家軍、戚家軍軍紀的敢戰之兵,改善守衛下木華府民生民事。
這是被普渡慈航誤會他要造反?感覺和他志同道合了??
普渡慈航這個千年蜈蚣精,不就是想搞死滿朝文武,讓大梁的天下崩潰,它從而祭練大梁國運,化龍飛升么。
這情況下,有傅天仇那樣的好官,就是國師想要一一去懟死的目標。
有“趙博士”或“夏侯守備”這樣的反賊出現,那就是國師普渡慈航心目中的好戰友啊。
大梁崩塌的越快,陳氏皇族撲街的越快,他普渡慈航搞事就越順利。
這讓趙博士忍不住有點無力吐槽。
下一刻,他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提督府的消息,普渡慈航可能是來升你當江浙提督,當江浙二哥的。”
夏侯守備大感震驚,“不會吧,我這……”
他不止還沒有送錢,直接從五品守備提升到從一品的江浙提督?這特么也跨度太大了吧?
都這樣了,你還敢說普渡慈航不是你趙王的人?你覺得我信么?
不過話說,等大王揭竿而起了,會起什么封號么?貌似從江浙起家的話,吳王、大吳什么的比較合適?再不濟大越也行?
趙博士是姓趙,可不是自趙地崛起。
區區一個木華府,只有一二百萬人,他五個月就練出來一萬多岳家軍式的精銳,其中還有三千火銃兵。
若是成為江浙提督,江浙一省一千多萬人,這不是輕輕松松能拉出來十萬大軍?包括水軍。
到時候,場面得多壯觀!
真是想不到,他一個濃眉大眼的夏侯劍客,竟然有一天會成為天下第一反王麾下大將。
被華夏式速度神通加速提升過的夏侯,目前對于兵法韜略等等,真是成竹在胸,自問只談理論,不會輸于趙括。
夏侯在心下浮想聯翩時,趙博士突然眉頭一動,但他沒說什么,不就是聽到了自己那匹寶馬疾馳回家的聲音么,伴隨的還有各種慘叫、求饒聲。
這是又有人嘗試馴服、或拐走他的神通寶馬啊。
這幾個月里趙博士對這類情況見多了。
10點人道功德全部灌入一匹馬體內,發揮馴獸神通,效果不是一般的夸張,皮糙肉厚的像是個坦克一樣,在野外都能和老虎搏殺。
還是殺虎很輕松的類型。
至于為什么沒給那匹寶馬安上馬蹄鐵、馬鞍之類,這不是它還沒長大,還在成長中么。
他曾經發揮5點人道功德,注入50只德牧犬內,因為太分散,平均每只德牧只得到0點1人道功德培養,一晚上不到就吸收徹底,進化結束。
但10點人道功德灌入一匹馬體內,短短幾個月,它是穩定從一米三的肩高,成長到一米七,原本雜亂不堪的毛發,也褪盡后成為一塵不染的雪白駿馬。
馬蹄都在穩定增長,還沒到盡頭呢,怎么安馬蹄鐵?
那是一匹能和不拿劍的夏侯過招的寶馬。
聰慧程度直追成年人,遛馬什么的,不用趙博士牽著跟著,自己亂跑就行。
這匹馬的神俊神異程度,其實偷馬、馴馬拐馬失敗的人多了,木華府有好多人人盡皆知,都知道是守備府里的千里駒。
片刻后,在一群守夜的官兵淡定注視下,雪白駿馬一個跳躍直接翻越院墻跳入大院內,馬背上狼狽不堪的傅月池才一下子跌落在地上,癱在那里直喘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而寶馬是不屑的瞪著大眼,對傅月池打了個響啼,就驕傲的走了。
夜色下,趙博士抓著一點馬糧想要投喂騎寵,就愕然道,“今天的偷馬賊,還是個師妹??”
原本走出來想要公事公辦的夏侯守備,借助月色看一眼傅月池的容貌,也大感驚艷,然后就不做事了。
被這匹寶馬坑過的普通偷馬、拐馬、馴馬賊,公事公辦就是若查明對方是普通人,好人等等,訓誡一番放人,是土豪劣紳……其實早期夏侯守備橫掃木華府土豪劣紳時,沒少借助寶馬去釣魚。
他也沒想到,這次偷馬賊竟然是這么出眾的美女。
哪怕傅月池一身汗水、混合著塵土把一張臉染得很花,很狼狽,發型也亂糟糟,但這超優質底子是有眼就能看出來。
傅月池沒說話,躺在地上狼狽喘息,直到幾分鐘后才回過神,猛的跳起來,一臉茫然,“這是哪里?你是什么人?”
夏侯守備已經走了,只有趙博士在喂馬,以及安撫這騎寵。
趙博士笑道,“木華守備府,話說你有勇氣和膽量偷我的馬,都不打聽下情況的么?”
從邸報上得知國師普渡慈航和前兵部尚書傅天仇,正一北一南向木華府匯聚,他就知道這群打算劫囚車的人也快到了。
可……
他還是沒想到,自己的寶馬竟然會把傅月池抓來了這里。
傅月池頓時崩潰,“這匹馬不是野馬?是你的?怎么……”
好吧,她說不下去了,只看著雪白駿馬在趙博士面前乖巧、討好的模樣,還有看向她時那種不屑、高傲的姿態,傅二小姐就實錘這真是有主的駿馬。
崩潰幾秒,她又震驚道,“你就是那個大反賊夏侯守備??”
真的好震驚,在她印象中的夏侯守備應該是那種冷峻霸道、人到中年的大反派形象,或者是只靠一張臉就能嚇得小兒夜啼,甚至可能吃人的反王。
怎么會是這種,看起來十七八歲,穿著書生裝,腰懸寶劍玉樹臨風的俊美公子哥??
趙學延,“……”
新的一天來臨。
國師普渡慈航坐在寬大的人力玉輅上,一群僧侶列隊而行,念叨著詭異梵音駛入木華府。
那梵音太詭異了,海量聽到梵音的路人、百姓都是自動散開,呆呆站在路邊仰望這華麗隊列。
直到普渡慈航抵達守備府附近,夏侯守備才帶著幾個親兵在府外迎接。
一番大梁式客套招呼,夏侯守備親自為普渡慈航引路,進入了大廳。
進門后,普渡慈航驚疑的看了看坐在客席首位喝茶的趙學延,再看看像是俏丫鬟一樣站在后方的傅月池,普渡慈航沒有說什么,笑著對夏侯道,“夏侯守備,本國師這次來,就是代陛下向你宣旨,升你為江浙提督……”
說笑中從衣袖里拿出蓋過玉璽的圣旨,夏侯守備果斷下跪道謝。
過程里,趙博士和傅月池都沒有動作,還是喝茶,旁觀。
普渡慈航更從容了,像是真正得道高僧一樣,勉勵了夏侯一番,以后好好為“大梁”開疆拓土,接了夏侯備上的厚禮,在各種宴請挽留聲里,又堅定的走了。
直到快出門時,他才回身對趙博士投來一個微妙的笑容。
趙博士也點頭示意。
等人和儀仗隊徹底走了,趙博士對身后道,“看到了吧,他才是想要殺你父親的元兇,就憑你們那點人,遇到了他就是小菜,反手就能殺光你們。”
傅月池驚駭道,“是國師不是陛下……可家父從未得罪過他啊,國師武功很高??”
她更驚異的是,夏侯守備擺明了大反賊的氣勢,堂堂國師竟然還給他一下子提升那么多級?直接就江浙提督了?鬧著玩呢?
你們難道不是一伙的?
在她震驚中,夏侯守備也回來疑惑道,“主公,普渡慈航真不是您的人?”
不是,那他直接收下這份大禮……是不是不大合適?
趙博士擺手,“糖衣炮彈嘛,糖衣該吃就吃,吃過了下次見面,該殺還是殺。”
“你讓人通知下燕赤霞,喊他一起來除妖,這家伙可比榕樹妖姥姥難對付多了,就是黑山老妖也未必是他對手,我是無所謂,但怕你們太累,還是建議月食之時動手。”
不是這家伙的發力,整個大梁天下即便是王朝末期的氛圍,但該有的一點規矩,還是存在的,至少寧采臣入城被懷疑是反賊,衙役抓人還會對比和通緝犯像不像。
有了普渡慈航的發力,那才是縣城府城之內開黑店的,大白天都敢隨意殺人,賣人肉包子那種!
一個縣城這樣不可怕,全大梁各省各地都這樣,造的孽就恐怖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