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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7【難以溝通的克倫威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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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嘭!”

  談判現場,張瑞鳳氣得拍桌子,指著克倫威爾大罵:“豎子,安敢如此消遣于我!”

  克倫威爾也不想鬧僵,連忙解釋:“使者先生,我剛才說出的只是提議,一切都可以慢慢商量。使者先生如果答應,英國必然有所回報,什么條件都盡管提出來。”

  張瑞鳳很想拂袖而去,壓住怒火說:“蘇祿、文萊、巨港,雖然都是中國屬地,但他們自有其風俗。特別是蘇祿、文萊兩國,人家是有國王的。他們沒有背叛中國皇帝陛下,中國官員不能橫加干涉,你最好收起你那套強盜想法!”

  蘇祿、文萊、巨港都普遍信仰綠教,如今有了中國撐腰,已經全面驅逐傳教士,把基督教的教堂拆得一干二凈。

  克倫威爾竟然想通過中國,獲得在這三個地方的傳教權。

  另外,蘇祿和文萊兩國,還盛產珍珠、香料等商品。這些商品最初被西班牙控制,之后,中國和荷蘭聯合壟斷貿易。

  隨著中國和荷蘭的海戰爆發,兩國蘇丹迅速擺明態度,宣布香料和珍珠只賣給中國商人。

  克倫威爾簡直莫名其妙,啥事兒都沒干,就想獲得這兩國的貿易權。

  隨著談判日久,中國的使臣們,愈發覺得這貨是個神經病。

  在外交談判方面,克倫威爾一向如此。

  他要求英荷合并聯邦,接著又要求英荷同盟,這已經說過了,就不再復述。

  再往前幾年,葡萄牙只是想跟英國建交,克倫威爾就憑空拋出一堆條件,簡直把葡萄牙當做殖民地看待。

  比如讓葡萄牙開放全球港口,允許英國傳教士在葡萄牙本土傳教并建教堂等等。當時都把若昂四世給聽傻掉了,甚至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這些苛刻條件,一個比一個離譜。葡萄牙是信奉天主教的國家,允許英國的新教進來是啥意思?當時三十年宗教戰爭才剛打完呢。

  克倫威爾就像個蠻橫無理的孩童,其他孩子又沒惹他,甚至出于好心的說:“我覺得你不錯,我們做朋友吧。”克倫威爾就回答:“做朋友可以,你把你的玩具給我,把你的棒棒糖也給我,這樣你才有資格跟我做朋友。”

  若昂四世當初經歷了這些,中國使節團現在又重新經歷一次。

  克倫威爾說:“只要獲得在文萊、蘇祿的貿易權,英國就同意跟中國達成攻守同盟,一起在亞洲阻止荷蘭的殖民貿易擴張。”

  張瑞鳳是個好脾氣的人,被這話氣得發笑了,一腔怒火瞬間消失:“護國公閣下,中國不欠英國什么,也不需要英國配合,就能把荷蘭摁得死死的。我出海之前,皇帝陛下的吩咐是,與各國平等的對話與外交。既然閣下沒有誠意,那咱們就不要再談了。另外我奉勸閣下,今后談判還是讓官員來談吧,你親力親為真的非常不合適。”

  克倫威爾真的是外交天才,只要他參與談判,談一個得罪一個。

  之前讓議會負責跟荷蘭談判,本來談得好好的,把荷蘭人壓得都快妥協了。克倫威爾非要站出來,逼著英荷兩國聯邦,把荷蘭談判使者氣得差點掀桌子。

  事實證明,克倫威爾親自談判之后,跟荷蘭簽署的停戰合約,雖然表面上英國贏麻了,可很多條約內容無法操作,根本就不具備實際意義。如果全程交給議會去談,英國將獲取更多的有效利益。

  這貨似乎有些自戀,又有些偏執狂的味道。

  離開談判桌,張瑞鳳闊步走出房間,對左右說道:“跟這廝沒什么好說的,等樊爵爺從地中海回來,我們就立即坐船回國。簡直……豈有此理!”

  接下來半個月,克倫威爾又親自談了幾次。

  張瑞鳳總是滿臉微笑,無論對方的建議有多離譜,他都托詞要回國請示趙皇帝。一句話,爺累了,懶得跟你鬼扯。

  樊超終于帶著艦隊回來,他說道:“沒見到羅馬教皇,不過教皇讓人傳話。說什么中國想跟教皇國建交,就必須允許傳教士自由傳教,中國教徒也不準再拜孔祭祖。把老子給氣得,也懶得再等,順便拜訪了幾個意大利小邦國。”

  “那些小邦如何?”張瑞鳳問。

  樊超回答說:“那些小邦國,倒是很有禮貌,彼此還互贈了禮品。還有幾個大家族,派遣子弟隨船,說是想去中國看看。然后就去了奧斯曼的都城,差點跟人打起來,我見勢不妙就帶著部隊跑了。”

  “跟奧斯曼打起來?”張瑞鳳頗為疑惑。

  樊超解釋說:“奧斯曼掌權的太皇太后,一年多前被人殺了,留下一堆爛攤子。你知道,奧斯曼的太皇太后是誰殺的嗎?”

  “誰殺的?”張瑞鳳問道。

  樊超哭笑不得:“是被她兒媳殺的,策劃之人,還是一個黑人太監。現如今,太后殺了太皇太后,掌權之后只知道享樂,養了幾十個小白臉做面首。奧斯曼偌大一個國家,權力被黑人太監總管掌控。這黑人太監總管,又只知道撈銀子。朝堂當中,幾大家族互相爭權,背后還摻雜著教派紛爭。”

  這都什么跟什么啊?

  殺了太皇太后的那個太后,是烏克蘭(波蘭)女奴出身。掌控國家權柄的黑人太監總管,同樣是非洲黑奴出身。

  兩個奴隸,翻身做主人了,聯手控制地跨三洲的奧斯曼帝國。

  樊超唏噓道:“老子一把年紀,長得兇神惡煞,竟然被那太后勾引,想跟老子睡上一覺。估計是她沒見過中國男人,饑不擇食想嘗嘗鮮。”

  潘蔚突然問:“爵爺,奧斯曼太后美艷否?”

  “一個女奴,能做太后,才二十多歲,你說美不美?”樊超反問。

  潘蔚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你笑個屁,”樊超氣呼呼說,“老子剛剛進城,就聽說了太后的風流艷事。掌權一年多時間,她就養了幾十個面首。美是美,老子卻不敢跟她上床,萬一得了花柳病咋辦?真要是得病,回去不得羞死,一把年紀攤上那個。”

  張瑞鳳問道:“怎就差點打起來?”

  樊超說道:“老子沒跟她上床,便把那太后得罪了。兩國交涉,都讓黑人太監來談。那黑人太監總管,一看就是貪婪陰狠之人。沒說幾句話,便伸手要錢,想談啥事兒都得給他送禮。老子打仗半輩子,居然被一個太監勒索,還特么是個黑人太監。一怒之下,就懶得再談了。”

  “誰知還沒離開,就有貴族大臣找上門。那個大臣,不知從哪里曉得,我在太監面前受了氣,竟然唆使我幫他們搞政變。他說自己有兵,再加上我的兵,只要出其不意,一定能殺進皇宮,宰了荒淫太后和貪婪太監。”

  “老子又不傻,當然不會答應。結果第二天早晨,在當地雇傭的通事官,就慌慌張張說情況不妙,皇宮那邊似乎在調集軍隊。”

  “狗入的,肯定是那個大臣使壞。在我這里碰了壁,就跑去太后那里誣告,逼著我出兵跟太后打起來。我打贏了,他們順勢政變。我打輸了,他們有檢舉之功。”

  “去他娘的,老子才不打,打輸打贏都沒好處。趁著太后的軍隊沒殺來,當即就率軍離開,一路放槍無人敢擋。”

  眾人聽得面面相覷,樊超這次去奧斯曼也太刺激了。

  而且,大家都對樊超另眼相看。在他們眼里,這位爵爺除了能打仗,實際就是個水匪出身的大老粗。

  卻沒想到,這個大老粗心細如發,把叛亂大臣的把戲看得一清二楚。

  蔡云程感慨說:“一路行來,都言奧斯曼強大無比。特別是歐洲貴族,恐懼奧斯曼武力。誰又能料到,此國居然被兩個奴隸篡權。一個禍亂宮闈的異國太后,一個權傾朝野的黑人太監,簡直難以想象,令人匪夷所思!”

  祿天香評價說:“如此混亂政局,奧斯曼便不要再接觸了。就算跟他們的太后談得攏,恐怕也沒什么作用。”

  “確實沒作用,”樊超說道,“太后只管享受,都懶得接觸外朝。黑人太監只管撈錢,誰給錢就重用誰,誰不聽話就殺誰。除了撈錢和物色美男子,他們兩個的其他政令,根本就出不了都城。奧斯曼的地方各省,全都被貴族大臣控制,聽說彼此之間還互相功伐。”

  祿天香問道:“牧草種子收了沒?”

  “收了。”樊超回答。

  “那就起航回國。”祿天香說。

  此次出使各國,還有一個任務,就是沿途搜集具有經濟價值的農作物。

  特別是牧草需要引進改良,這事兒不算稀奇,中國的苜蓿,就是漢代張騫引進的。苜蓿那玩意兒,不僅用來養牲畜,在古代中國還是重要的食材。

  這一趟出海,在波斯和歐洲,都弄到了黑麥草的種子。

  高爾夫球場的球道,那草坪就是黑麥草,同樣是一種極為重要的牧草。波斯地區的黑麥草,適合種植在中國西北各省。歐洲地區的黑麥草,適合種植在中國南方各省。

  此外,使節團還收集了一些蔬菜種子。

  比如船隊駛過非洲西南角,在葡萄牙殖民港口停靠時,大家都鬧著想要吃蔬菜。于是,明確要求補給蔬菜,葡萄牙人趁機敲竹杠,高價送來不少當地果蔬。其中一種蔬菜,聞所未聞,張瑞鳳連忙出錢購買種子。

  幾百年后,這玩意兒在中國叫冰菜。耐鹽堿,耐干旱,可在海邊和沙漠地區生長。

  非常神奇,使節團成員討論之后,居然一致將這種蔬菜命名為“冰菜”。它翠綠的枝葉上,附著“冰珠子”模樣的東西,用手去摸居然又硬又涼,吃起來也冰冰爽爽的。

  而且,冰菜自帶鹽分,炒菜的時候可以不用放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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