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菲利克斯罕見地睡過頭,錯過了當天的貓頭鷹郵差。他隨意挑了個位置坐下,喝粥的間隙,他若有所思地看著禮堂里的學生,訂閱報紙的人數似乎增多了。
隔了兩個座位,一個拉文克勞學生拿到報紙后,迅速翻看一遍不同版面的標題,長舒了口氣。
“一切太平。”
同伴對她的行為已經見怪不怪。
“我們為什么不聊聊考核咒語呢?”
“有什么好說的,四五年級只需要掌握繳械咒,昏迷咒和鐵甲咒,我早就學會了。”那個拉文克勞女生甩了甩頭發說,然后仔細端詳她的同伴,一臉壞笑:“哦,我忘了,你對決斗不感興趣,之前一直沒參加……”
她的同伴翻了個白眼,隨即嘆了口氣,“真羨慕一二三年級的學生,他們只需要掌握隨從顯形就夠了。完全沒難度,是不是?”
“別這么說,媽媽告訴我,不少帶人的幻影移形事故都是因為小巫師過于緊張造成的,小孩子如果不經受訓練,會下意識調動魔力抗拒,結果導致傳送出錯……”
菲利克斯聽了半截,隨后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早餐上,他盯著麥片粥,幻想它們是一個個魔文符號,不,準確地說,是可以穩定承載魔力的圖案。
給伏地魔挖坑布局的計劃進展緩慢。
他倒是已經可以變化成一些神奇動物,但這不意味著萬事大吉,事實上,他就沒想過用神奇動物的形態去和伏地魔戰斗。難度太大了,即便它們在某些方面確實很神奇,但看看紐特宣揚的理念就知道,現實中沒有任何一種神奇動物可以打敗成建制的巫師。
只有把多種神奇動物的類魔法天賦轉化成魔文魔法,用巫師的身體使用出來,才算有威懾力。遺憾的是,盡管這兩者在歷史上存在千絲萬縷的聯系,但不意味著神奇動物體內就真的有一個個明確的魔文,或是魔文回路。
菲利克斯要做的其實和最初的那批古代巫師一樣,親手‘創造’出一個個古代魔法,也因此工作量相當大。
第一步是變形成神奇動物,用神奇動物的身體體會它們的類魔法天賦,感受來自神奇動物血脈的奧秘,以及體會自身的魔力是如何流動和發揮作用的。他必須不斷重復這個過程,才能得到一個模糊的圖案——看起來就像是雜亂無章的毛細血管,或是結構復雜的魔鬼網。
這也是古代巫師解剖神奇動物時看到的東西。
之后就是不斷嘗試、實踐,將一個個魔文符號提取出來。
而菲利克斯面對的最大難題是,他并不是總能找到恰當的魔文來和神奇動物體內的魔力結構對應,這種情況下他只能自己去“創造”魔文,而這無疑會伴隨千百次的失敗。
但好在思路是對的,他一直在進步。這就足夠了。
盡管這個過程十分枯燥,菲利克斯卻樂此不疲,尤其是在這個過程中誕生的想法也很迷人。比如,神奇動物的魔法能力是來自自身的血脈和獨特的身體構造,那巫師呢?
菲利克斯懷疑‘靈魂’在其中扮演著相當重要的角色。一個證據是,只有巫師可以轉化成幽靈,普通人和神奇動物都不行。
他對這些想法相當著迷,甚至當菲利克斯站在講臺上時,腦子里還在轉著各種奇思妙想,到了他這種程度,魔法的理論和實踐都越發超乎想象,每前進一步都是在顛覆尋常巫師眼中對魔法的認知。
不管是用古代魔文再現神奇動物天賦的舉動,還是在羅伊納·拉文克勞女士記憶魔法的基礎上,將記憶魔法帶到現實世界,都是如此。
“拿出魔文刻刀,今天是實踐課。我會預留幾節課的時間讓你們適應新工具,然后你們就會發現,它在某些方面其實比魔杖更好用,尤其是當你打算做一些精細操作的時候。”菲利克斯平靜地說:“今天的任務是把這兩年學過的實用魔文和魔文回路寫在栗木板上。”
學生們動了起來,按照順序到講臺上挑選栗木板,然后回到座位上開始練習。
“有點過于簡單了,是不是?”羅恩愉快地說,“我們在魔文俱樂部專門練習過。”
“對于我們來說確實很簡單,但是——”赫敏將巴掌大的栗木板切割成長條狀,每一份只有食指大小,她流暢地書寫下一串古代魔文,滿意地抬起頭,看著教室里的其他人。
“砰!”
西莫手里的栗木板突然炸開了,一團火光和黑煙擴散開來。
菲利克斯揮揮手,濃煙和火焰同時消失了,“留神,斐尼甘同學,你需要更專注,而不是盯著我看。”他從一個由魔文組成的立體圖案上抬起頭說道,目光掃視一圈,不少學生心虛地低下頭。
“我們什么時候能像教授那樣?”哈利忍不住問,教授手里的魔文就像是細小的灰塵,在陽光下熠熠閃光。
“教授讓我不要好高騖遠。”赫敏遺憾地說,很明顯,她也問過類似的問題,隨后展顏一笑,“不過教授對我在魔文上的探索和嘗試表示贊嘆。”
她指了指自己剛完成的作品,哈利和羅恩從旁邊看了一眼,心里暗自咂舌。在屬于赫敏的那一小片栗木板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微小的魔文,如果不仔細看,就像是用墨水涂抹在上面似的。
“赫敏……它不會炸開吧?”哈利心驚膽戰地說,他認出了那玩意兒的真面目——幾十組爆炸回路,它們巧妙地擠在巴掌大的地方,用一根金色的線條歪歪扭扭地連成一串,閃爍著悸動的光芒。
“放心吧,我把爆炸回路和穩定回路組合在一起,你必須用特定頻率的魔力才能觸發它,而這個頻率只有我知道。”赫敏笑瞇瞇地把栗木板塞進自己的串珠小包里,哈利和羅恩不動聲色地咽了一口唾沫。
赫敏似乎變得越來越恐怖了,尤其是這個暑假里,教授隔三差五地過來,赫敏在他們談話的間隙詢問問題,她的研究也越來越深入,很快達到一個他們完全聽不懂的程度,比如“特定頻率的魔力”這個詞兒。
有次教授對她說:“我有想過設置不同等級的獎項,用來表彰那些在古代魔文領域做出杰出貢獻的個人或團體,但現階段條件不算成熟……如果哪天我想起來,你愿意貢獻出自己的名字嗎?赫敏·格蘭杰獎?”
哈利認為教授的語氣是認真的,不像是開玩笑。
接下來的時間,他開始模仿赫敏,把魔文回路寫得越來越小,在休息的工夫抬起頭,教授手里的那團魔文符號已經變成了一條帶翅膀的鳥蛇,簡直活靈活現的。
周末菲利克斯舉辦了開學第一次魔文俱樂部集會,俱樂部的成員喜氣洋洋的,彼此交換著最近發生的事。
“斯普勞特教授答應給我寫推薦信,但我還沒想好去哪兒,我是說,爸爸希望我進魔法部,但是……”塞德里克說,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
“媽媽寄給我一件新衣服,還有一本書。”納威說,“我還以為我又落下什么東西了,但其實不是,只是單純的禮物。”
角落里,哈利語氣消沉地對羅恩和赫敏說著悄悄話:“‘南瓜餅’邀請我們喝茶,理由是他弟弟學會了十個新單詞。”南瓜餅是他們給海格起的代號,因為海格不想讓其他人知道他已經回來了,那會讓他不來上課的行為十分顯眼。
萬一把格洛普的存在暴露了事情會很麻煩。
“我不想讓鄧布利多為難,”海格在紙條上寫道:“如果家長們發現禁林存在一個不受控制的大家伙,他們會產生不必要的擔憂……我認為在小格洛普學會必要的禮節前,不適宜公開出現。”
哈利、羅恩和赫敏都同意這個觀點,除了在‘不必要的擔憂’這個詞兒上略有異議。
“我不想去。”羅恩對這份邀請十分排斥,他壓低聲音說:“我不是推辭,但我們有很多事情要做,下午要進行魁地奇訓練,安吉麗娜對我們昨天缺席的事兒十分不滿,我可不想被她刷下去。萬一她覺得胡珀的嘮叨和指手畫腳不是那么難以忍受……”
哈利認為羅恩的擔憂不是杞人憂天,在周五的魁地奇選拔賽上,羅恩的成績只排在了第三。他能撈到守門員的位置是因為安吉麗娜覺得他前面的維基·弗羅比舍和杰弗里·胡珀都有明顯的缺點:前者更看重她的‘魅力’俱樂部,后者動不動就哼哼唧唧,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抱怨,還想讓安吉麗娜按照他的計劃行事。
綜合權衡下,安吉麗娜最終選了羅恩代替伍德的守門員位置。
結果昨天第一次正式訓練,他們就齊齊缺席了,因為他們不得不去魔藥課辦公室關禁閉,那種感覺糟透了,斯內普給哈利、羅恩和赫敏一人一個大桶,讓他們處理整整七個年級要用到的魔藥材料,哈利的指甲里現在還是揮之不去的生姜和老鼠內臟混合的氣味兒。
“……更不用說那些作業,我倒希望他回來做做正事,格拉普蘭教授留了一大堆作業,真奇怪,我為什么要畫十張護樹羅鍋的草圖呢?我又沒打算成為一名畫家!”羅恩態度激烈地說。
“今年是O.W.Ls年,護樹羅鍋歷來是考試的重點內容。”赫敏不愉快地指出真相。
哈利和羅恩瞪著她。
“唉,我當然也希望他回來。”赫敏聳聳肩。“嗨,盧娜。”她轉身看著盧娜,“假期過得怎么樣?”
“非常好,爸爸談成了一筆合作。”盧娜興高采烈地說,她熱情地邀請赫敏:“我下午準備去看費倫澤,你要去嗎?”
“哦,呃,好吧。”她左顧右看,但哈利和羅恩都要去魁地奇球場訓練,她實在找不到借口拒絕,最后可憐兮兮地同意了。
“同學們。”菲利克斯坐在一張扶手椅上,面帶微笑:“歡迎回來,在集會開始之前,我先宣布一件事:未來世界公司和古代魔文協會合作創辦了一份月刊雜志,名字是《魔文新解》,暫時由《唱唱反調》雜志承接這項業務——”
哈利、羅恩和赫敏立刻看向盧娜,盧娜用食指卷著自己的頭發,輕輕哼著歌。
“——我本人擔任主編,只是暫時的,如果你們近期打算投稿,可以直接將稿件轉交給格蘭杰小姐,由她整理后交給我。額外說一句,稿費很有競爭力。征稿要求在這里——”
菲利克斯揮動魔杖,一摞宣傳單從桌上飛起來,準確地落到每個人手里。
“老魔杖。”赫敏盯著他的魔杖小聲嘀咕。
“你說什么?”哈利對這個詞兒十分敏感,畢竟他們就是因為這個才被關禁閉的。
“我最近找到《詩翁彼豆故事集》看了一遍。”赫敏簡短地說:“噓,一會兒再說。”海普教授的目光望過來了,她閉上嘴正襟危坐。
一旁的盧娜望著她,目光灼灼。
“死亡圣器?”哈利驚訝地張大嘴巴,他們才從魔文俱樂部出來,盧娜就追上他們。
“沒錯。”盧娜肯定地說,“戰無不勝的魔杖,讓死人復生的復活石,以及能夠躲避死神的隱形衣,這三件東西合在一起就是死亡圣器,擁有者會成為死神的主人。”
“無稽之談,”赫敏豎起眉毛,“那只是一個童話故事,里面的東西就像彎角鼾獸一樣,現實中根本不存在!”
“但它們確實是真的,無數巫師為他們癡迷。”盧娜平靜地說,“爸爸年輕時想說服弗洛林一起尋找死亡圣器,但他拒絕了,假裝自己祖上從來不曾擁有老魔杖。”
“弗洛林是誰,這個名字有點耳熟?”羅恩問。
“他是弗洛林冷飲店的老板。”盧娜說。
“那不可能。”赫敏斬釘截鐵地說,“我會給他寫信的,向他詢問清楚。”
哈利卻恍惚地想起自己曾坐在弗洛林冷飲店外的色彩鮮艷的遮陽傘下寫作業的場景,他此前只把注意力放在免費供應的冰淇淋上了,從未意識到這家店的老板對他的魔法史作業了如指掌。雖然哈利不知道冷飲店老板的準確年齡,但他猜測至少應該畢業三四十年了,如果不是魔法史的狂熱愛好者,他會把上學時的知識記得這么牢固嗎?
“他不會給你回信的,他失蹤了。”盧娜說,“鄰居猜測他可能是害怕戰爭,所以搬到國外去了。因為魔法部的工作人員日夜在對角巷巡邏,卻沒聽到任何示警器的報警……這件事就寫在今天報紙上不起眼的一個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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