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日還在蓬瀛觀過了夜?!
裴凌猛然一驚,目光一下子鎖住計霜兒,似乎只要對方稍有異動,就會立馬施展雷霆手段,將其斬殺當場!
見他倏忽變臉,計霜兒嚇了一跳,她哆嗦著身子,戰戰兢兢的說道:“我、我沒有說謊!我說的都是真的……”
“把你上次在蓬瀛觀過夜的詳細經歷,全都說與我聽!”裴凌面無表情的吩咐。
“是、是……”計霜兒膽怯的說道,定了定神,她開始描述前兩日的經過……
前兩日,計霜兒前往姨母家小住,出城未久,恰好路上也下了暴雨。
所以計武就提議,前來道觀借宿。
當時道觀的觀主很是熱情的招待了他們,因見天色不早,擔心山雨路滑,計霜兒一介女流行動不便,還主動留他們在觀中的客房睡了一晚。
次日早上,兩人在道觀用了些簡單的早飯,又捐了些香火錢,這才與觀主道別而去。
整個過程沒有任何異常。
也難怪計霜兒他們回來的時候,依舊會進入觀中避雨。
裴凌聽罷,卻是心頭一跳,沉聲問道:“你確定當時接待你們的那人,是蓬瀛觀觀主,而不是冒名頂替?”
“確定。蓬瀛觀在嵐珂城附近,頗有些名氣,觀主是位法力高強的得道高人,有一手好醫術,而且為人心善,常常施舍湯藥。遠近之人,時常前來上香求醫,對他很是熟悉。”計霜兒說著,連忙補充道,“但仙師肯定更厲害……”
聽到此處,裴凌臉色微沉。
厲氏十五叔給的玉簡里,明明白白寫著,蓬瀛觀是一年前開始發生異常,其后不久,那位練氣五層的觀主,就悄然無蹤!
而且,觀中失蹤的生靈,外界都會忘記他們的存在。
只有修為高深者,才能夠擯棄詭異的干擾。
這計霜兒只是一個普通的凡人,為何還能記得觀主?
他心念電轉,驀然想到,如果計霜兒沒撒謊的話,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對方所言的兩天前,其實是一年前的事情!
正要繼續想下去,裴凌忽然一怔,自己剛才在跟誰說話?
他轉頭四下掃了一眼,見空闊的庭院之中,只有自己一個人,他好像自言自語了半晌?
心中疑惑的同時,裴凌發現,自己一點都記不清剛剛說了些什么。
他隱約感覺到,自己剛才似乎抓住了一條非常重要的線索,但卻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是什么了……
“紫梅老祖,桑夫人,計武……”
“我現在只記得這三人,也只記得跟這三人的對話。”
“但我剛才遇到的,肯定不止這三人!”
裴凌眉頭緊皺,又往前走了幾步,忽然一陣恍惚……
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站在了道觀的大門內。
他猛然驚醒,自己現在來蓬瀛觀做什么?
應該去嵐珂城的!
這么想著,裴凌立刻回頭,想要趕緊離開蓬瀛觀。
但剛剛抬腿,正要跨過門檻,他的動作,忽然停住。
不對勁!
怎么變成白天了?!
自己好像一下子忘記了很多事情!
身后的月洞門內,忽然漂浮出一對對的血色燈籠。
直直的朝裴凌而來。
裴凌沒有絲毫猶豫,轉身便是一道刀氣過去!
血色燈籠看似詭異,卻意外的脆弱,甫與刀氣接觸,便轟然破碎,炸成漫天血色碎末。
望去仿佛下起了一場紛紛揚揚的血雨。
刀氣余勢不歇,穿過月洞門,直指門后的正殿廂房!
就在此刻,廂房之中,忽然飛出一道烏光,迎頭撞上刀氣。
瞬間,刀氣無聲消散,而烏光也露出真容,卻是一柄兩寸長的玄色小刀,刀身刻滿符文,氣息波動,乃是一件上佳法器。
小刀擊散刀氣之后也隨之下墜,尚未落地,便被一只修長白皙的手掌接住。
裴凌皺著眉看著突然出現在月洞門后的年輕男子。
此人望去約莫二十余歲,儀容俊雅,風流爽邁,眉宇之間略顯驕矜,此刻也側首打量著裴凌,率先說道:“筑基期便能領悟如此刀意,卻不多見。敢問閣下師出何門?”
他剛才雖然并未全力出手,然對方刀氣凌厲,意蘊暗藏,一看就是大派出身。
卻不知道此刻出現在此,究竟是敵是友?
“重溟宗,鄭荊山。”裴凌沉聲說道,警惕的看著對方。
此人氣機雄厚,絲毫不亞于他曾經見過的天生教春壇大弟子霍召景。
甚至,單論剛才那一擊,隱約比霍召景更勝一籌!
若無意外的話,必定也是九大派弟子。
聞言,那修士微微一怔,旋即露出恍然之色,哂道:“姓鄭,山字輩……原來是鄭家這一代的麒麟子?我是厲燕陵。”
說著攤手露出手上一枚扳指,烏沉沉的嵌著一顆月白色寶珠,散發出晦澀之意。
寶珠之上,刻著云篆的“九阿厲”三個字。
厲氏族人?
裴凌心中一驚,爾后立刻反應過來,一品金丹的機緣,何其珍貴!
九阿厲氏固然要考驗他,卻也不會薄待了族中子弟。
難怪厲氏十五叔提醒他不要來的太晚。
原來不僅僅是此地詭異已經開始衰減,維持不了多久,也因為這件機緣,還有厲氏本族的天驕參加!
若是拖延點時間過來,萬一厲氏子弟取走了機緣,他豈非未戰先敗?
想到這里,裴凌正待開口,卻見厲燕陵自證身份后,立刻語調發生了變化,不復之前的客氣,理所當然的問道:“鄭師弟,你這次前來蓬瀛觀,所為何事?”
鄭荊山好歹也是兼桑一脈前脈主,還跟隨厲師姐多年,但看這厲燕陵的樣子,似乎根本不認識鄭荊山?
想到這里,裴凌說道:“我原本打算去嵐珂城有點事情,結果途徑這蓬瀛觀,不知怎的,竟將蓬瀛觀當成了嵐珂城,走進來才發現不對。”
旋即他又問,“厲師兄可也是這樣進來的?”
厲燕陵搖頭一笑,他可不是經過蓬瀛觀,他就是為了蓬瀛觀來的!
不過,他無意跟這鄭荊山多言,只道:“你們鄭氏世代依附我厲氏,也算一家人,既然遇見了,那便隨我進來,我有事情要安排你去做。”
鄭家說是依附厲氏,其實不過是厲氏眾多家生子家族之一。
不管這鄭荊山在鄭家多么天驕,在任何厲氏族人面前,都是奴婢罷了。
眼下既然碰到,厲燕陵自然不會放過這個送上門來的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