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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5【其徐如林,其疾如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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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面城墻,不止有漢化女真,還有外地調過來的建州女真。

  瑙岱摔下城墻之后,其隨行的十多個親兵,也被殺得只剩兩三個。直到此時,附近城墻的八旗軍,才終于意識到不對勁,在軍官的帶領下沖過來廝殺。

  城東方向,熱鬧非凡,大同軍推著云梯,在炮火掩護下慢吞吞前進。

  城北方向,悄無聲息,大同軍抬著普通木梯,卻在黑暗中飛快沖向城墻。

  “再頂半柱香,援軍就登城了!”

  張奉言嘶聲吼叫。

  年輕人恢復得再快,骨折也不可能一個多月就痊愈。他腿上還拖著木架子,跟麾下士卒一起結陣廝殺,而且是被兩邊的敵人給夾擊……

  當第一個大同士卒,登上城墻時,數百漢化女真,已經傷亡過百。

  若非援軍近在咫尺,將近20的傷亡,這些漢化女真早就潰了。

  “殺光韃子!”

  張名振率部攀上城墻,漢化女真士氣大振,兩側的八旗軍則肝膽欲裂。

  對這些八旗兵而言,已然陷入絕境。主將此刻生死不知,城中又多處時候,他們的家人和財產也危在旦夕,再拼下去很可能全家死絕。

  漢化女真的陣型,已經被殺出缺口,張名振親自補上去。

  此人的兵器,不是長槍,也不是腰刀,而是一把雙手大劍。劍身前窄后寬,可劈砍殺敵,也可刺擊破甲。

  一劍竟然穿透棉甲,直接捅進韃子兵腹部。

  拔劍出來,帶著一串血珠。

  由于地勢擁擠,來不及變招了,張名振側身撞向韃子的槍尖,如此角度偏斜,攻擊距離縮短,讓對方的長槍殺傷大打折扣。欺身之后,張名振挺劍刺向對方咽喉,頓時就再殺一敵。

  黑暗之中,張名振所向披靡,竟接連殺死殺傷六個韃子。

  身后的大同軍和漢化女真,在他的帶領下愈發奮勇。而韃子本就士氣低落,又遇到張名振這種猛人,這一側迅速就崩潰逃跑。

  韃子兵逃進城里,直奔自己的家中,想帶著家人趁亂離開。

  “莫要追敵,先奪東面的城墻!”張名振大呼。

  張名振出身南京錦衣衛世家,少年游俠,名震京師,被太監曹化淳引為上賓,同時又與東林黨關系密切。

  歷史上,直至崇禎末年,他才撈到一個官身,擔任浙江的游擊將軍。魯王敗退之后,張名振在舟山練兵,繼而迎魯王返回浙東。后與張煌言合兵,三次出兵長江,曾將崇明城內的清軍圍困八個月。

  第三次攻克舟山之后,張名振不幸病死,留下的部隊歸張煌言統率。

  這個時空的張名振,得知皇子皇女南下,立即拜別曹化淳,跑到南京試圖投軍。但投軍無門,因為大同軍擴編,都是優先從農兵當中挑選。

  足足等了一年半,才遇到大同軍對外招兵,而且只招弓馬嫻熟之輩——擴編騎兵部隊。

  卻說張名振殺潰北城的韃子,立即引兵前往東城。

  駐守東城的韃子,聽到北城廝殺,本來沒有當回事兒,還以為是北城遇到攻擊。這很正常,因為東城也有大同軍,他們也在等著接戰。

  直到北城派人求援,說主將出了意外,東城的韃子才帶兵殺來。

  雙方在鳳凰城的東北角撞上,張名振雙手持劍,一路沖在最前方。接敵之后,同時兩桿長槍刺來,張名振避開要害,用盔甲硬頂著敵人攻擊,孤身挺劍撞進去,兩這兩個敵人全部刺翻。

  此君就像一個肉裝刺客,穿著甲胄讓敵人攻擊,然后自己出劍一擊斃命。

  在張名振的帶領下,大同軍變成錐子,而張名振就是錐尖,狠狠的將韃子軍陣給切割開。

  “殺!”

  一直磨磨蹭蹭的城東大同軍,這是終于加快速度,頂著炮火,推著云梯,朝東面的城墻靠近。

  城外有敵人,側方還有敵人,城內的大火更加旺盛,留守東面城墻的韃子終于扛不住了。沒等大同軍的云梯附城,這些韃子就陸續開溜,繼而形成全軍潰逃,逃到從城里到處尋找自己的家人。

  也有韃子顧不上家人,一路朝著西邊奔跑,想要打開西門跳河逃生。

  西門開了,數百個韃子爭相涌出,這里距離河岸還有一段距離。

  “噠噠噠噠!”

  韃子出城沒跑多遠,林之棟帶著騎兵,從西北邊的山麓殺出。

  這些韃子,一邊逃跑,一邊脫甲,因為不脫甲沒法游泳過河。聽到馬蹄聲,他們更加驚慌,兩條腿倒是跑得更快了,但身上的甲胄卻怎么也脫不掉。

  噗通!

  噗通!

  猶如下餃子一般,韃子兵紛紛跳河。可穿著棉甲落水,游泳健將都沒轍,除非一路從河底潛過去。

  少數韃子轉身廝殺,但散亂的步卒,哪里是騎兵的對手?

  “滅火,滅火!”

  城內,張奉言沒有再打仗,而是帶著漢化女真,在混亂之中提水滅火。他們的家人財產也在城里,雖然放火的時候,刻意避開自己家,但火勢蔓延之下,全城建筑已經燒了四分之一。

  清晨時分,盧象升帶著親兵進城,城內一半的建筑化為灰燼。

  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和焦糊味,除了人尸,還有馬尸,以及許多牲畜的尸體。下半夜的時候,牲畜和戰馬被火驚得亂躥,就連滅火的大同軍都被奔牛撞死一個。

  “將軍,城內已經控制!”張名振過來拜見。

  盧象升看他滿身血污,棉甲也被刺破,問道:“受傷了?”

  張名振回答:“都是皮肉傷。”

  盧象升說:“去包扎一下,還有得仗打呢。”

  鳳凰城的更北方,是通遠堡。

  通遠堡,由三座小城組成,每座城小到只有一道城門,其實就是三座城堡組成的堡壘群。

  拿下通遠堡,再拿下更北方的連山關,盧象升這支部隊就能直插沈陽。也可以選擇出山西進,去攻打海州后方的遼陽。

  盧象升把林之棟叫來:“騎兵休整半日,換上韃子甲胄,全部剃發留辮子。帶幾個歸順的漢化女真,立即攜五天干糧出發。不去通遠堡,順著草河河谷,去東北邊的草河堡。一定要全速行軍,切斷草河堡西邊的山谷,不準一個韃子從山谷過去。然后,奇襲連山關!”

  “是!”林之棟領命退下。

  盧象升這一路,就是在打通關游戲。

  全是山區,進兵路線是固定的,一座城一座關的打過去。

  通遠堡太難打了,肯定要耗費時日。那就不理通遠堡,走草河堡方向,切斷敵軍通訊之后,直接奔襲連山關。

  大同軍想去連山關,要么經過通遠堡,要么經過草河堡,而前方還卡著一個鳳凰城。連山關的滿清守軍,只知道大同軍在打鳳凰城,哪能料到大同軍突然殺到自己面前了?

  之前的兩個月,盧象升打仗一板一眼,整天加固營寨和挖坑道,穩健呆板到令人發指的地步。

  此時的軍令卻風格大變,居然冒險玩奇襲。

  一旦走路消息,林之棟的龍騎兵,就有可能被韃子埋伏,被截斷退路堵在山谷里全軍覆沒。

  即便沒被埋伏,如果奇襲失敗,他們的糧食也不夠,全軍都得餓著肚子回來。稍有意外,無法返回,就是全部餓死的下場。

  就在林之棟退下時,盧象升突然又說:“留下一百騎兵,去通遠堡那邊轉轉。”

  龍騎兵全員剃發,林之棟休整半天,士兵和戰馬都恢復精力,下午時分順著河谷出發。

  至第二天黎明,距離草河堡還有幾里地,連人帶馬藏進山中養精蓄銳。休息一個白天,夜里繼續順著河谷前進,直到接近草河堡之后,才牽著戰馬爬上小山嶺,從山林里繞過草河堡。

  這種行軍路線,只能用于小規模奇襲,大軍輜重不可能翻山越嶺。

  晝伏夜行四天,即將抵達目的地,但他們帶的糧食也快吃完了。

  林之棟的任務,是偽裝成敗兵,從通遠堡逃去連山關。那條路線,是逃到連山關的河對岸。而從草河堡過去,則是順著河流直接到連山關。

  為了演得逼著,林之棟親領數十騎,還有幾個漢化女真,提前過河繞去對岸行軍。

  剩下的騎兵,沿河藏在連山關三里外的山溝里。

  連山關的規模很小,就是一個堡壘而已。

  駐軍僅有一百,但附近的旗丁和家屬不少,召集起來也有數百近千兵員。

  守關主將,只是一個中級軍官。

  盧象升派一百騎兵去通遠堡溜達,通遠堡守軍大駭,已經派人去沈陽求援。路過連山關時,連山關的守軍,也知道鳳凰城沒了,大同軍正在打連山關。

  這是一石數鳥之計,因為草河堡的韃子,得到的也是這個消息。以為大同軍去了通遠堡,但盧象升的主力,此時其實正朝著草河堡進發。

  兩堡一關,全被盧象升騙了。

  林之棟帶著騎兵,狼狽逃到連山關的河對岸。隨行的漢化女真,朝著關城大喊:“快派船過來,接瑙岱貝子過河!”

  守軍沒聽清楚,但也看到對岸的穿著,全都屬于“自己人”。

  一個守軍來到岸邊,終于聽清楚喊啥,連忙回去報告:“瑙岱貝子沒死,瑙岱貝子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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