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
路明非從口袋里拿出crisps寄給他的手機,屏幕上沒有來電顯示,只是亮起淡藍色的光,一片純粹的色塊。
“搞什么,好嚇人。”老唐握著沖鋒槍,小聲說了一句。
路明非按下接聽按鍵。
這是一段錄音,不是電話,這一切都在我們的計劃之中。當然,如果你不幸已經死了,請按下關機鍵,下面的內容對你沒有意義了。
手機里傳來一個沒有感情的女聲,路明非之前就是從這個聲音中得到了任務提示,一直來到了圖書館。
路明非在腦子里比對了一下,發現這個聲音和零、酒德麻衣的聲音都不相同,應該就是那位神秘的crisps了。
“死了還怎么按關機鍵?”老唐抱怨了一句。
路明非加快錄音播放速度,說:“一個冷笑話,背后的人可能想讓我們覺得她很幽默,不過這并不好笑。”
在忽略crisps一干無關緊要的嘮嘮叨叨之后,手機屏幕上的畫面忽然改變了,不再是空無一物純色。
一幅完整的卡塞爾學院地下建筑剖面地圖顯示在屏幕上,清晰無誤。
剖面地圖顯示,卡塞爾學院的地下層建筑由三大片區域構成,區域間有無數纖細的連線,這些都是連接各片區域的通道,一眼看上去就像是交錯的蛛絲。
邊角上標注著這一層的名字,三女神。
命運三女神?
路明非身為屠龍學院卡塞爾的學生,自然熟讀北歐神話。
北歐神話在混血種社會中被公認為是最接近原本龍族歷史的神話,
所以路明非看見三女神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北歐神話中的神袛,命運三女神。
命運三女神統稱諾恩,其中大姐烏爾德司掌過去;二姐貝露丹迪司掌現在;最小的妹妹詩蔻迪則代表未來。
神話之中,三女神共同編織出了宏偉的命運之網,一端起于極東的高山,另一端則入于極西的西海。據說命運之網的絲線很像羊絨,如果有一條自南而北的黑線,那就是死喪的標記。
這就是世間萬物的命運。
在北歐神話,世界一切都被紡織在命運之網上,無可更改。
這么一看,地圖上密密麻麻的通道絲線和傳說中的命運之線有些相似,都是一張巨大的蛛網,代表路明非和老唐的定位的紅點慢慢閃爍,就像是兩只落去蛛網的小蟲子,無法掙脫。
呸!晦氣!
路明非把自己的聯想趕出腦海,他仔細觀察地圖,也并未有一條漆黑的死喪之線。
“這是地圖?瞌睡來了有人送枕頭。”
老唐瞅了一眼手機屏幕,忍不住眉開眼笑。
他和路明非就是在這片地下建筑之中。
雖然路明非表現得熟門熟路,但是這么大這片區域,他也不可能記住每一處地方,環境這么黑暗,誰也說不清楚這片通道是不是哪里就有陷阱什么的。
如今有人送了張地圖過來,就極大的方便他們的計劃。
相比于老唐的眉開眼笑,路明非很警惕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任務提示。
這就像是打游戲,當你打到某一關拿到了強力的道具,那就說明任務的后面肯定出現折磨玩家的boss,需要用這把強力道具打敗。
路明非不覺得crisps會無緣無故在手機里放上這么一張地圖。
根據地圖,路明非找到了自己和老唐在地圖上的位置。
13號通道。
請參考地圖,根據你現在所在的位置撥號,按#號鍵結束。
提示聲再次響起,路明非按照提示按下按鈕。
他倒想看一下,這個神秘crisps究竟想要干什么。
你已到達指定位置 屏幕上忽然亮起的提示,地圖隨之改變。
地圖由上至下重新加載。
地下建筑的三大建筑分別被標注上了名字,卡塞爾學院真的把他們用命運三女神來命名,烏爾德、貝露丹蒂、詩寇蒂。
一條白色的細線完全分割了屏幕,部分通道在掉,以熄滅般灰色顯示。一些通道則仍然是亮白色,所有的白線都起與烏爾德,經過貝露丹蒂,到詩寇蒂戛然而止。
未來詩寇蒂之后,再無一物,猶如有人斬斷了未來。
路明非看著屏幕上整齊劃一的亮線,感覺就像是有一把梳子梳去了命運之線所有的枝節,只留下了一場注定的結局。
路明非和老唐現在就站在由貝露丹蒂前往詩寇蒂的道路上。
或者說,他們小心正在由現在前往未來。
這個未來沒有結局。
通往詩蔻迪,也是通往最終的秘密。這次任務的傭金增加到500萬美金。
500萬美金?老唐為之一振。
雖然老唐很清楚現在這個時候不是做任務的時間,但是500萬美金的巨款還是讓他加重了呼吸,如果能拿到這500萬美金,那他直接可以原地退休陪著自己的朋友去德州開農場了。
“既然任務提示讓我們走詩寇蒂,那我們就要避開它!這次任務的一切都是陷阱。”路明非盯著老唐的眼睛說。
這個任務提示給路明非提了個醒,上一世老唐就是按照任務提示做的才讓康斯坦丁被喚醒,這一世,他必須要反著來。
老唐點了點頭,問:“那我們走哪條路?”
“自然不可能去詩寇蒂,我們走這里。”
路明非指著一條在屏幕上已經灰下去的道路說,這條路線直接越過了詩寇蒂,所以在屏幕上被標注為灰色。
在任務提示之中,這是條不該踏足的道路,這是熄滅的命運之線,這是不被允許的結局。
既然被他人操弄的命運之線通往上一世的悲劇,那路明非就要親自點亮一條嶄新的命運之線,改變這結局。
兩個人再次出發。
老唐忍不住問了一句:“明明,我問一下,這條路通往哪里?”
手電筒的光芒刺破黑暗。
路明非走在老唐的前方,沒有回頭。
“教堂,獅心會。”
教堂鐘樓的閣樓里。
小閣樓里,電視上播放著一部很老了的西部片,一個老男人正窩在沙發里看電影,一身花格子襯衫,帶著卷沿的帽子,一雙牛仔靴,靴子上的馬刺亮晃晃的。
這一身是這是標準的牛仔打扮,在百年之前這身打扮被視為勇氣和男人味的象征,他們代表著美國最有勇氣或者是最有野心的一批人,他們開拓了荒涼的西部地區,但此刻,原本沙礫般粗獷的牛仔套裝硬生生被這個老男人穿出了一股騷氣蓬勃的意味。
這個“老牛仔”就是卡塞爾學院的副校長,煉金術宗師,弗拉梅爾導師。
副校長身邊的老式手機忽然亮了,有人給他發來了短信。
備注是“親愛的兒子”。
“居然要我在這個時候去通知昂熱學院被入侵的消息,見鬼,昂熱這個老家伙老是喜歡玩消失,每次消失之后還要別人給他擦屁股!”
看了下短信內容的開頭,副校長忍不住嘆息一聲,摸了摸自己的灰胡子拉碴的雙下巴。
“我可愛的兒子真是會找事,還讓我在這個時候去通知昂熱,他不知道現在外邊到處都是龍族入侵的那些人,他就不考慮考慮他老爹的生命安全嗎?”
“萬一他老爹被流彈爆頭了這么辦?”
副校長繼續往下翻著短信,抱怨忽然戛然而止。
爸爸,我也知道這個請求有點打擾你,但是這個時間三峽行動剛剛結束,昂熱校長極有可能從中國帶回了青銅與火之王諾頓的骨殖瓶。
諾頓的骨殖瓶絕對不能出現一點意外,所以只能麻煩你一下了。
“諾頓之卵……”
副校長低聲的重復了一下這句話,他關閉了電視,靜靜地坐在沙發上,電視關閉之后閣樓里昏暗得不行,只有桌上的一盞燭光無聲地燃燒,明滅不定照亮他布滿溝壑的臉。
沒有了豐富的表情,副校長的面容忽然蒼老得可怕,就像是死去的老樹皮那樣枯萎,又像是被風化了幾百年的裸巖全是傷痕。
他在這棟小閣樓里待了多久了?幾年幾十年?還是一百年。
“諾頓之卵什么的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是兒子的要求!”
副校長又忽然振奮起來,恢復了標準的騷氣笑容,一幅我是個貼心好父親的樣子,根本不能拒絕兒子的請求。
副校長扭了扭自己已經頗為肥碩的身子,他把手中的啤酒瓶放回了小桌上,慢悠悠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還順便提了提自己褲子。
“再過兩周就是兒子的生日了吧。”
“那就……當作我送他的生日禮物,我可是會為了兒子的請求冒生命危險的好父親啊!”
“昂熱那家伙也不夠意思,拿到了諾頓之卵也不通知我一聲,諾頓它可是煉金術之王啊,就昂熱他的煉金術造詣能研究個屁的諾頓之卵,裝備部那些瘋子也也壓根不懂煉金術,他們都是些只會制造炸彈的莽夫!這時候還得靠我偉大的弗拉梅爾導師!”
副校長吹了個難聽的口哨,用一個泛著藍光的水晶罩罩住了桌子上的燭光,赤金一樣的光縷像是瀑布一樣從水晶罩上卸下,沿著閣樓的地面開始流淌,逐漸布滿了整棟閣樓形成了古樸的紋路,在紋路形成的瞬間,房間安靜了許多,似乎連風都停止了。
一個煉金領域悄無聲息地開啟。
副校長滿意得拍了拍手,拿起桌面上一支老式的煉金左輪,扭著屁股出去了。
這個煉金領域會在副校長離開的這段時間守衛著閣樓,不會讓龍族入侵者有闖入的機會,他自己則要去往冰窖。
閣樓在教堂。
副校長走的自然也是教堂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