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行天面對陸晨的問題,沒有即刻回答,而是在原地坐了下來,隨著他這個動作,他的樣貌也開始發生改變。
在陸晨詫異的目光中,陸行天從一個和自己長得一摸一樣的人,化作了一個口臉方正的中年男子,身穿灰黑色的長袍,膝前橫著的刀樣式看起來也不像是弒君了,而是一柄寬刃的灰白色兇兵。
他坐在那里,帶著萬古的寂寥,顯得格外孤寂。
「那些強者不是我殺的,他們是在漫長的時光內自相殘殺殆盡的。」陸行天緩緩陳述道。
「白相殘殺?」
陸晨愣了下,沒想到這會是真相,但看著陸行天嘆息的神情,大概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忽然想起了楚兄曾經跟自己講過的「第二十五號宇宙實驗',也想到了外界萬族之間的征伐,生靈在固定大小的環境中,似乎總是會逐漸走向毀滅。
就連那些超神境甚至之上的強者也不例外,被鎮封在仙武遺跡內,或許的確帶他們活過了太古輪回的清算,但祂們的自由也被限制了。
漫長的時光內,上千位不同種族的強者聚集在一起,怎么可能沒有爭斗?「前輩,您沒有阻止嗎?」
陸晨疑惑道。
陸行天搖了搖頭,「道心已失,殺紅了眼,攔下又有何用?我想留給后人的是帶領末法重新走向繁榮的先驅,而不是一群瘋子,而我在外面的計劃,也終究是成功了,那他們的存在便不再有意義,反而會是后世的禍害。」
陸晨很難評判對方的這個觀念,很顯然,這是一位很有高尚操守的秘血武者,在某些方面比自己還要極端,但他感覺對方追求的是一種長久的均衡。
他不太清楚太古的事情,但他也會想,是否在太古末年,有一位秘血武者登天與世界意志一戰,不知此戰勝負,所以才留下了后手,因為他已經抱著必死的覺悟。
那些被關在仙武遺跡內的強者,本都是要隨著輪回傾覆一同毀滅的生靈,不屬于后面的時代,他保存了下來,是為了防止自己失敗后,眾生仍有在下一次輪回崛起的機會。
但最終那位秘血武者成功了,那些被關在仙武遺跡內的生靈,就成了可有可無的棄子,甚至從長遠發展來看,是不利于后世平衡的。
陸行天當然有能力阻止那些強者的互相廝殺,只是他沒有做就像神看著愚蠢的凡人斗爭一般,坐在最深處的殿堂內,觀摩著那些無聊的戰斗。
最終,當前殿晉升那遍地的鮮血時,他才嘆息著出去收場,以各種族的血肉鑄就了真身。「關在仙武遺跡內的生靈太多了......」」
陸晨默默道,若是陸行天緊緊只想救幾個強大的生靈,保留幾個種族的火種,那么這個計劃是沒問題的。在長久的寂寞中,若是只有兩三人可以交談,那便不太可能會爆發生死沖突。
但若是千位強者在一起,那就很混亂了,爆發亂戰只是時間問題,而戰斗一旦開啟,所有強者都會被卷入其中。「你倒是在有些方面大智若愚.....」
陸行天深深的看了眼陸晨,搖了搖頭,顯然不想再談此事,而是帶著欣賞的目光,審視著陸晨,「不錯,你之天資,可比秘血真祖!」
「真祖?」
陸晨請教道,這可是自己第一次見到極其古老的,真正的大成秘血武者,自然是要多問些有關自身的信息。「你應當前往過至陰世界難道沒有聽說過嗎?」
陸行天反倒是疑惑的看向陸晨。
「至陰世界....晚輩的確曾前往,但那里幾乎沒有任何關于神血的傳說,至陽世界有個朋友,倒是與我說過一些,但他也僅僅只是知道秘血武者曾經被流放,也就是流放到此界。」
陸晨說道,他在想對方知道至陽至陰世界,看來的確是最初被流放的秘血武者之一。「原來如此 陸行天嘆息一聲,「原來已經過去這么久了嗎,久到至陰世界都忘卻了秘血武者,在至陽世界內也成為了諱莫如深的話題。」
他看向陸晨,「讓我來告訴你吧秘血真祖乃是所有秘血的源頭,存在于傳說中的人物,但我們敢肯定,祂是存在的,否則便不會有我們,而秘血真祖,傳說中是唯一能夠對秘血能力運用的淋漓盡致,不會遭遇絲毫反噬的存在。」
「也就是說,他能隨意使用神血中潛藏怪物的能力?卻不會影響自身的意識?」
陸晨好寄道。
陸行天點了點頭,「沒錯,不過這個說法好像不太準確,應該說是如你一般,能夠在常態下將自身潛力完全發掘,自然也就不需要引導出秘血之神了,關于這些情報和傳說,太過古老,就連我也是一知半解。」
他沉吟道:「我們秘血武者帶著詛咒降臨在這個世間,早在至陽至陰劃分后,就被定性為罪血,那詛咒與古老的罪名有關,神之秘血修行到終點,容易暴走的特性,也與那種詛咒有一定聯系,我年輕時也曾在至陽世界調查過,但沒有結果。」
陸晨沒有插話,只是對這位前輩的事跡很感興趣,對方的確是至陽世界出生的秘血武者,說不定還見過尋光兄呢。「秘血真祖是這些詛咒傳說之前的存在,所以祂不受這些限制,本身為禁忌,強到絕顛,據說在天地未分化前,其被譽為最強的禁忌,連禁忌都不可以輕提其名號。」
陸行天繼續道。
「這么強?那秘血真祖如今在哪?」
陸晨好奇道,他對自己的老祖宗很感興趣,主要是他還是第一次聽聞神之秘血也能破入禁忌層次,按照尋光的說法,秘血武者是不可能證道的,沒有秘血武者能登臨禁忌。
陸行天搖了搖頭,「不在了,無人知道發生了什么,但秘血真祖隕落了,那是秘血最初的源點,一切傳奇的起始,也是唯一知道如何解開秘血限制而不受制于體內怪物的存在,只可惜祂不在了。」
陸晨有些失望,但更加好奇,「難道前輩就沒有查出些什么線索?關于秘血真祖隕落的事,一點都沒有消息嗎?」
陸行天深深的看了眼陸晨,「我們的確調查到了一些事,但那也只是一些小線索,而等我們調查到那條線索后,就被至陽世界流放了。」
陸晨愣了下,忽然感覺在至陽世界和至高世界背后,還潛藏著更大的黑手。
秘血武者被流放的真相莫非不是他們在至陽世界搗亂?或是犯下了什么大錯,而只是因為他們在調查秘血真祖隕落的真相,所以最后被流放了!?
至陽世界的最古老禁忌,到底知道些什么?又為何如此忌諱這件事,不惜流放所有秘血武者,也要掐斷線索?
要知道秘血武者對于某些世界來說,可能的確是定時炸彈,因為一旦秘血武者真的暴走,可能沒人能攔得住,那將會是一場災難。
但對于至高世界、至陽世界那樣的無上大界來說,是不一樣的,秘血武者完全是中高層游歷的打手戰士,并且對于禁忌來說是可控的,即便失控,禁忌也能夠出手鎮壓。
所以從這一點來考慮,流放秘血武者群體,對于至陽世界來說,完全是一件負收益的事。「前輩查到了什么?」
陸晨心中像是有手在撓癢癢,迫切的問道。
陸行天沉默片刻,緩緩道:「我們只調查到了兩個字,鴻蒙。」「鴻蒙?」
陸晨不會聽錯字,在這個世界的古老語言中,不像地球中文那般同音字很多,他能準確的肯定,那就是「鴻蒙」提起鴻蒙,他會聯想到鴻蒙紫氣,會想到鴻鈞老祖,但最初 想到的便是鴻蒙空間!
「看你那個表情,恐怕也聯想到了那里,沒錯,在我所在的那個時代,空間便已經是萬界四大霸主之一了,鴻蒙空間也是其中之一。」
陸行天看了眼陸晨說道。「四大霸主?」
陸晨檢查了下自己的詳情菜單,空間的各種功能仍舊被禁用,之前陸行天叫破自己空間來客的身份,也并沒有被起源警告,他猜測要么是在此處空間不太管的到自己,要么就是當對方已經清晰空間來歷時,有些事情就沒了限制。
與其說他是在于81號原生世界的陸行天對話,不如說是在于至陽世界的陸行天對話,所以空間并不警告。所以陸晨便試探性的道:「不是有九大空間嗎?」
這回輪到陸行天神情怪異了,「什么九大空間?神秘空間不是只有三個嗎?」
陸晨沒有接到起源空間的警告,于是便也大膽了起來,「據我所知有九個啊,而且每個空間都很強,并不分上下,前輩所知的是哪三個?」
陸行天皺了皺眉,「原來外面......已經過了那么久了嗎?輪回了幾次?是了,原來是輪回過了嗎!?」
他自言自語,像是帶著震驚,帶著明悟,「我不知現在是什么情況,但在至陽至陰初分之時,還只有三處神秘空間,分別為起源、鴻蒙、終焉,你說的九大空間我不知道。」
陸晨聞言若有所思,他不知道距離至陰至陽世界初分后究竟過去了多久,但起初可能的確只有三處空間,其他空間是后來才誕生的。
可新的問題又來了,空間到底是誰創建的?在陸行天口中,將空間指為一方勢力,那么勢力應當是有主人的吧?在陸晨的概念中,空間就像是一個意識集合體,本身并沒有人在操控一般,更像是一個培養戰士的培養皿。
「鴻蒙指的是鴻蒙空間嗎?是鴻蒙空間的強者擊殺了秘血真祖?」
陸晨請教道,他感覺有必要回歸后再去找落紅塵嘮嘮嗑,讓他在鴻蒙空間呢調查一番。
陸行天搖了搖頭,「我不清楚當時只調查到了這兩個字,還未來得及往后追溯推演,就被至陽世界最古老的那位禁忌制止了,祂將我們強勢的流放了,打入了這一方世界,根本不容反抗。」
「這就奇怪了,在我的情報中,至陽世界貌似對各大空間都挺不待見啊,如果是鴻蒙空間的人插手干涉秘血真組的事,至陽世界沒必要隱瞞啊,讓秘血武者們去征討鴻蒙空間不好嗎?」
陸晨摸著下巴思索道,盡管他不認為秘血武者就能干翻鴻蒙空間,但這也是合理的驅狼吞虎之策不是嗎?亦或者說,至陽世界的禁忌其實別有用心,并不是要針對秘血武者?
「這件事你不要去查,除非到達真我境巔峰,負責觸及到真相,必死無疑。」
陸行天警告道,「而且你現在應當想的不是那么遙遠的事,你回歸故鄉應當是有事想做吧,你已經放出了豪言,那便守住你當守住的。」
提起這個,陸晨的思緒被拉了回來,他意識到自己到底是來這兒干嘛的,是為了找機緣變強啊。
盡管他現在也已經變得很強了,但若是出去一看出了什么339之類的大Boss,那仍舊會是一場血戰,而他本來以為自己能夠在仙武遺跡內向曾經的武帝一樣提升境界,不再需要那么拼命的爆種了。
現在陸晨的戰斗專精技藝等級都到達了道之真境,并且有著較高的等級,放眼萬界,即便把那些已成禁忌的強者算上,他也算是站在前列的人物,差的只是基礎境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