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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8【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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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現在閱讀的是由—《》668狀元  科舉的會試和殿試,除了禮部官員,都可以參與評閱試卷。

  “陛下,本次殿試前十卷子皆在此。”龐春來瞇縫著眼,胸前掛一副眼鏡,顫額巍巍將答卷交給女官。

  女官轉呈到趙瀚面前,交給皇帝親自過目。

  殿試卷子屬于墨卷,也就是考生答出的原卷,并不像會試那樣譽抄成朱卷。。如果考生被認出筆跡,又有長輩擔任閱卷大佬,是可以輕輕松松作弊的。

  因此,傳統殿試判卷,有裙帶關系者需要避嫌。

  楊廷和當年就沒有避嫌,以首輔身份參與評卷,結果兒子楊慎中了狀元,一直被吐槽質疑了上百年。

  第一名的卷子,趙瀚只掃了幾行內容,就知道肯定是舊榜士子。

  新榜士子的文章,文筆更加直白,常有一種掩蓋不住的銳氣。

  而舊榜士子,文筆更加繁雜,側重于義理,沉穩有余而進取不足。

  眼前這篇策論,引經據典,老成持重。從上古一直說到今時,

  估計平時也讀報紙,還論及海外諸國情況。其核心觀點,就是華夷之辯,說在開海貿易的同時,不能受到番邦蠻夷的影響,

  應該全面禁絕歐洲宗教。并且,在海外的漢人聚居地,要鼓勵當地漢人開辦學校。

  有文采,有立場,也有眼界,道理也是正確的,難怪會被閣部大臣們評為第一。

  第二名的卷子,估計出自新榜士子。

  先論財政的重要性,說大明就是因為缺錢,才會陷入農民起義越剿越多的死循環。又論及歷朝歷代,王朝覆滅,多伴隨著財政崩潰。

  再談歐洲殖民者,說西班牙、荷蘭等國,是受利益驅使才跨海殖民。

  因此,這個考生強調,絕對不能閉關鎖海。四海貿易之利,歐洲蠻夷增一分,則大同中國就減一分。皇帝已經出兵,控制琉球、臺灣、呂宋和廣南,接下來巴達維亞和馬六甲必須奪取。

  又說,注重海商貿易,還不能忽視絲綢之路。等到北方人口充實,應效仿漢唐,奪取西域控制權。一旦控制西域,不僅能夠獲取陸路貿易的利潤,還能截斷蒙古草原的對外商道,對控制蒙古人也百利而無一害。

  這個考生,還給今后的中國劃定勢力范圍,即馬六甲以東、七河流域以東,必須在中國朝廷的控制之下。

  “好,有眼光!”

  趙瀚頗為欣喜,提筆在答卷上劃了個圈。

  第三份答卷,寫得氣勢磅礴,文筆可稱雄壯。可惜,都是些正確的廢話,趙瀚直接扔到一邊。

  會首張守約的卷子,根本就沒排進前十,趙瀚迅速瀏覽到第二十一份才遇到。

  眾臣都有些忐忑,因為皇帝完全不給他們面子。

  按照大明的殿試規則,閣部大臣推選的名次,皇帝一般是不會改變的。就算改動,也是從前三或者前五、前十,抽一篇自己喜歡的點為狀元。

  皇帝自己閱讀幾十份答卷,就是在表達對大臣的不信任。

  兩百份卷子,實在太多。

  趙瀚基本是快速瀏覽,遇到合意的才仔細閱讀,足足親自翻閱了前面八十多份。

  他將幾篇最好的,放在一起反復比較,最后御筆圈出前三名,

  高興道:“就在這里拆名題榜吧。”

  這是制救房的差事。

  制敕房官員除了熟悉政治,還得書法優秀,同時文筆過人,畢竟平時的圣旨就是他們在寫。

  如今,制敕房的主官叫袁繼咸,江西宜春人。他在大明最高做過山西提學使,傅青主就是其學生,又幫王調鼎護送崇禎子女南下。

  袁繼咸將答卷上的糊名拆開,同時對大臣們宣布一一狀元:李開繼,江西廬陵人。

  榜眼:張守約,廣東南海人。

  探花:沈蔚,湖南益陽人。

  全是傳統教育開蒙,又接受新式教育的南方士子,平均年齡僅有二十一歲。兩個畢業于金陵大學,一個畢業于廣州大學。

  殿試嘛,考的不是學問,考的是眼界和思維,考他們跟皇帝或者大臣的合拍度,并非單純學習好就能點狀元。

  閣部大臣們無言以對,同時又對此早有心理準備。

  緊接著,袁繼咸拿起朱筆,將這三人的名字,寫在裱好的黃榜上。

  寫完黃榜,袁繼咸又開始寫傳臚貼。

  尚寶女官捧來皇帝印璽,請趙瀚在黃榜上蓋章,宋應星捧著黃榜前往奉天殿,交給早已等候在那里的陳茂生。袁繼咸則將傳臚貼,交給鴻臚寺卿張岱。

  當天上午,張貼皇榜。

  先公布三榜進士名單,朝鮮留學生崔文秀,站在榜下一直默念:“不要有我,不要有我!”

  已經被會試錄取的士子,不會被殿試淘汰,當然不希望自己出現在三榜。

  河北士子李及秀,同樣抱著這個念頭,可惜終究還是失望了,

  他只考了三榜第七名。

  這個成績,多半直接扔到地方,做那從九品的芝麻官,然后靠政績和資歷慢慢往上升。好在新朝的晉升途徑不同,只要是進士出身,九品官也能一直往上爬,不像在大明時頂多能升到七品。

  接著貼出二榜。

  王遵訓和孫承恩,歷史上是順治朝的兩位狀元。如今,一個二榜第一名,一個二榜第十九名。

  其中,王遵訓的卷子,被閣部大臣判為第一,但又被趙瀚擼下去了。

  “一甲及第!”

  中樞文吏高喊著,拿出黃榜貼出來。

  “探花,沈公蔚,湖南益陽人,畢業于金陵大學!“

  沈蔚站在人群中,臉上的笑容有些憨厚。

  他只是普通農民出身,大同軍收復湖南之前,他家里屬于自耕農,連讀村塾的束脩都拿不出,只能守在課堂外面旁聽。

  接著編戶分田,沈蔚也讀了新式小學,一路公費升入金陵大學。

  而且,沈蔚在大學期間,就通過老師上疏朝廷,更改了湖南的一些施政方針。

  “恭喜沈兄,賀喜沈兄!”

  “同喜,同喜!“

  突然,一個富商沖過來,抓住沈蔚的袖子問:“沈公子可曾婚配?“

  沈蔚說道:“已有婚約。“

  這個富商頓時失望透頂,旁邊躍躍欲試者,也紛紛嘆息離開。

  沈蔚也在感慨,跟他情投意合的女同學,乃是富商家中的獨女,其父母死活要招贅才同意婚事。

  “榜眼,張公守約,廣東南海人,畢業于廣州大學!”

  廣東那邊的士子,頓時爆發出喝彩聲,圍著張守約歡呼慶祝。

  一群商賈又沖向張守約,忙不迭問及婚事,張守約笑道:“實不相瞞,犬子已經一歲半了。”

  好嘛,這位都有兒子了。

  “狀元,李公開繼,江西廬陵人,畢業于金陵大學。”

  突然有士子惡作劇般大喊:“狀元郎還沒結婚,也沒有婚約,

  榜下捉婿的快搶啊!”

  李開繼嚇得拔腿就跑,一路狂奔回客棧才作罷。

  站在客房里,李開繼整理衣襟,舉起三根手指道:“吾今日立誓,必彈精竭慮,致陛下于堯舜也!“

  榜眼沈蔚,以前是自耕農。探花張守約,家里一直是富商。

  而狀元李開繼,父母卻是廬陵縣郊的軍戶,說白了就是給武官做農奴。從他記事起,就沒有哪天吃飽過,大哥和三姐都是活活餓死的。

  直到趙瀚帶著大同軍殺來,占了廬陵縣,給軍戶們分田,李開繼才終于翻身。

  父親和大哥已死,二哥成了家里的頂梁柱,雖然依舊很辛苦,

  但耕自家的田地,每天說不出的暢快。

  大姐夫也是軍戶,投軍跟著陛下打仗,如今在大同軍第七師當團長。要不是文化底子太差,寫不出來幾個字,恐怕都已經做旅長了,畢竟從軍的資歷擺在那里。

  家里的日子,一天好過一天。

  廬陵縣一直沒啥大災,種出的糧食根本吃不完。老母親偶爾做些吃食,讓二嫂拿去城里賣,二嫂自己紡紗也能賺錢。家里還養著雞鴨,二哥種田是把好手,多余的錢就給李開繼買筆墨紙硯。

  皇帝陛下還活著,家里不敢給皇帝立神位。老母親每月初一,

  都會前往縣郊的山上,去英魂廟給烈士上香,同時也感謝皇帝陛下的再造之恩。

  老母親常說:“三子,陛下的恩德,咱家哪里還得起?你要好生讀書,以后做好官,給陛下好好做事。“

  就在李開繼回憶往昔時,樓下傳來同學的喊聲:“老李,老李,快下來接客了!”

  “砰砰砰砰!“

  繼而是避里啪啦的鞭炮聲。

  客棧伙計舉著鞭炮燃放,掌柜則笑容滿面大喊:“今日的房費和飲食,一律打八折!新科狀元郎,就住在咱家店里!以后誰來住店,都能沾到文曲星的喜氣。小孩子住店,個個聰明伶俐。讀書人住店,全部高中皇榜!我這就給東家建議,把客棧名字改成狀元樓!撒錢啰!“

  “好!“

  店伙計滿地撒銅錢,路人瘋狂爭搶。

  倒不是為了搶錢,畢竟手腳再麻利,也等多搶個三五文,純粹是為了沾文曲星的貴氣。

  形式很重要。

  恢復科舉的意義,不止在于規范官吏選拔,在老百姓心中還有另一種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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