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怎么辦?
路明非的大腦極速地運轉,幾乎都要宕機了。
樓上樓下嘈雜的聲音越來越近,最多還有一分鐘,前來查看情況的人就會進入路明非所在的樓層。
沒有時間了。
繪梨衣也注意到了越來越近的人聲,意識到了他們所面臨的危機,不自覺就看了看路明非。
路明非在這一次翹家的計劃中表現得多么可靠啊,似乎所有的問題都被他解決了,他甚至連翹家途中她所需要的藥物都考慮到了,還為她找了過來。
然而,繪梨衣卻發現路明非也沒有立刻做出應對,也就大概明白了,現在的情況也不在路明非的意料之中。
這是一場意外。
意識到這一點,繪梨衣原本興奮的目光也暗淡了下去,她知道到自己和路明非的翹家計劃被發現已經成為了定局。
路明非注意到了繪梨衣的目光暗淡,心里莫名地就抽搐了一下。
他不想再讓繪梨衣的眼睛黯淡下去,無論怎樣都不想。
也不知道是從哪里來的勇氣,路明非抓住了繪梨衣的手。
“還有機會的,我們可以硬闖出去,他們并不知道我們的計劃,所以源氏重工的防衛并不算強,我可以帶著你硬闖出去。”
從那些嘈雜的人聲就可以看出來,源氏重工里的守衛并沒有意識到路明非和繪梨衣正在計劃著翹家,這是他們的機會。
源氏重工里的人反應這么快,純粹是因為路明非和繪梨衣的身份實在是太特殊也太重要了,這些人還在擔心路明非和繪梨衣的安全,而不是懷疑他們有什么問題。
只要先把這群人放倒,不讓他們泄露出自己和繪梨衣溜出來的消息,那路明非還是能帶著繪梨衣離開源氏重工。
路明非握緊了手中的妒忌,他忽然有些后悔自己為了騰出空間裝血清,把戰術箱中的弗里嘉子彈丟棄了一大部分,這樣的場景下,弗里嘉子彈比手中的妒忌還要更有用一些。
不過就算沒有子彈,路明非也會把繪梨衣帶出去。
就算源稚生來了也無法阻止。
路明非早已擁有的決心。
聽見路明非這樣說,繪梨衣短暫地流露出了一絲喜悅,但又瞬間沉寂了下去。
“謝謝路君,不過我們不能傷害其他人。”
繪梨衣搖了搖頭,在自己的本子上寫道。
如果繪梨衣想依靠著暴力闖出源氏重工,那她早就得到自由了。
畢竟繪梨衣才是整個日本所有人中掌握著最大的暴力的人。
如果真的生死相搏,即便是經歷了龍血強化擁有爆血技能的路明非,也不一定是眼前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孩的對手。
路明非見過繪梨衣使用言靈·審判,那個純粹的殺戮言靈幾乎已經達到了混血種能夠掌控的極致力量。
正是因為不想傷害到其他人,繪梨衣只能依靠著自己普通女孩的能力,而不能依靠超級混血種的能力,所以才會一次次的翹家失敗。
否則如果她真的不顧一些想要得到自由,整個蛇歧八家又有誰能攔住擁有審判的她呢?
“這一次的計劃能進行到這里我已經很開心了,是我的要求太無理了,路君是哥哥的客人,你本來沒有必要為了我的要求這么冒險的。”
或許是聽見那些嘈雜的人聲越來越近了,所以繪梨衣飛快地寫字,寫完了就立刻展示給路明非看。
“所以,我們走到這里就可以了。被他們發現了,我會幫著路君給哥哥解釋的。”
當繪梨衣寫到這里的時候,她還對著路明非露出了有些暗淡的微笑。
這個時候,他還在寬慰路明非。
“不可以!”
路明非幾乎是瞬間回答,聲音出奇的大,在這之前,他從來沒有和繪梨衣這么大聲說過話。
繪梨衣都有點被他嚇到了。
“我會帶著你離開的!”
路明非一字一頓的說,他上一世已經讓繪梨衣失望過一次,他不想這一世帶著繪梨衣的第一次行動就以失敗告終。
我答應過你,要帶你看一看外邊的世界的。
“如果不愿意傷害其他人的話。我還有一個方法可以帶你離開,但是這個方法可能會給你帶來危險”
路明非直視著繪梨衣的眼睛,沒有任何的回避。
“繪梨衣,你愿意相信我嗎?”
繪梨衣呆呆地看著路明非,她不太清楚路明非為什么會忽然露出這樣堅定的眼神,他的決心多得都要從眼睛里溢出來。
這樣的眼神,繪梨衣也從源稚生的眼睛中看見過一次。
那是源稚生正式接任卡塞爾學院日本分部執行局局長前的一個夜晚。
在那一個夜晚,蛇歧八家所有的人都在為家族優秀的天照命祝賀,家里的老人都說似乎自己看見了他帶著執行局崛起的場景,所有人都對他寄予厚望。
而當時還有些稚嫩的源稚生卻偷偷告訴繪梨衣,他其實不想當執行局局長,這個職位太累了,他的理想其實是脫離蛇歧八家去做一些輕松的自己喜歡的事情,就算是在日本當個普通白領,或者是去法國賣防曬油都好。
繪梨衣當時就問源稚生,既然你不想當執行局局長,為什么還要接任這個職位。
記得當時源稚生嘆了一口氣,特別無奈地說,現在混血種失控化為死侍的實踐越來越多了,猛鬼眾的勢力也越來越大,自己是蛇歧八家的皇,是最能帶領著執行局解決這一切事情的人,如果自己不接手執行局,蛇歧八家乃至整個日本黑道都會打亂的。
“男人總是要為了自己的責任拼命啊。”
當時還有些青澀的源稚生對著繪梨衣如此說道。
他的眼神就和現在的路明非出奇地相似。
之后發生的事情就很簡單了,源稚生沒有讓其他人失望,他成為了執行局最受尊敬的一任局長,也成為了蛇歧八家的少主。
路明非此刻和當時的源稚生是多么相似啊,眼睛中流露出來的是誰都無法改變的意志。
繪梨衣用力地點了點頭。
她相信路明非。
情況緊急,路明非也沒有再和繪梨衣解釋,直接牽著繪梨衣的手,在這個樓層里奔跑起來。
兩個人在奔跑中穿過了長長的走廊,左轉右拐,路明非最終帶著繪梨衣推開了一間房間的大門。
透過巨大的玻璃幕墻,東京的夜色在眼前顯露,海潮般燈光撲面而來,占據了繪梨衣的所有視野,倒映在她的瞳孔里,不知道多少高樓聳立在東京的夜空之下,高樓的窗戶中透露出星星點點的光,就像是一片飛舞著螢火蟲的黑色森林,美麗如幻夢。
繪梨衣回頭。
路明非的黃金瞳在黑夜中亮起,言靈白帝被他無聲地釋放。
原本支撐著玻璃幕墻的合金框架忽然崩潰了,散落成了單獨的小塊,每一塊小塊都是包裹著玻璃的合金框,路明非操縱著這些小塊在房間里飛舞,從兩個人的眼前劃過,最終整整齊齊地落在了房間的一處角落。
失去了玻璃幕墻的阻擋,夜風肆無忌憚地灌注進了房間,在角落中游走,吹動了繪梨衣暗紅色的長發。
繪梨衣看了看眼前發生的這一幕,又看了看路明非,她從來藏不住自己的心思,如今,“好奇”“不可思議”幾個詞都寫在了她的臉上。
她還伸出手輕輕地觸碰了一下那些飄著的合金框架,小心翼翼地就像是初次得到玩具的孩子。
白帝這個言靈在繪梨衣的世界中是如此的新奇。
“好神奇!魔術?還是言靈?”
繪梨衣在自己的本子上寫字,在路明非的眼前晃來晃去,顯然這一幕已經成功的吸引住了她。
“這是魔法。”
雖然時間不多了,路明非還是開了個玩笑,她想讓繪梨衣的開心保持得更久一點。
“帶著你離開的魔法。”
路明非拔出了繪梨衣腰間的裝飾用的佩刀,握在手中。
緊接著,這把長長的佩刀就在繪梨衣地驚奇的眼神中慢慢地漂浮了起來,一直飛到了窗外。
長刀懸置在了空中。
路明非一步步脫離了房間的地板,慢慢地踩在了長刀之上,伴隨著路明非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了長刀之上,長刀不可避免地有些下沉,但是它隨即又漂浮了上來。
經過了這么久的戰斗訓練,路明非的平衡性早就很好了,楚子航認真起來的時候,即便是站在鋼絲繩上都毫不費力,路明非踩著長刀自然不會有任何的問題。
爆血開啟!
黃金瞳更加炙熱的亮起,力量中庸而來,白帝的領域被路明非收縮到了極致,所有的言靈之力都被路明非加載在了這把長刀之上,只有這樣,他才能給這把金屬長刀加持足夠承載兩個人的力量。
這是路明非根據中國修仙神話開發出來的白帝的用法,或許可以稱之為御劍飛行。
路明非當然不可能真的做到神話中那樣隨心所欲的御劍飛行,不過帶繪梨衣下樓還是勉強足夠的。
“繪梨衣,我們走吧。”
這一刻,路明非踩著長刀的懸浮在百米高空的形象像極了神話故事里神靈派來拯救世界的英雄或者天,就連震撼人心的東京夜景似乎也成為稱托他的背景。
相比之下,璀璨的萬家燈火也黯淡了以來。
路明非的衣角被似乎永遠都不會停止的夜風吹動,嘩嘩作響,他站在東京燦爛的夜色中對著繪梨衣微笑,伸出了自己的手。
“如果害怕的話,可以閉上眼睛。”
“只是,你記得要抓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