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凌剛才已經連續出手數次,雖然沒有跟嵇長浮正面交鋒,然而元嬰修為已然暴露。
如果繼續下去,天生教少教主也不是傻子,很容易就能試探出他真正的身份!
眼下終葵鏡伊既然知道如何避開嵇長浮,對他來說,自是最好不過。
故此,他壓根沒多問,直接落在私塾門口,旋即伸出手……
“吱嘎。”
伴隨著一聲令人牙酸的呻吟,裴凌推開大門,帶著終葵鏡伊迅速踏入其中。
然而,就在裴凌進門的一剎那,私塾深處,一間空屋之中,憑空出現一道幽暗身影。
這道身影出現之后,面前的虛空之中,倏忽顯化出一方棋盤。
轟隆隆……
晴空萬里的天穹上,忽然響起雷電交加之聲。
緊接著,伴隨著“嘩啦啦”的雨聲,一道道紫電劃過長空,照亮原本晦暗的空屋,但見黑白子依次落入棋盤之上,不一會兒,就擺好了殘局……
此刻,嵇長浮雖然比裴凌二人慢了一步,卻也來到了幻陣邊緣。
他踏空而立,雙眼微瞇,打量著面前的幻陣,沒有貿然跟著闖入。
大概推算了一下這座幻陣的底細,不見任何陷阱,嵇長浮不再遲疑,當即一掌,朝整座幻陣拍去!
轟!!!
只是用來保護凡人的幻陣僅僅支撐了一個呼吸,便轟然破碎。
頓時,一覽無余的山林,荒廢已久的私塾……全部展露在嵇長浮的面前。
只不過裴凌與終葵鏡伊二人,卻已不見任何蹤影。
白袍一拂,嵇長浮在私塾門前落下,抬頭看去,卻見私塾上方,掛著一張漆色斑駁、顯然歲月久長的牌匾,上書“溪午學塾”。
他游目四顧,無論怎么看,種種細節都透露出,這只是一間極為尋常的、且荒廢已久的私塾。
但有九嶷山布設的幻陣在外,且能毫發無損的擋下他這一擊,想來也不什么尋常之地。
終葵鏡伊二人,定然是躲在了這里面!
想到此處,嵇長浮心念一動,身側頓時浮現出一具具通體漆黑的惡鬼。
這些惡鬼身材魁梧高大,渾身肌肉虬結,眼眸之中閃爍著血紅色的光芒,獠牙外翻,鋒利森寒,望去極為可怖。
但在嵇長浮面前,卻極為溫馴聽話。
出現之后,立刻按照他的意念,毫不遲疑的走進私塾中。
然而,就在惡鬼進入私塾的剎那,嵇長浮忽然面色一變,身形從原地漸漸消失……
“溪午學塾”。
糜塵隨著外界的天光一起照入庭院,荒涼破敗之色瞬間褪去,仿佛一雙無形的手,點燃了燭火一般,整個私塾都一下子鮮活起來。
剛進門的庭院占地不大,青磚鋪地,青苔橫生。
此刻,淅淅瀝瀝的雨正不緊不慢的下著,將這一切,都浸染得濕漉漉的,充沛的水汽撲面而來。
兩側花壇里種了些桃杏之屬,此刻花蕾點點,猶如星星之火,都沾雨帶露,望去格外嬌艷。
不遠處的垂花門下,原本趴著躲雨的黃狗一骨碌爬起來,警惕的看著終葵鏡伊與裴凌,發出威脅的低咆。
垂花門中,隱約可見門后是一個寬闊的庭院,綠草茸茸,角落里似乎還有個池塘,池畔修筑著半人高的石砌欄桿。
而池塘之后,則是一座窗明幾凈的大瓦房。
此刻瓦房的門窗都是半開,可以看到內中影影幢幢,似乎坐了不少人,搖頭晃腦之際,正有瑯瑯書聲傳出。
那讀書聲許是離得遠,聽不太分明,但如此刻庭中的卉木一般,給人一種朝氣蓬勃之感。
這景象……
兩人看著這一幕,都有些微的恍惚。
終葵鏡伊顧不得仔細打量四周,迅速提醒裴凌:“不要說出自己的真名,不要使用術法。”
聞言,裴凌微微一怔,下意識的問道:“為什么?”
終葵鏡伊神情嚴肅,正要開口,但卻忽然頓住,她感到,自己似乎忘記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然而怎么想都想不起來!
遲疑片刻后,她面帶迷惘的搖了搖頭:“……不知道。”
裴凌皺起眉,隔著雨幕看向還被自己摟在懷中的陌生女子,總覺得哪里不對勁,自己又不認識對方,為何要做出如此親近的舉動?
就在此刻,終葵鏡伊也頓時回過神來,她一把掙開裴凌的手臂,爾后警惕的問道:“你是誰?!”
“王高。”裴凌簡短的回道,爾后又問,“你呢?”
“我叫終葵……”終葵鏡伊剛要報出自己的本名,猛然驚覺不對,不可說出真名!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心里隱隱約約的感到,自己最好不要這么做。
想到這里,她目光掠過不遠處的杏樹,立刻改口道,“我叫花杏雨。”
裴凌微微點頭,正要再說些什么,身后傳來腳步聲,卻又有一人走了進來。
兩人立時朝來人望去,發現來者白袍如雪,額環熠熠,烏黑的長發披散腦后,高大挺拔,面容俊朗里透著一抹難以描繪的邪異,都暗暗保持著警惕。
此刻,嵇長浮神色微微有些錯愕,但很快就回過神來,同樣疑惑的打量著裴凌與終葵鏡伊。
他來這里,好像是為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
不過,怎么什么都記不起來了?
就在嵇長浮努力回想的時候,裴凌說道:“我叫王高,她叫花杏雨,你叫什么名字?”
嵇長浮微微一怔,下意識的回道:“我姓嵇,名……”
邈城。
竇岱面沉似水,飛快的取出一張傳音符,催動之后,里面立刻傳來九嶷山道子傅玄序的聲音:“竇師弟,何事?”
“傅師兄。”竇岱飛快的說道,“琉婪皇朝四殿下終葵鏡伊,于邈城附近遇伏,出手之人,乃天生教少教主嵇長浮。”
聞言,傳音符中的聲音立刻沉聲道:“我馬上過去。”
語罷符文的微光立刻熄滅,見道子已經中斷傳音,竇岱剛剛收起傳音符,莫遺遷便神情凝重的走了進來:“竇師兄,城外營地發生了一些混亂,還請師兄定奪。”
竇岱皺起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