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光在長空之上揚天咆哮,淚流滿面。
他想起陸晨方才的話,母親給了自己尋找光明的名字,卻沒有給自己尋找光明的勇氣。
可勇氣又怎么能讓母親給自己呢自己讓母親失望了吧...這本應是自己去尋找的真相。
母親希望自己成為最強的人,去看萬界最好的風景,可自己卻蹉跎了無數紀元,遲遲不敢邁步前行。
尋光臉上帶著淚痕,看向不遠處的陸晨,露出笑容,「你這么做,真的好嗎 陸晨明白尋光是個什么意思,沒有回答尋光的問題,只是道:「看來你想開了。」
他是個純粹的武夫,要挑戰的是巔峰實力的尋光,而不是個有心結的臭小孩兒,方才他的確能強攻取勝,但那不是他所要的。
尋光語氣中帶著感慨,「你說的不錯,原諒別人容易,原諒自己很難,可人長大了,總是要跟過去的自己和解的,我不過是個臭小孩兒,現在也該長大了。」
他朝陸晨抱拳行禮,「陸兄,你真是個讓我看不懂的人.....」
說話時,他眼角的淚痕化作光雨,站直了身軀,整個人的氣勢圓滿如一,「為了表示對你的尊重,我將用盡全力戰敗你。
陸晨嘴角勾起,一手搭在弒君刀柄上,咧嘴笑道:「這才是我要的巔峰對決。
下一剎,在場外觀戰者震驚的目光中,尋光身上同時爆發出光明與黑暗兩種法則。
上方是璀璨的光明,下方是深沉的黑,陰陽對立,剛柔并濟,宛若開天創世時的場景,萬物起源處的奇觀。
無邊的壓力降臨在陸晨身上,讓他感覺自己的肌體都興奮的顫抖,神之秘血沸騰至絕顛,魂意縱橫難以遏制。
在尋光屹立之處,腳下的大地沉淀,頭頂的天空破碎,他的神鏈貫穿光明與黑暗,縱橫陰與陽,而他自身是交界的源點。
他的瞳孔一方化為璀璨的光,一邊化為深沉的黑,整個人的氣質如圣如佛,處于一種極端的冷靜的戰斗狀態,對于戰斗的細微處把控與之前不可同日而語。
黑暗法則的此時完全化為了柔,如同黑夜母親的懷抱,寬廣宏大,帶著難以掙脫的大勢,光明法則化為了純粹的剛,代表這至強的攻伐力,兩種力量以尋光為源點,互相生滅,循環往復,永恒不滅。
「嘶陸兄到底在做什么,是嫌游戲難度不夠高,要給Boss開二階段!」
場外,王靈拿著科技與真理學府的戰斗力偵測儀,倒吸一口涼氣。
此時在數據上來看,尋光的能級已經超過了一萬二!
并且尋光的那個狀態架勢,一看就極其不好惹,簡直堪稱無懈可擊。
尋光邁過了最后的門檻兒,成為了禁忌的種子,真正在此境圓滿了,達到了他理論上的最強。
「陸兄一向如此,在這種切磋比試中,他不愿意擊敗一個被限制了的對手,那是他武夫的驕傲,你可以說他愚蠢,但這是他強大的原因。
楚子航感慨道,也感覺陸晨這下是真的不妙了,尋光這個狀態根本是無敵的,天荒真經配合根源刀意也不一定好使了。
因為尋光能撐住,黑暗法則作為本源法則,對他原始黑暗概念的身軀修復是很便利的,而且尋光顯然天生命源值上限就極高,陸晨的真實傷害不能瞬秒他,他就能回上來。
而在尋光近乎完美的狀態下,光明法則和黑暗法則相生,剛柔并濟,無論是控制性還是殺傷力都遠超之前,陸晨之前應對的也并不輕松,現在對耗的話,很可能會在短時間內敗北。
畢竟還是吃了年齡的虧,陸兄的確天賦妖孽,但 尋光同樣是個這樣的怪物,并且尋光修煉了八紀元,在戰斗經驗、技巧、法則領悟力、細微操控等方面,全都沒有短板。
反觀陸晨,剛剛突破,即便借助壓力,凝實了神之秘血的狀態,可他終究不是這個境界的人,感悟等方面還和尋光差著一個階段呢。
尋光是極致的細節把控,極致的穩,陸晨是極致的莽,極致的攻伐,戰斗的結果著實難以預料,但楚子航愿意相信最后能贏的是陸兄。
只見賽場中,陸晨周身秘境轟鳴,面對狂潮,他做的只有出刀!
于是陰與陽的力量和極致的剛相撞,在戰斗的中心處,混沌氣肆虐,虛空崩碎遮掩了太多。
雙方沖殺在一起,可以在虛空的亂流中,看到神之秘血的噴灑,也有少許尋光血液的墜落。
「陸晨落入下風了,或者說完全不敵尋光的這個狀態。
場外觀戰的爛柯看著這一幕嘆息道,「陸晨恐怕要迎來他人生中同境對決中的第一次敗北了。」
觀戰的天驕們,此時都不在開口,無論是至高世界,還是一號世界,都神情嚴肅莊重的,看著賽場中廝殺的那兩位至強天驕。
再無人叫囂尋光無敵定然勝利,或是陸晨無匹要斬便諸敵,人們只是安靜的注視,等待著這場曠絕古今的終極對決。
在震天的轟鳴聲中,人們訝異的看到,賽場小世界的屏障居然出現了龜裂的跡象。
這兩位天驕,在對戰中的力量,已經超出了這方世界屏障設置的理論抵抗強度。
因為這是為320點屬性的人設置的戰場,禁忌們畫場地講究的是一個精致和簡潔,不會浪費過多的空間資源力量,所以這屏障并非是牢不可破的,只是針對于神識的隔絕能力很強,防止有人場外傳音指導作弊而已。
屏障上的裂痕,意味著陸晨和尋光在戰斗中,爆發出的力量,已經超出了324點強者能爆發的威能,這本是一個絕對安全的區間,但沒想到會出現尋光和陸晨這樣的人物對決。
這樣的情況只出現了一瞬,下一刻裂痕閉合,因為禁忌存在設置的屏障是不可被擊破的,在感受到力量沖擊到達上限的瞬間,就進行了自我升級,補強了屏障的防護力,節能、穩定,這便是禁忌的手段。
場內,瞬息間便是數不清的對攻過去,在混沌的風暴中,黑與白的力量肆虐,赤紅的魔神戰吼。
陸晨的魂意在不斷增強,不僅是因為斷罪人的天賦,也因為他早就到了蛻變的節點,只是需要一場酣暢淋漓的戰斗來蛻變。
其實他在故鄉世界后,魂意的強度,就沒有再有什么飛躍性提升了,有的不過是緩步積累,直到獲得新天賦,強制覺醒了根源刀意。
而他多年積累,終于要破繭成蝶,尋光的故事讓他想到了很多,他也有很多事情放不下,無法跟自己做到和解。
他這個開導尋光的人,其實是更固執的臭小孩兒,可長不大,也不是什么壞....不是嗎 只要他變得更強就好了,固執的臭小孩兒,終將孩子氣的扭轉一切悲劇。
于是漆黑的巨蟒咆哮,無邊的煞意纏繞,斷罪人的天賦作用于自身,卻并非是傷害性的魂意,而是魂意的纏繞,成倍的攻伐力加持。
是的,沒有任何描述說自己的這一天賦只可以用在別人身上,是個生靈都有一定的罪孽,一定的意難平,而沒有人比自己更清楚自己在意的坎兒。
陸晨并不覺得自己有什么罪,可這不妨礙他心緒的激蕩,魂意的膨脹,只因那些他末能扭轉的過往,和他將一切都歸責于自身的......傲慢。
當漆黑的利刃出鞘,兇殘的巨蟒嘶吼,曾經在戰場上沖鋒 的少年似乎又回來了,與過往的自我和解,又固執的追求那最終的完美結局。
「殺!」
「鎮!」
雙方在戰場上同時發出戰吼聲,天地被混沌所淹沒,陰陽潰散,光明和黑暗飛酒,伴著滅世的沖擊,大地下沉,天空塌陷。
當一切的塵埃落定,天上虛空的碎片如雨墜落,罡風吹動著陸晨的長發和尋光身上殘破的衣衫。
最后關頭開啟天荒古經第二階段的男人,眸子如嗜血的野獸一般,但伴隨著紅霧向后的飄灑他的眸子漸漸恢復清明,手中的刀架在尋光的脖頸前。
尋光的雙眸中,璀璨的光明消失,深沉的黑暗斂去,感慨的看著眼前的男人,手中持著囚天之鎖,鎖鏈的另一端,纏在對面男人的脖頸上。
如此近的距離,雙方最擅長的兵器都已經破開了體表外的防御手段,可斬人亦可斬魂,可最后雙方都收力了。
「這......居然會是這個結局他們打平了嗎!」
場外,在良久的寂靜中,有人顫抖著開口。
怎么會...何等的巧合」
神曦面色凝重,沒想到尋光在狀態全開后,仍舊只是和陸晨打平了。
但這似乎對他們來說是好事,因為至高世界的天驕綜合素質比不過至陽世界,之后的戰斗,會是他們的優勢。
「居然能打平我還真是小看陸晨了......」
爛柯看著這一幕,喃喃說道,尋光方才道心通明,本源法則和修行了一輩子的光明法則相生,簡直是真無敵之勢,陸晨居然能在逆境中突破重圍,抵達尋光的身前,一刀斬向尋光脖頸。
「他用了第二階段的天荒真經,以他目前的修為境界,居然還殘留有理智,真是不可思議......」
白老驚訝的道,他們都是絕對的高手,方才看清了一些戰斗細節,陸晨在最后關頭突進開啟了天荒真經的下一階段。
陸晨根本就沒掌握這種能力,加上神之秘血的侵蝕,瞬間就瘋狂失去理智了,最后那段路,完全是在靠野性的戰斗本能突進。
他當時捏了把汗,以為陸晨要和尋光同歸于盡了,沒想到尋光最后沒有下殺手,陸晨也在最后關頭停下了。
這是何等的意志力那可是第二階段的天荒真經,歷史上開啟這個階段的,根本沒幾個能保留理智,更何況陸晨本就開了神之秘血禁術,在最后關頭還能清醒 戰場中,流風吹動浮云,在兩人身邊穿過,帶來一絲清涼。
「為什么沒有用相生之力絞殺我的神魂,
陸晨笑著問道。
尋光淡笑著反問,「那你為什么沒有斬下我的頭顱,以根源魂意攪碎我的神魂」
陸晨笑了笑,將弒君移開,收刀入鞘。
尋光也將鎖鏈收回,臉上掛著淡笑。
「平局?」
陸晨感慨的道,他自進入起源空間后,同境大戰不知多少場,還是第一次和人戰的如此痛快,打到如此僵持的地步。
然而尋光搖了搖頭,道:「不,我輸了。」
說著,他轉身朝戰場外走去,灑然的說道:「你乃是強提境界一戰,若是真正的同境,方才定然快我半分,是我敗了。
尋光走得腳步輕松,仿佛外界那些注視著自己的視線不存在,仿佛他承擔的此界責任消失了。
明明輸了,他卻沒有感覺有什么難受,反而此時心情舒暢,有種通明感。
陸晨嗎,真是個有趣的人類,這一戰,敗的心悅誠服。
走出賽場前的一霎尋光又回頭,笑著說道:「陸兄,等大會結束,一起喝酒。」
陸晨重新披上新的外衣,點頭笑道:「自然奉陪。」
尋光走回至陽世界陣營方向,沒有歡呼聲,也沒有責難聲,有的只是一道道尊敬的目光。
「陸師兄....贏了?贏了那個一號世界的不敗傳說......尋光 「而且還是越階挑戰強提境界的同境獲勝,
而至高世界一方,在陸晨走回去時,在最初的寂靜后,是海潮般的歡呼。
在虛空戰場之外,有幾道目光收回。
「看來他終于想開了,不久的將來,我們又可以如當年冒險時那般,并肩作戰了。」
「有些事終究是要他自己去看透的,我們不能告訴他真相,但同境年輕的陸晨可以。」
「至高競技大會,這次看來可真是要一敗涂地嘍,不過,他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話癆啊,什么都說」
「也沒什么,最后一批的世界資源盡管很重要,但尋光更加重要,他會是新生的禁忌,這場賽事無論結果如何,我們能有所得。」
「可真是夠久的啊,陸晨的比喻還真是形象,臭小孩兒一長大了。」
幾位無上存在,笑了笑,意志在虛空外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