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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6【心理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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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山關的守將叫阿林,名字意譯是“山”,一個毫不起眼的八旗將官。

  但就是這個將官,竟然非常謹慎小心。他聽說“瑙岱”回來了,親自來到岸邊,只派一艘小船過河,吩咐道:“只準瑙岱貝子過河,最多帶他的兩個親隨,其余士兵必須我確認貝子身份之后再過來!”

  小船劃到對岸,林之棟聽聞此言,明白詐關已經不可能。

  就算不冒充瑙岱,滿清的守關敵將,也會找其他方法進行驗證。

  “過來抬貝子,劃船的也來幫忙。”林之棟說道。

  等三個韃子全都上岸,林之棟拔刀出鞘,順手砍死面前一人。另外兩個韃子,也被龍騎兵們給砍死……

  阿林隔河看得清楚,冷笑道:“嚴守關城,不得外出!”

  林之棟嘆息:“韃奴也不都是傻子,這一趟怕是要白來了。回去!”

  撤軍也有講究,林之棟故意順著河岸,徑直一路往南撤去。這就給敵軍造成錯覺,他們是從通遠堡來的,并非從草河堡繞來。

  那個滿清將官阿林,雖然看似鎮定,內心已翻涌波瀾:通遠堡竟然失守了!

  不只是阿林,普通的韃子兵,也一個個面色恐懼。

  什么連山關,什么草河堡,全都是小關卡、小堡壘。

  面對大軍來襲,只有鳳凰城、通遠堡能扛住。鳳凰城和通遠堡都失守了,連山關就是下一個目標,他們怎么可能守得住?

  卻說林之棟帶兵南撤,撤出數里之后,再次鉆進山林,足足用了一天時間,去東北方跟龍騎兵主力匯合。

  “老林,咱們在山溝里,碰到一些漢民。”藏在山中的宣教官邊惠說。

  林之棟問道:“山中還有漢奴?”

  邊惠搖頭道:“不是漢奴,是韃子治下的漢民。連山關往北六十里就能出山,靠近遼陽和沈陽。聽那些漢民說,他們是從北直隸被擄來的,被安置在山溝里編戶開荒,韃子并沒有把他們變成農奴。這樣的漢民,在威寧、清河那邊更多,主要耕種山中貧瘠之地,每年能為韃子上交不少糧食。”

  “這兩年,漢民日子過得很苦吧?”林之棟問道。

  邊惠說道:“餓死不少。多爾袞缺乏軍糧,就學老奴的法子,規定每個漢民交多少糧。一年交不出,每家殺一個。兩年交不出,就全家殺光!”

  林之棟咬牙道:“韃子可恨!”

  邊惠給戰馬套上鞍子,說道:“把這些漢民都帶回去,也算沒白來一趟了。”

  “誰說要撤了?”林之棟笑道。

  邊惠說道:“攜帶的軍糧已盡,再不走就餓肚子了。你還想留下來找機會?”

  林之棟說道:“咱們每人一把斧子,是帶來干啥的?進山砍樹做梯子!連山關的城墻不高,守軍也不多,夜里出其不意就爬上去了。”

  “吃的呢?”邊惠問道。

  “殺馬!”林之棟斬釘截鐵。

  兩千多龍騎兵,帶著山里遇到的漢民,扎進更深處的東北方大山。

  這些漢民熟悉地形,知道怎么繞去連山關北部。就算沒有漢民引路,也是能繞過去的,足足有三條山谷通道,仔細一點就很容易找到。

  繞了一天一夜,林之棟讓士兵砍樹,餓了就殺相對瘦弱的戰馬。

  阿林在連山關緊張了三天,突然有一個韃子兵奔來報信:“南蠻大軍,在圍攻草河堡!”

  這個消息,讓阿林驚恐的同時,又感覺有些慶幸。

  驚恐的是,大同軍打下草河堡,下一個目標必然是連山關。慶幸的是,大同軍沒有直接來打連山關。

  連山關的韃子兵,得知大同軍在草河堡,竟然集體松懈下來。

  他們知道自己必死,晚死總比早死好。而且確認了大同軍的位置,這幾天還能睡個安穩覺,不用一直提心吊膽的整日害怕。

  就連謹慎的阿林,都開始精神放松,拿出酒肉讓家人敞開了吃。

  吃飽喝足,等著大同軍殺來,然后全家一起拼死守關。他們逃無可逃,再逃就是沈陽、遼陽,逃回去百分百要被砍頭,一仗未打就棄關可是大罪。

  整個連山關,不管是八旗兵,還是旗丁和家人,都陷入一種吃飽等死的狀態。

  但凡家里藏著酒的,必然拿出來喝光。

  好多韃子兵整日大醉,阿林也不阻攔懲罰,只是派人去東南數里外放哨。一旦遇到大同軍的蹤跡,便全軍誓死守關,在此之前好好享受吧。

  阿林萬萬沒有想到,林之棟竟然從北邊山中殺出!

  夜間,關城一片死寂。

  阿林規定,只準在天黑前喝酒,入夜之后誰都不準喝。

  于是,好多韃子在傍晚大醉。

  砍樹制作的木梯很重,水份都還沒干。大同軍抬著數十架木梯,從山里悄悄摸下來,一步一步的靠近東北邊的關墻。

  連山關是座小型堡壘,規模小到只有一道城門。

  林之棟夜襲的方向,甚至連城門都沒有。也有守軍放哨,但全都面向東南方,這邊的哨兵全在打盹兒,甚至還有哨兵偷偷喝酒。

  木梯架在城墻上,四米多高而已,林之棟輕輕松松帶兵爬上去。

  最近的一個哨兵,在城樓上烤火,身體靠坐于墻剁,腿邊還放著個酒罐子。

  而且,正在打鼾,顯然已經睡著了。

  大同軍小心翼翼摸過去,那韃子哨兵迷糊睜眼,醉醺醺的看著林之棟,抬手指著他:“你……”

  林之棟蹲下捂住哨兵的嘴巴,揮刀抹脖子。

  又在城墻行走一陣,終于有韃子哨兵發現他們:“敵襲,敵襲!”

  “殺!”

  大同軍立即發難,從東北、西北兩面,沿著石梯一路沖到城里。

  十人一組,見人就殺。

  黑暗之中,韃子根本不知來了多少人。八旗兵和撤進關城的旗丁、家屬,驚慌從屋里跑出,有人喝醉了甚至不知道跑。

  林之棟大喊著提醒:“多抓幾個活口,別都殺了!”

  整個連山關,算上旗丁和家屬,也還不足兩千人。而夜襲的龍騎兵,數量就有兩千多,完全就是一面倒的屠殺。

  也有一些韃子逃出去了,但無所謂。

  翌日清晨,吃了幾天馬肉的龍騎兵,高高興興的吃糧食飽腹。

  休整半日,沒馬的騎兵留下來守關,有馬的騎兵一分為二,押著俘虜前往通遠堡和草河堡。

  阿林也被抓住了,被捆著帶去通遠堡。

  直到看見城樓上的旗幟,阿林才驚呼:“通遠堡還在?”

  林之棟哈哈大笑:“解開俘虜的繩子,讓他們隨便過去報信!”

  包括阿林在內,十多個俘虜被放走,瘋狂朝著通遠堡三城逃去。

  通遠堡三城,三足鼎立而建,互相之間倚為犄角。

  主將叫做富勒琿,出身舒穆祿氏,嚴格按照輩分來算,還是后金猛將揚古利的侄子。

  滿清當年攻占通遠堡,叔汪善、阿賴率兵八百駐守,后來米納又率四百兵增強防御。直到滿清攻占鳳凰城,這里的駐軍才減少至三百人,防御重心向南轉移到鳳凰城。

  而今,通遠堡的韃子守軍,大部分都是叔汪善、阿賴、米納麾下士兵的后代。

  叔汪善是揚古利的叔叔,而今的富勒琿,是叔汪善的孫子。

  “吊他們上來!”

  阿林剛剛被吊到城上,富勒琿就問道:“北邊為啥有敵人?”

  阿林哭訴道:“連山關沒了,草河堡已被圍困多日。”

  富勒琿瞬間無語,雙腿發軟有些站不住。

  連山關沒了,草河堡被包圍,鳳凰城也已失陷,等于通遠堡三城變成死地!

  再三詢問之下,富勒琿得知具體情況,連山關的大同軍不多,來通遠堡的更是只有幾百騎兵。

  來不及跟另外兩個守將商議,富勒琿直接下令:“八旗勇士,還有旗丁,立即帶著家人北撤。只帶少數口糧和牲畜,其他的財貨全部放棄,趁著南蠻子合圍之前沖出去!”

  這不算丟棄城池,而是帶著八旗兵和八旗平民突圍。

  算上從鳳凰城逃來的韃子,老弱婦孺都統計在內,通遠堡的韃子足足四千多人。

  三座城堡,哭喊聲震天,許多韃子平民,不愿丟棄他們的財貨。

  富勒琿親率部隊出戰,想要攆走那幾百敵騎,為通遠堡的韃子打出一條通道。

  眼見韃子從城堡出來,林之棟臉上露出笑容,對麾下士卒說:“退遠一點再打,莫把韃子給打回通遠堡。”

  奇襲連山關的真正作用,就是讓通遠堡慌亂。通遠堡的韃子,要么等著被圍死,要么立即選擇突圍。

  只要有一線希望,韃子肯定突圍,誰愿意困在城堡里等死呢?

  打通連山關之后,通遠堡的戰略意義,直接就喪失一半。就算韃子選擇堅守,大同軍也能從草河堡、連山關進兵,只不過后方隨時可能被襲擊。

  幾百龍騎兵,一路北撤十余里。

  富勒琿讓十二歲以上的韃子,全部拿起武器打仗,就連韃子婦女都組成軍隊。他們想要活命,就得拼盡全力沖過去。

  林之棟拿出千里鏡,望著韃子混亂的行軍陣型,忍不住笑道:“韃子主將瘋了,再退遠點。行軍越久,敵人越是混亂,最好拖到連山關附近再打。”

  從突襲連山關,再到故意放韃子回通遠堡,林之棟一直都在玩心理戰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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