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嶷山。
焦土處處,赤地千里。
廣闊的大地上,入目皆是大大小小的坑洞,遍布正魔兩道術法造成的痕跡。
腥臭與焦炭的氣味交織彌散。
白骨露野,怨魂游蕩,一派人間慘象。
一乘血轎破空而過。
血轎中,裴凌一邊修煉,一邊全速趕路。
忽然,他睜開眼,在他的神念感知中,前方出現了一座城闕形狀的飛行法寶,正高懸于空。
這正是厲師姐所言的辭州陰尸城,魔道四宗在此地的重要據點之一,也是此番年輕一輩匯聚的約定之地。
裴凌立時傳音道:“厲師姐,我到了。”
……與此同時。
陰尸城中。
四宗天驕云集,雖然他們完全沒有在意城中情形,然而宛如實質的暴虐氣息壓制之下,眾多汲取此地怨憤之氣晉升的陰尸皆安靜若死,暗影內的怨魂,亦不敢有絲毫造次。
北面的寶座上,身著灰袍、連面目也隱匿于兜帽之下的暗影,只一雙眼眸,幽冷森然的少浮屠令正微微頷首;“我圣道年輕一輩,確實應該選舉一位首領,號令四宗同輩,共同進退,以討偽道。”
說話之際,他對屠辭傳音道,“事成之后,給圣女送上一筆資源,作為酬謝。”
屠辭微不可覺的點頭,傳音回道:“是!”
少浮屠令此刻心情不錯,輪回塔世代守護這方天地,此番發動大戰,究其根本目的,乃是屠戮天下五成生靈。
但自從討偽大戰開始以來,重溟宗四處斂財;天生教四處搜集爐鼎;無始山莊則是什么都做……除了他們輪回塔不忘初心之外,其余三宗都只做自己的事情,簡直一盤散沙。
若非偽道那邊一直顧念凡人性命,這場大戰,只怕早就敗了!
眼下有機會統領其他三宗年輕一輩,他無論如何都不會錯過此次機會。
重溟宗圣女的這個提議,正合他意。
這個時候,見到少浮屠令同意,厲獵月沒有絲毫意外,當即,又朝無始山莊的帝子望去。
她平靜的問道:“不知云璈子師兄,覺得如何?”
帝子修眉朗目,錦袍羽冠,聞言,緩緩放下手中玉葫,嘴角露出一絲獰笑。
他乃仙帝轉世,似這等統領同輩天驕之事,雖然不感興趣,但,既然輪回塔少浮屠令以及重溟宗圣女都想聽自己的號令,那倒也能答應下來。
當然了,這統領之位,雖然說一定是他的,但想來主動提出此事的重溟宗圣女,還有第一個答應的輪回塔少浮屠令,定然也對這個位置,有著野心。
接下來,免不了一場爭鋒。
重溟宗的圣女自不必多說,對方在這一代頂尖天驕中,年紀最小,正位圣女的時間太短,才剛剛突破元嬰后期而已,絕不可能是他對手,至于輪回塔的少浮屠令……區區九劫化神,如何能跟萬劫化神相提并論?
而他前段時間,便以元嬰后期巔峰之能,與萬劫化神的終葵越棘交手十招,最后從容退走!
眼下少浮屠令的修為雖然比他高,但,下等仙,終究只是下等仙。
自己越級碾壓對方,必定手到擒來!
想到此處,無始山莊的帝子淡然回道:“盤涯界,不過一方幻境。”
“是非成敗,生死榮辱,皆為泡影。”
“所謂討偽大戰,亦只是幻境幻化,為著我等磨礪心境之用。”
“統領同輩,與偽道爭鋒,也是一種歷練。”
“此事我無始山莊同意了。”
厲獵月點了點頭,卻是一點沒有要再問天生教一方的意思,當即便道:“既然大家都同意,那么,我宗圣子這幾日能到,在此之前,我們先商討一下,首領的人選。”
聞言,天生教任濯鱗眉頭一皺,頓時說道:“天生萬物,唯人最貴。偽道倒行逆施,將披毛戴角、鱗甲羽毛之輩,與人族等同。此乃逆天之舉,必遭天譴。”
“不過,偽道那邊固然有著聯手,卻并無實質上的統領。”
“我圣道行事,也可共進退,但同樣也不需要什么首領!”
“故此,現在我等真正要商量的,卻并非所謂的首領人選,而是如何對付偽道。”
任濯鱗心中非常不滿。
在場四位圣道繼承人中,他的實力最低,連少教主之位都沒有拿到,這首領人選誰上也輪不到他,發起者厲獵月,甚至連詢問他意見的意思都沒有!
卻何必再給自己找個統領,束手束腳?
聞言,厲獵月尚未開口,無始山莊帝子云璈子已經非常直白的說道:“區區幻境之戰,輸贏成敗何須掛心?”
“身為統領也好,聽命行事也罷,只要能夠錘煉心性,身份地位,皆為浮云。”
“你如果有意見的話,可以不參加。”
“但首領選出來后,你,還有天生教諸多真傳、結丹以上弟子,都必須聽令!”
任濯鱗面色一沉,就在這個時候,少浮屠令緩緩開口:“天數有輪回,造化自盈虧。”
“這些年來,因著修士與凡人的索取無度,此方世界,已然難以承受。”
“若不盡快出手,解決問題,后果不堪設想。”
“因此,盡快取得討偽大戰的優勢,勢在必行。”
“當然了,大家都是為此方世界而戰,我輪回塔,不會讓任何人吃虧。”
“任師弟盡管放心,只要我當上首領,天生教該得的那一份,絕不會少!”
說著,他迅速傳音任濯鱗,“師弟日后登臨少教主之位時,我輪回塔必定鼎力支持,而且,還會送上一份大禮。”
聽到少浮屠令這般承諾,任濯鱗神色略微緩和,爾后傳音回道:“拼死之事,我天生教不會做!”
少浮屠令立時傳音道:“可。”
在他看來,這首領之位已經是自己的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收買人心,盡快定下名分。
至于其他事情,等大義名分拿到之后,有的是通融的辦法。
此刻,見無人再有異議,厲獵月正打算繼續將話題朝選舉首領的方面引,一個熟悉的聲音忽然傳入她耳中:“厲師姐,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