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七號教室出來,赫敏一直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完全沒料到!比我想象的好得多,我還以為是各種實戰,比如把你丟到禁林里,讓一群奇奇怪怪的動物追著跑……我是說,也不是不好,但我更希望獲得一段安靜而高效的思考——”
“誰說不是呢?”羅恩搶白說。。。
他和哈利渾身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頭發歪歪斜斜,像是剛經歷一場嚴酷的魁地奇訓練。
赫敏沒聽出話里的意思,她還在興奮地分享自己的感受:“你可以直接和房間對話,讓它按照你的想法提供幫助——我就是這樣做的,你們知道嗎?我一直有個夢想,就是能同時看十幾本書。它們當然都是有聯系的,可能是同一魔法的不同解讀……我可以拿來互相參考,結果它真的幫我實現了!”
“最棒的是,這里每隔半個小時就會出現一杯飲料——我是后來才發現的——你可以在茶、熱可可和南瓜汁里挑選,都是幽靈食物。不過這沒什么不好的。”
哈利和羅恩互相看了一眼,他們可沒撈到熱茶喝,倒是身后跟著一群會轉動的菜盤,強迫他們施展變形術。哈利發誓他接下來一周時間都不想碰到蘑菇了。
“我聽說還有課堂模式,就是仿照上課形勢,一群學生湊在一起學習。”哈利轉移話題說。
“是嘛,”赫敏努力回想:“我似乎也看到了,可以試一試。”
接下來的兩周時間過得飛快,隨著六月份的臨近,五年級和七年級學生把全部精力都花在復習上,教授們不再布置家庭作業,而是在課堂上復習考試中可能會出現的題目。學生們每天頭昏腦漲,而且課堂上那點兒時間根本不夠用,他們只能拼命記下知識點,然后要么把整個晚上花在圖書館背資料,要么出現在七號教室里練習施法。
在這段時間里,赫敏也完成了承諾,為一些學生演示考試范圍里那些最困難的魔藥熬制方法。圍觀的學生中四個學院都有,但基本可以歸為兩類:前線瞭望站的成員和他們的朋友,以及斯萊特林的十幾個學生。
前者在簡化藥劑流程上出了大力,后者——嗯,付出了價值不菲的珍貴魔藥材料。
“我沒看到高爾和克拉布。”等演示結束后,赫敏望著德拉科·馬爾福離去的背影輕聲說。
“不止他們倆,”弗雷德湊過來說:“現在所有和食死徒有親戚的都在試圖撇清關系,但是那幾個直系親屬是食死徒的就慘了,很不受待見。”
哈利心中恍然,他記起幾周前從報紙上讀到過克拉布和高爾的父親被威森加摩判處終身監禁的新聞。
“那馬爾福呢?他爸爸不是臥底嗎?”羅恩問。
“他?不好不壞,”弗雷德漫不經心地說:“一開始確實受到一些冷落,但斯萊特林不乏聰明人,很快就有人湊了上去,”他補了一句,“也可能是他們的父母夠機靈。”
“當然也有人敵視他,就是那些——”喬治說。
“直系親屬是食死徒的人。”哈利肯定地說。
“沒錯。”喬治朝他眨眨眼,“有得有失。很公平,是不是?”
哈利放下心來,他原本擔心斯萊特林的人會找麻煩,他甚至都想拜托一位教授過來——當然不是斯內普,而是小天狼星。但小天狼星太忙了,他私底下向哈利抱怨,鄧布利多似乎知道他下學年不再教學,所以可著勁兒地布置任務。
為了激勵學生,小天狼星還跟他們打賭:如果有誰能在巫師等級考試中拿到‘優秀’,他就把自己學習阿尼瑪格斯的經驗當做禮物送給這些學生。
“想想吧,雖然麥格教授也懂這方面知識,但她可不會輕易傳授,據我所知,這是變形俱樂部的佼佼者才有的待遇。”他大咧咧地說,“想要嗎?那就拿個‘優秀’回來。”
“布萊克教授,您明年會繼續教授黑魔法防御課嗎?”一個學生期待地問。
小天狼星搖搖頭,“只有今年。”看到學生臉上失望的表情,他趕忙說道:“別擔心,我說話算話,那些知識就放在海普教授手里……”
‘海普教授’是第三天才知道有這回事的,他這段時間基本都待在七號教室的深處,為此還專門制作了一間臨時辦公室——思維小屋和七號教室簡直是絕配,再加上學生們因為考試而激發出的源源不斷的情緒,他的研究進度極快。
“你什么時候給過我阿尼瑪格斯的資料?”
一天餐桌上,菲利克斯堵住小天狼星,語氣不善地問。他后知后覺地發現,關于‘布萊克教授托知識于海普教授’的消息已經傳遍學校了。
“我說的不對嗎?”小天狼星不屑地說:“布萊克家族歷代藏書都裝進你肚子里了。阿尼瑪格斯只是不起眼的一個,哦——難怪你不記得了。”
菲利克斯乖乖閉嘴。
熄燈之后,哈利坐在寢室的窗臺上望著窗外的繁星,恍然發現自己在兩天前贏得了魁地奇杯,這本該是一件值得大肆慶祝的事,但格蘭芬多的隊員們——除了不需要考試的凱蒂·貝爾,另外六個人只是草草出現在慶祝晚會上,然后轉頭應付起弗雷德口中‘纏人的小妖精’去了。
進入六月后,考試的陰影越發迫近。
不止一個學生犯了考試綜合癥,他們或多或少染上了奇怪的毛病,比如赫奇帕奇的厄尼·麥克米蘭喜歡打聽別人的復習時間,當得知別人復習時間比自己少時,就會大松一口氣,反之則會緊張不已。
赫敏也不遑多讓,她在兩方面表現的尤為突出。她以一己之力挫敗了小巫師們欣欣向榮的黑市交易,不管是包裝簡陋的劣質巴費醒腦藥劑,還是偽裝成龍爪粉的狐媚子干大糞,又或者是各種出自學生之手的不合格歡欣劑、美夢藥水……都被沒收并倒進了馬桶里;
還有一點就是,她養成了虛著眼睛看人的毛病,這種情況一般發生在她和哈利、羅恩上課的路上,或是吃飯的工夫。同時伴隨有口中念念有詞,手指不停戳空氣等癥狀。
“你不會是盧娜偽裝的吧?”哈利懷疑地看著赫敏。
“什么?當然不是!”赫敏不耐煩地說:“我只是在腦子里看書。”
考前最后一節課,菲利克斯為學生們講解注意事項。
“古代魔文考試安排在星期五,上午筆試,下午實踐。”菲利克斯說:“我本人參與了實踐考試的出題,所有題目都在復習范圍內,所以你們可以把心放到肚子里。”
“另外,想必你們應該清楚,考試禁止作弊。”
講臺下的學生臉繃得緊緊的,菲利克斯也不確定他們的真實想法,除非他用攝神取念。
“考官們經驗豐富,他們能輕松識破一切作弊手段。這么說可能有些抽象,舉個例子——主考官格絲爾達·瑪奇班教授,她年輕時主持過鄧布利多校長的s考試,這意味著對你們意義重大的考試,她已經監考過差不多一百次了。”
哈利輕輕吸氣,他從未從這個角度思考過這個問題。他環顧四周,其他人也差不多是相同的表情,海普教授用一個真實得不能再真實的例子,告訴他們想作弊是一件多么困難的事情。
“……像是自動答題羽毛筆、記憶球、拆卸式夾帶袖口和自動糾錯墨水,各種魔藥……這些都被禁止,我在巫師考試管理局待過兩天,請相信,琢磨反作弊魔法就是他們再普通不過的日常,那兩天我見識了各種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令人嘆為觀止……”
“我個人的建議是,找龐弗雷夫人要點兒美夢藥水,獲得充足的睡眠,以及進考場前嚼兩片薄荷葉提提神,沒錯,薄荷葉是被允許的。”
在星期天吃早飯的時候,西莫跌跌撞撞地跑進禮堂,大喊一聲,“考官來了!”原本熱鬧的氣氛瞬間降到低點,一個七年級女生突然嚎啕大哭,周圍一圈人上前安慰她。
哈利一只眼睛看著那個突然歇斯底里的女生,另一只眼睛盯著禮堂門口,試圖捕捉考官們的身影,結果差點把食物送進鼻子里。就在低頭咳嗽的工夫,他聽到左右兩邊傳來整齊的吸氣聲,他猛地抬頭,看到鄧布利多攙著一個老婦人從門口經過。
“是瑪奇班教授!”赫敏語氣顯得很不正常。
“聽說她和納威的祖母是好朋友,你們說我們能不能——”羅恩滿懷希望地說,接著他就看到納威臉上僵硬的表情,嘆了口氣,“唉,似乎不行。”
另一邊——
“鄧布利多?”瑪奇班教授高聲對旁邊說道,她和鄧布利多身后跟著默不作聲的麥格教授和斯內普,“多蘿西婭跟我說你一直沒去做檢查——”
“學校里有一位出色的校醫,”鄧布利多鎮定地說,“她可以輕松解決我那些頭疼腦熱的毛病。”
考前最后一晚,哈利躺在床上翻來不去睡不著。
他感覺自己今晚的思維特別活躍,他想到白天小天狼星對他的鼓勵,想到不曾仔細品味過的捧起魁地奇獎杯的滋味,他甚至還想起了伏地魔,伏地魔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出現在他的夢里了,看來海普教授和鄧布利多校長的猜測是對的——伏地魔對他使用了大腦封閉術。
所以他的傷疤才一直沒疼過。
哈利從床上爬起來,在黑暗中一陣摸索,最后成功在多比送他的圣誕襪里翻出一小瓶美夢藥水,他擰開蓋子喝了一口。
“給我也喝點兒,哈利。”羅恩冷不丁說。
哈利把敞開的玻璃瓶遞給羅恩,兩人的手在空氣中碰碰撞撞,瓶子順利轉移。接著傳來吞咽聲,羅恩滿足地咂咂嘴。這時,他旁邊又傳來一個聲音——
“還有嗎?”納威小聲問。他也沒睡著。
“有不少呢。”羅恩說,話音剛落,從寢室不同位置傳來西莫和迪安的聲音,“太好了!勞駕分我一點兒——”“嗯……謝謝?”
瓶子轉了一圈,回到哈利手上時已經空了。
睡意襲來,哈利胡亂把瓶子放到床頭柜上,摘下眼鏡躺在枕頭上,“我們是不是該定個鬧鐘?”他含糊地問。
“什么?”
“我說——哈——啊——”哈利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睡著了。
與此同時,貝拉特里克斯從棺材中醒來,她茫然地坐起來,雙手仍然死死地抓著金杯。
伏地魔對她的態度十分滿意。
貝拉特里克斯恭敬地低下頭,那股莫名的狂熱再次浮現在她的臉上。
“咔嚓,咔嚓。”
貝拉特里克斯搖晃著生澀的脖子,她似乎沉睡了很久,從棺材里爬出來時手腳不聽使喚,就在快要栽到地上的時候,伏地魔懶洋洋地彈了彈手指,她立刻被一道無形的力量拉直。
“謝謝,主人。我、我——”貝拉特里克斯盯著自己的手,那雙手似乎失去了正常皮膚應該有的樣子,變得皺巴巴的,蒼白一片,像是覆上了某種細密的鱗片,她瞪大眼睛,慌張地摸著自己的臉。
接著又是一聲滲人的尖叫。
“別擔心,我親愛的貝拉,這只是暫時的。”伏地魔滿意地打量自己的‘作品’,“你的身體在睡夢中承受了一些細微的改動,需要時間恢復。”他牽著貝拉特里克斯的手。
在伏地魔的幫助下,貝拉特里克斯踉踉蹌蹌地從棺材里出來,周圍是陰森的墓地,破敗不堪,荒草發出蕭瑟的聲音,風仿佛能刮進皮膚里,她打了個寒顫。
幾分鐘后,稍微活動開手腳的貝拉特里克斯跟在伏地魔身后。
“在你睡著的這段時間,外面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魔法部的傲羅在兩個叛徒的指認下,將我忠誠的信徒沖擊得七零八落……貝拉,你是少數幾個還對我保持忠誠的人。”
“主、主人!”貝拉特里克斯感激涕零地說,“謝謝您寬宏大量,不計較我的妹妹、妹夫——”伏地魔的眼睛投出兩道危險的紅光,她猛地閉嘴,空氣陷入死寂。
過了半晌——
“不計較?”伏地魔輕聲問,貝拉特里克斯低下頭,伏地魔在她面前走來走去,“是什么讓你以為我會原諒別人的背叛?盧修斯……塞爾溫……也許還有其他人,魔法部的情報向我關閉,我現在就像一個瞎子,只能從報紙上了解審判的經過。”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我的名字似乎不如以前管用了,你知道報紙上現在討論什么嗎?”伏地魔問,沒等貝拉特里克斯答話,他就自言自語地說:“鄧布利多、海普,波特,甚至還有那個女人……阿米莉亞·博恩斯。”
寒風蕭瑟。
“他們在討論黑魔頭的克星,不止一個!”伏地魔提高了音量,貝拉特里克斯身體一抖,就像是被鞭子抽在臉上似的,她跪倒在地上,伏地魔對此視而不見,嘴角扭曲出一個邪惡的表情,“在這些人眼中,我似乎只是一個小丑。”
“主人,您是至高無上的黑魔王。”貝拉特里克斯啜泣著說,似乎為這份榮譽減少而傷心,“事情還沒那么糟——”
伏地魔冷笑兩聲。
“事情當然沒那么糟糕。”他冷漠地說:“但也到了關鍵時刻,我和鄧布利多老頭的決斗要到了,我最擔心的就是菲利克斯·海普攪局——”
“這是陷阱?”貝拉特里克斯屏住呼吸問。
“不,鄧布利多不敢騙我,他承受不起這個代價。”伏地魔語氣冰冷地說,貝拉特里克斯完全理解這番話中的血腥和殘酷。
“我們的決斗地點是個秘密,我也會在周圍布下警戒魔法……”
“我擔心的是另外一件事——他會找上你。”
“我?”貝拉特里克斯既吃驚又激動地說。
伏地魔盯著她蒼白的臉,看得貝拉特里克斯緊張不已,她愈發地小心恭敬。
“貝拉,”伏地魔柔聲說:“你一直忠誠于我,現在是我回饋你的時候了,”他托起貝拉特里克斯的手,修長蒼白的手指輕輕一勾,將她手里的金杯挑過來,仔細端詳片刻。
“我將和你分享我不死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