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北,幾輛大巴載著一群群身影從機場駛向市區,趙學延和雷芷蘭、樂慧貞一起坐在一輛奔馳后排,在車隊后方緩慢隨行。
“延哥,你以前來過彎彎么?我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來這里啊,都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樂妹妹挽著趙博士的手臂,眺望車窗外的景色時,情緒很興奮。
趙學延搖頭,“沒來過,這次順勢玩一兩天。”
在阿黛琳老奶奶小鬧南韓這幾天,九州傳媒的發展也很穩定,大量從內地各高校招聘來的傳媒業新秀們,抵達港島后就被篩選出一波,有的飛往東京加入落櫻放松和島國太平洋報社。
有的直接留在港島。
這一批,就是奔赴彎彎來開臺的。
要開臺了,那么,趙博士身為大老板,過來稍微坐鎮下,看一看自己的新地盤,也是合情合理的。
從港島飛來彎北才一個多小時,這本就是在家門口溜達啊。
他在安排大隊伍過來時,侯局早就提議了,要整一波專機接送,警車開道,市區內各種熱烈歡迎趙總蒞臨彎北的接待方案了。
然后趙博士拒絕了……他就是來看看,走走,最多呆一兩天就要飛去南韓也看看。
南韓的太平洋日報早就刊發了,電視臺也運營一陣子了,這不是之前運營的全是從漢城招聘的南韓媒體人么,等大量內地、港島的華人過去,才算給九州半島放送換一張全新面貌。
到時候趙總過去看看,給員工們打下氣,也是應該的。
他從港島來彎彎是門口溜達,去南韓也差不多。
大巴加轎車隊伍一路進入市區,抵達位于萬華區的九州傳媒大廈,這大廈都是新買的。
看著大量員工們有序入內,被一些當地工作人員接待、接引,侯夫人嬌笑著站在大廈雨蓬邊介紹,“趙總,咱們集團大廈距離西門町很近,出門幾分鐘步行就到。”
“那里曾經是整個彎彎最著名的電影街,雖然現在走向沒落,可依舊有大量的戲院,等日后趙總的電影上映,可以最近觀看電影的受歡迎程度了。”
“我想到時候,也一定會引起轟動的觀影效應。”
九州傳媒抵達彎北落戶萬華區,就是這里有整個彎北最著名的流行商圈,最繁華的電影街。
西門町指的不是一條街,而是東京歌舞伎町那種町。
彎彎的電影業會逐漸衰落,靠的就是瘋狂推崇文藝片,歧視貶低商業片,然后就完蛋了。
趙學延微笑點頭,樂慧貞興奮道,“我以前就聽過西門町的大名,等下要好好逛一逛。”
提起逛街,連雷芷蘭興趣都是大增。
侯夫人也點頭道,“祝你們玩的開心。”
片刻后,趙學延帶著兩個妹子進了九州傳媒大樓,侯夫人果斷招手,從助手那里拿來了大哥大,“老侯,趙總可能會在彎北呆幾天,逛一逛,玩一玩,你那邊……”
大哥大對面響起了侯局果斷的聲音,“我會做事的,戒嚴辦法到現在已經三年了,是該再清掃一下街頭了,免得影響到趙總的雅興。”
萬華區,幾輛轎車行駛到一家臨街的酒吧停下,因為時間還是下午,酒吧沒有正式對外營業。
一個穿著藍襯衫,花白頭發的中年人,踏步下車后,剛從兜里掏出一根煙,他身后的小弟就急忙點火。
順著火引燃香煙,中年對另一輛車上,走下的一個花襯衫寸頭男眼神示意,起步走向酒吧內。
片刻后,大堂。
一群小弟坐在其他座位上或抽煙或發呆。
花白頭發的中年人則是喝著酒開口,“對,你們現在很吊,幾十個角頭、陣容堅強,特老姆的油水又多,然后咧?老屁股擋在前面嘛。”
“你看你們老大,每天特姆的喝酒玩妹子,艋舺總有一天被他們玩垮!”
“明明是一塊這么好的地方!”
酒水微醺中宣泄著情緒,說的氣勢正雄時中年再次點了一根煙,“你再看看我們霸子,他那個腦袋,每天不睡都在想啊,想組織要怎么發展,他現在一聲令下就是細胞分裂!”
“我們馬上就不是幾百幾千人的幫派了,是幾萬人我跟你講!”
“槍一箱一箱從海上運進來,堂口一個一個的開,你咧?……”
“時代不一樣了兄弟,好好搞,艋舺開一個堂,你就是堂主。”
“我們都要有舞臺嘛,以后天下是我們的!”
在他傳銷頭子級的挑唆和演講下,花襯衫寸頭男摁滅了煙抓起酒杯喝一口,“艋舺只有一個堂口,有困難,艋舺現在最大的兩個勢力,就是我們后壁厝和廟口,我們各有各的角頭在挺,我這邊當然沒問題。”
“但如果這局你想要成,一定要把廟口拉進來。”
頭發花白男若有所思時,原本安靜的酒吧,門口處突然響起一陣爭吵。
等他和花襯衫一起看向門口時,很快就愕然看到,有守門的小弟狼狽推開門進來,開口就是喊著老大快跑。
伴隨他的話,一群荷槍實彈全副武裝,防爆盾、電棍等器械齊全的警察就沖了進來。
還有警察追上喊著快跑的小弟,電棍一開,直接電的對方哆嗦著摔倒。
“臥槽”
頭發花白男一個激靈起身,轉身竄起來就跑向后門。
花襯衫寸頭男也是一臉的悲憤和憋屈,“淦,又來?!”
他陳文謙身為艋舺一帶最大的角頭勢力之一,后壁厝里新生代最猛那個,才從綠島里放出來啊!
84年戒嚴辦法啟動,那可是兇得很,但凡有前科的人,警察也知道你是混黑的,不管手里有沒有證據,抓起來就直升機押運著送去綠島。
陳文謙就是這樣進去的,蹲了三年,才放出來沒多久,就又看到了三年前那熟悉的一幕??
這特么太離譜了。
還講不講規矩?
虧他出來后還產生雄心壯志,想要聯合外省幫,干掉自己那個老大masa大仔,自己上位當堂主呢。
剛才像是傳銷頭子一樣鼓舞他,挑唆他的,正是目前全彎北最兇的三聯幫堂主之一灰狼啊。
灰狼口中那個一聲令下,就像細胞分裂一樣擴張勢力的,就是三聯幫龍頭雷功,而雷功一清時也進去過,不過人家混的猛,錢多,出來的也就更早的多。
陳文謙悲憤的大罵一聲,也想跑時,沖進來的警察里才有人舉起黑洞洞的槍口,砰砰朝天開了幾槍,“都特么的給我蹲下!”
“誰再敢亂動,我開槍了!”
陳文謙哭著蹲下。
經歷過戒嚴辦法的被鎮壓經歷,他就知道,一旦警方再次出現這種超兇的氣勢,最好還是乖乖聽話。
就連已經跑出去十幾米的灰狼,也蹲下了,因為……他已經距離后門不遠了,后門也被另一波警察砸開了。
片刻后,一個警察抓著槍走到陳文謙身前,抬手抓起對方衣領,一臉囂張的笑道,“文謙,聽說你們后壁厝最近很兇啊,前陣子足足有幾百人,和廟口的人在龍山寺、華西街開片搶地盤?!”
陳文謙深吸一口氣,悲壯的為自己的解釋,“李警官,是有那么回事,可當時我還在綠島啊,這也算我頭上?”
李警察愣了一下,“你說的也是啊……”
戒嚴辦法三年后的時期,彎北的確又亂了不少的,遠不是當年各種老大,躲在桌子底下、床底下藏身的時期了。
西門町和東區、士林夜市被并列為青少年犯罪率最高的地區,同時,西門町也是彎北最著名的援助交易地帶。
青少年……
鬧得最兇最火的就是那些還在上高中的小屁孩,前些時間幾百人規模的群毆械斗,也比得上港島前洪興一個堂口和東星堂口開戰了。
這樣的西門町,怎么合適讓趙博士帶著女友逛街游玩?被那些底層混混沖撞騷擾到了怎么辦?
誰來背鍋擔責任?
反正侯局長覺得,他是遠遠擔不起這個責任的。
所以就要做事。
在李警察恍惚時,陳文謙試探道,“那和我無關啊,李警官,你這是……?我出來以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再也沒有行差踏錯過一步啊,就連我弟弟被人殺了,我都沒想過找事。”
他之前正在和三聯幫灰狼談著,該如何搞死masa大仔那種老頑固角頭,自己上位,但那不是談談……還沒做么?
李警察點頭,“你說的好像有點道理。”
陳文謙驚喜,“那,不如把我放了?”
李警察笑了,“你雖然說的好像有點道理,但我是為你好,這樣,給你兩條路,一個是去警署拘留室,一個是綠島,你選一個??”
神特么為我好,到底是為什么啊?!
崩潰歸崩潰,陳文謙還是快速道,“我選警署拘留室。”
拘留室而已,沒有罪名罪證,大不了蹲十天半月應該就能出來,綠島,他已經在那里修地球修三年了。
上次就是這樣抓人,他身為后壁厝名氣很響那個,被稱為瘋狗的人,稀里糊涂就被masa大仔丟出來背鍋了。
李警察笑著拍拍他,示意軍裝上拷,才走向也已經被制服的灰狼,笑著輕輕拍打灰狼的臉,“灰狼哥,你最近很紅嘛,怎么樣,你選哪條路?”
灰狼狼狽的揉揉臉,“警官,能不能告訴我,這是為什么?”
真遇到戒嚴辦法那種級別的事,他們霸子雷功都要進去,后來風頭過了花了大錢才能提前出來。
他這種堂主級的,當然不可能抗。
李警察淡然道,“接到上面命令,你們鬧得太兇了,已經嚴重影響到社會風氣,所以來此特別行動,給你們提個醒,洗洗身上的戾氣和風塵,滿意么?”
灰狼無奈嘆了口氣,“滿意,多謝警官。”
李警察大氣一擺手,“全帶回去!”
等其他警察們做事,押著所有人陸續離開時,李警察也揉了下額頭,掏了根煙點上抽起來,人艱不拆啊,還是別告訴這群老大們,事情的真相了。
如果他說是大人物來了,想逛街游玩,有人怕騷擾到大人物的興致,就來這一出……
估計灰狼和陳文謙等人都會被打擊的事業心徹底崩潰崩壞的。
趙總,那真是頂頂頂尖的大人物啊,畢竟,趙總滿意了,隨手從綠島拉一個周朝先出來,都能改個名字去東京當傳媒大亨的。
去做電視臺臺長、報社社長,沒辦法更光鮮靚麗了。
聽說某位一直在籌備著競選東京都知事的副臺長,也是監獄里拉出來的衰仔,港島仔……
那要是成功了,日后來下彎彎都是要一哥出面接待,接風的啊。
萬華廟口陀地,角頭geta正在嗑著瓜子看自己兒子李志龍和和尚、蚊子、白猴等黃紙兄弟們在切磋斗毆技術,就被一陣喧嘩聲,汽車聲驚動。
等他抓著一把瓜子起身,看向陀地大門口時,就見到幾個廟口混混被粗暴的推進大門內,狼狽跌倒。
一大群警察呼嘯入內。
面對一支支抬起來的長短槍,李志龍、和尚、蚊子等人懵逼、慫慌時,geta急急走出兩步,唰!
原本沒有正式瞄人的長短槍,至少十把都瞄準了geta。
Geta大仔急忙舉手,瓜子灑了一身,“各位警官,這……”
領隊的軍裝警大手一擺,“全部帶走,誰敢反抗直接開槍!打死勿論!”
Geta直接跪地,不敢再有絲毫反抗之心,問詢什么的,還是算了,自從外省人們大規模抵達彎彎后,戒嚴什么的,青色恐怖啦,時不時都會發生。
李志龍、和尚、蚊子等人看著自己心目中的英雄、偶像或大仇人,這么慫慌的妥協,也是紛紛崩潰的認慫。
然后被殺來的警察們快速制服,送出門外帶走。
你說李志龍等人還是高中生?前些時間段廟口和后壁厝數百人大混戰,就是這幾位率領起來搞的事,陳文謙的弟弟死了,也是這幾位干的。
陳文謙的弟弟狗仔孩也是個人渣,超渣,死了也不用可惜那種人,但這依舊能說明,警察們,沒有抓錯人啊。
夕陽斜下,等趙學延和樂慧貞、雷芷蘭一起離開九州傳媒大廈,觀看著大廈前馬路上車來人往的繁華景象,看幾眼,雷芷蘭都驚訝道,“延爺,怎么對面多了家差館?我記得來的時候,還沒有啊。”
大廈對面,另一棟商業大樓一樓,真多了一個懸掛著差館招牌的小警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