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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閑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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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瀚四下掃了一眼,說道:“鐵牛,帶人把東西搬進去。”

  張鐵牛是親兵隊長,劉柱為親兵副隊長,每天輪值守衛總兵府。

  “好嘞!”

  張鐵牛揮手招呼:“都過來搬東西!”

  趙瀚的親衛已擴充到120人,完全脫產進行操練,分到的土地都佃給農戶耕種。

  親衛的主要來源是家奴,少部分來自倒戈的衛所兵。比如那個吳勇,現在就是親兵什長,整天除了軍事訓練,就是托人給自己物色老婆。

  既然都是家奴和軍奴,于是就整出中二名字——奴兒軍!

  親衛們喜滋滋搬著禮物,農民們高興得歡呼喝彩,竟然有人高呼“趙先生萬歲”。

  趙瀚接過費純手中的紙皮喇叭,大聲說道:“多謝各位鄉親的賀禮,今天沒想著要大肆操辦,只請了一些親朋好友。這飯菜不夠,就不吃流水席了,且都過來喝一杯喜酒!”

  其實,酒也不夠。

  只能臨時打來井水,將酒倒入其中,勉強是個意思。

  數千農民排隊喝酒,場面熱鬧非凡。

  費如蘭看著滿臉歡笑的農民,看著被搬進去的一件件禮物,突然明白丈夫在做什么大事,也明白了前日閱讀的天下大同小冊子。

  “這個婚禮,你可喜歡?”趙瀚問道。

  費如蘭笑道:“歡喜得很。”

  趙瀚拉著妻子的手說:“莫要嫌太寒酸了。”

  費如蘭搖頭,正色道:“便是嫁給新科狀元,也沒得恁多人真心賀喜。雖然禮輕,情義卻重,天下恐怕再無這般喜慶的婚宴。”

  突然間,又有一行人趕來,卻是二十多個婦人。

  “你們怎回來了?”趙瀚問道。

  小紅和小翠,如今都進了宣教團,各鎮也隨之取消婦孺科。她們麾下全是婦女,輔助宣教官們做事,已漸漸被農民們接受。

  小紅說道:“先生,我們是代表宣教團,專程回來給先生賀喜的。請先生放心,分田和宣教事務不會耽擱!”

  小翠領著婦女們喊道:“恭賀先生、夫人新婚大喜!”

  “好!”

  農民們拍手喝彩,他們越熱鬧越喜歡。

  “多謝諸位姐妹,”趙瀚拱手道,“你們都曬黑了,想來這些日子煞是辛苦。”

  “不辛苦,快活得很呢!”一個婦人笑道,卻是從府城跟來的妓女。

  又有個婦人說:“以前活得糊涂,如今活得明白,做啥事都高興。”

  趙瀚也笑道:“高興就好,姐妹們請吃喜酒。”

  費如蘭也聽說過這些人,知道宣教團里有婦女。她走上前去,端起一碗酒水:“我敬諸位姐妹一杯!”

  “恭喜夫人,賀喜夫人!”

  婦女們恭敬道賀,接著便嘰嘰喳喳笑鬧起來。

  “夫人生得真好看,難怪趙先生一直等著。”

  “夫人會唱曲嗎?我給夫人唱一段。”

  “等夫人誕下小公子,我給公子納一雙童鞋,我的女紅活可厲害了。”

  或許是工作原因,這些女人變得個個開朗活潑,圍著費如蘭說起來沒完沒了。

  只小翠有些失落,她還想著給趙瀚做妾呢。

  不過也僅是稍許失落而已,她們現在整天忙得很。既然有事情做,那就過得很充實,兒女情長反而放在一邊。

  如今地盤再次擴大,趙瀚治下的人口,已經超過了十萬。

  可惜,十多萬人里面,也只有這二十多個婦女,敢整天拋頭露面跟著宣教團做事。

  也算一個良好開局吧,今后肯定越來越多,趙瀚還想組建戰地護士團呢。

  一桶一桶的井水打起來,一缸一缸的好酒倒下去,喝完喜酒的農民們陸續散去。

  古劍山也上前喝了一碗,然后默默退到旁邊。

  張鐵牛拿著那把雙手劍,來到趙瀚身邊低聲說:“總鎮,有人送這種賀禮。”

  趙瀚拔劍出鞘,屈指一彈,不禁贊道:“好劍!”

  古劍山見狀,立即上前拱手:“拜見趙先生。”

  “拿去,”趙瀚把劍拋回,說道,“有甚事情,明天早晨再講。”

  “在下告辭。”

  古劍山也不啰嗦,提著劍回客棧吃飯去了。

  龐春來、李邦華、費如鶴、徐穎,此刻都站在門后看著。蕭煥、左孝良、歐陽蒸、黃幺、費元鑒、劉子仁等人,此刻卻在新地盤努力工作。

  “如何?”龐春來捋胡子微笑。

  李邦華感慨道:“如此盛景,聞所未聞,今日方知民心為何物。”

  歷朝歷代的民心,那都是士紳之心。

  所謂萬民簞食壺漿,也是士紳站出來組織的,黔首百姓能懂得些什么?

  而今,李邦華看到另一種民心,他看到了庶民之心!

  徐穎依舊沉默,但嘴角微微翹起,此刻心里歡喜得很。

  一向沒心沒肺的費如鶴,則生出莫名的責任感。自趙瀚以下,他是最高軍事長官,他覺得自己必須保護好這片世外桃源。

  其實,這種責任感早就有了,只是沒有今天這樣強烈。

  費如鶴每次出門,都有村民向他問好。他在鉛山之時,雖然也是如此,但明顯不一樣的。

  鵝湖鎮周邊的村民,在向他問好的時候,都表現得非常謙卑,也帶著無端的討好奉承,點頭哈腰像路邊搖尾巴的狗。而此地村民的問候,顯得那樣自然真誠,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尊敬。

  費如鶴不是傻子,他能感覺出來,因此他喜歡這里。

  晚間,喧囂散去。

  費如鶴睡在躺椅上,望著夜空中的弦月,嘆息道:“擱兩年前,哪想到會在此地,人生際遇真是離奇得很。”

  徐穎說道:“兩年前,我只想著考秀才。”

  “后悔嗎?”費如鶴笑問。

  “考上秀才又能怎樣?”徐穎搖頭,“沒有中舉,一切虛妄,只是說起來好聽。對了,就此話別,我過幾日要離開永陽鎮。”

  費如鶴吃著果脯,躺著翹起二郎腿:“我曉得你去作甚,無非是瀚哥兒派出去的探子,今后你怕要做錦衣衛大統領。”

  “就是出去開店,”徐穎頭疼道,“店面可不好盤,有銀子都不好使。”

  “哈哈,你就慢慢開店吧,我在這邊好生練兵。”費如鶴笑道。

  突然,費如鶴站起來,指著趙瀚的院子,賊兮兮說:“要不,去鬧一鬧?”

  徐穎驚訝道:“那可是你姐。”

  “鬧洞房還管是誰?快走,快走!”

  費如鶴帶著徐穎,還把正在惡補數學的費純叫上。這些家伙被院外親衛攔著,一番嘀咕之后,張鐵牛干脆也加入其中。

  他們悄咪咪進去,聚在窗下偷聽,全都賊兮兮傻笑。

  “今日那些姐妹真精神,個個好似女將軍,我想起平陽公主的娘子軍。”

  “娘子軍里可沒幾個女人。”

  “娘子軍里沒女人嗎?”

  “肯定沒什么女人的,只因帶兵的是公主,所以才叫娘子軍。大明也有位女將軍呢。”

  “誰啊?”

  “四川土司秦良玉將軍,殺過韃子,也殺過流寇。”

  窗外的混蛋們不樂意了,聽來聽去也沒啥勁爆內容。

  “洞房花燭夜,他們就聊這個?”張鐵牛迷惑道。

  費如鶴擠眉弄眼,慫恿說:“要不你進去,讓他們聊點別的?”

  張鐵牛連連搖頭:“我可不敢,你莫要害我。”

  徐穎這廝,竟也不老實,起身趴在窗外,想透過縫隙看里面啥情況。

  又過一陣,屋里終于曖昧起來。

  “夫人今天真好看。”

  “哪有,你就會哄我開心。”

  “這紅燭照起來,夫人就像是胭脂做的。”

  “你要是喜歡,我便多抹點胭脂。”

  屋里窸窸窣窣,似乎是在脫衣服。

  費如鶴低聲說:“莫要做聲,等他們脫完衣服……嘿嘿,到時候一起吼,吼完了就開溜,把他們嚇得半死。”

  “你吼什么?”

  不知何時,趙瀚已站在檐下,手里還拎著一把長槍。

  “吼……”費如鶴扭頭一看,猛然驚叫,“快跑啊,風緊扯呼!”

  眾人四散而逃。

  徐穎驚慌失措,猛地撞上院中水缸,整個上半身都撲進去,迷迷糊糊灌了好幾口。

  費純連滾帶爬,躥到大樹后面躲避。見趙瀚正在追打費如鶴,他總算放下心來,悄悄往樹上爬。

  張鐵牛直接翻墻溜走,這貨出去以后,又帶著親衛進來,裝腔作勢道:“總鎮,可是有刺客?”

  費如鶴被趙瀚踩在腳下,已經暴打一頓。趙瀚說:“刺客在此,扒光了拖出去示眾!”

  “遵命!”

  張鐵牛摩拳擦掌,也是一臉賤笑。

  剛走到面前,趙瀚一腳踢出,將這貨踹翻在地,掄起拳頭就開打。

  “唉喲,哥哥停手,鐵牛不敢了。”張鐵牛哀嚎道。

  費如鶴幸災樂禍:“哈哈,打死他,這廝玩忽職守……啊,疼,姐姐打我作甚?”

  費如蘭提著撐闖的棍子,掄起來一陣暴打:“叫你偷聽,叫你偷聽!”

  費如鶴不敢還手,只是抱頭躲避,把樹上的費純樂得偷笑。

  上半身濕透的徐穎,還想趁機開溜,趙瀚猛然喝道:“徐穎,去把樹上那混蛋抓下來!”

  徐穎只得折身回來,站在樹下大喊:“你下來。”

  費純繼續往上面爬:“有種你上來。”

  “你下來,我不會爬樹。”徐穎喊道。

  “你上來!”費純哈哈大笑。

  趙瀚指揮說:“爬上去抓他!”

  徐穎問道:“用竹竿捅可不可以?”

  “可以。”趙瀚點頭。

  徐穎立即跑出去,抱來一根晾衣服的竹竿,照著費純就是一頓亂戳,戳得費純哇哇直叫喚。

  好端端的洞房花燭夜,被這些家伙搞得像鬧劇。

  趙瀚其實特別高興,好久沒這樣玩了,今后這樣的場面就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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