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劇烈的轟鳴聲中,虛空都在破碎,在諦殤的法中心,便是陸晨的頭顱。
那里像是內蘊無窮的風暴,一切都在破滅,在場的任何真仙都自問接上諦殤這一擊,不會有什么好下場,恐怕會直接身死道消,至少也要被重創。
可諦殤卻沒有露出戰勝敵人的驚喜,他離得最近,而自己的法當然是有感知的。
他最先色變,身形后退,拉著虛瞑就一起往后撤,“走!”
什么無敵之心,什么王族驕傲,在方才那一擊下,都被粉碎了。
可笑的是,并非是敵人對他發出攻擊,而是他自己打出的法,讓他明白了一個殘酷的現實。
那就是,他們在這沒落的九天十地中,在這邊荒的帝關,碰見了終極的怪物。
虛空穩定,煙塵散去,陸晨微微后仰的頭部擺正,展露在眾人面前。
他的肌肉虬結,皮膚上似乎染上了一層淡淡的赤金色光暈,將其襯的如深淵走出的修羅戰神一般。
狂風席卷而過,眾人看清陸晨此時的情況。
衣衫上沾染了些許空間的不穩定碎片,如塵沙般在抖落,而他俊朗陽剛的面龐上,只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紅印。
陸晨此時還正一指抵住赤峰的戰矛,在對方震驚的目光中,悠然的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看向和自己拉開距離的諦殤與虛瞑。
他咧嘴笑道:“不錯,能打疼我,有兩把刷子。”
諦殤看著陸晨,一時間說不出話來,方才他還在想此人過于狂妄,要以一敵四。
但自己方才突發攻擊,就算不是他的最強殺招,但對方也不防御,自己居然連對方的皮膚都沒有打破!?
這名黑衣男子的肉身,到底堅固到了什么程度!?
就算是異域那些真正的帝族,也難有這般恐怖的肉身吧?
陸晨微微側了側頭,看向地上,“方才一路殺向帝關時何等豪氣,所以現在,為什么要與我拉開距離?”
“啊——給我破!”
赤峰不甘心,他可是要成為時光之獸一族至強者的男人,要帶領種族復興,要成為不朽之王的男人,怎能忍受在這里如此屈辱的敗北!?
若是血戰一番被擊敗就不說了,他居然被人以一根手指,擋下了自己的絕世一擊?
陸晨目光轉回赤峰身上,魂意于指尖迸發,鋒銳的劍氣貫穿赤矛,陸晨頂著赤峰向前。
咔嚓——咔嚓——
在赤峰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他祭煉多年的兵器居然開始出現大量的裂紋,對方的肉身強度簡直比至強神鐵還要堅固,那迸發的武道魂意,更是令他心驚。
砰——
“裂開了!”
帝關內有老至尊驚呼,“他的戰矛……竟被陸統領的手指給破開了!”
陸晨并不領兵,但也有統領名頭,可在有些戰局中統帥大軍,熱情一些的會叫他陸兄弟,刻板一些的會喊統領。
就像有人喊塵荒喊名字,有些則喊指揮使一樣。
“陸晨他,竟如此強大!同境之下,力壓四大異域王族!”
人們震驚不已,同時感到振奮。
這些年他們的確打過不少勝仗,但還從未有過如此暢快的感覺。
異域的不朽們數量不少,但王族不朽可都是珍惜戰力,很少活躍戰場上,若是出現,也只有塵荒那樣的人可以力敵。
因為異域的王族血脈之力強大,且都有著特殊的神通,都很逆天。
比如時光之術,空間之術,對于一般真仙而言,神鬼莫測,很難抵御。
可那些玄妙繁復的神通,如今在陸晨面前,似乎都被化繁為簡了,且在方寸之間,陸晨有無敵之姿!
陸晨邁步而行,那柄赤色戰矛徹底崩碎,連著崩碎的還有赤峰的道心。
他不可置信的看著陸晨,對方的氣息如此恢弘,明明和自己境界應該在仿佛之間,為何會有如此超然的戰力?
陸晨與赤峰錯身而過,腰間弒君歸鞘,扇形的血霧飄灑于長空,一刀之間,再斬一名異域王族天驕。
陸晨踏著血霧而行,那扇形的血霧像是階梯,送其通往至高的帝位。
諦殤神情凝重,他感覺眼前這個人,和他們完全不一樣,明明還只是一位真仙境強者,但并不足以在任何地方成為那真正君臨天下之人。
可他身上散發的氣勢,就像是真正的天上帝王,統治了一方大世界悠久的時間。
那種身居帝位的氣勢,絕對是在至高的位置上養出來的,并且已經戰敗了太多天驕,無敵之心早已根深蒂固,他就是同境無敵的代表!
而那種高高在上,自云端俯視凡人的姿態,是真正的天下無敵養出的心性,就連他覲見過的不朽之王,都未必有那種隱含的氣勢。
這是怎么回事,難道對方在一方大世界,當過至高的統治者嗎!?
對方是自己從未見過的武道強者,沒有太多花哨的法,可就是絕強,強到令人絕望!
“這就是異域王族嗎?”
陸晨淡淡的笑道,語氣并沒有陰陽,卻讓諦殤感受到了無上的嘲諷。
陸晨的印象還停留在自己看過小說的亂古時代,那時異域又四大帝族,五大王族,看書時感覺排面極高,感覺其很稀有,且強大。
但實際上,這個時代異域是有很多王族的,這個時候王族的定義和后世還略有不同。
當然,他認為即便是后世的王族天驕在他面前,在當下這個境界時,也不會是他的對手,能撐上十招就足以贊賞。
“你的確很強,可我等也比你年輕,再過三十萬年,且看我等孰弱孰強。”
虛瞑開口道,美麗出塵,但身形在不自覺的后退,對方那股煞氣席卷而來,讓她感覺自己的身體有些發僵。
作為不朽級存在,他們當然能看出一些對方的年齡,感受到,陸晨也只是看起來年輕,和他們一樣,但實際上,年歲方面至少要比他們大三十萬歲呢。
三十萬年,他們不僅能修至不朽巔峰,或許都能成為準不朽之王了。
若是悟性足夠,不曾被那一層壁障卡住,或許能成為真正的不朽之王也不一定。
“這么說,我修煉確實是慢了些。”
陸晨笑了笑,“路難走啊。”
他的話語在很多人聽來莫名其妙,但少數帝關內的強者聽過一些關于陸晨的傳聞,更是心驚。
因為他們知道,恐怕那個傳言是真的了,陸晨可絕不是什么天賦不夠修煉慢的存在,只是他沒有走尋常路。
陸晨不是去仙域成仙的,他是在這紅塵萬世中成仙!
這就是其強大的秘訣嗎?實力遠超同境真仙,連王族都不是其一合之敵。
陸晨沒有停手的意思,他被警報聲吵醒,本以為會遭遇什么有意思的對手,可看樣子,年輕的異域不朽們,已經不夠自己玩了。
他徑直邁步,行字秘無雙,極速之下,連擅長空間之力極速的虛瞑都要震驚。
諦殤兩人此時知道,陸晨是個異常的人,恐怕唯有那些最強不朽之王巨頭的親子,也就是帝族最強傳承者才可一戰。
他們之中,唯有諦殤乃是不朽之王親子,其他幾人只是王族后代,所以諦殤的話語權較大。
而諦殤也自知,自己并不受父親寵愛,因為他只是一個“意外”產物,族內不重視他,因為他的天賦并沒有達到初代不朽之王子嗣應有的天賦級別。
他發憤圖強,一路戰到現在的境界,就是想獲得父親的認同,獲得種族的認同,不墮王族威名。
今日難道要戰死在邊關了嗎?從展示異域年輕不朽天驕力量的一戰,變成了帝關對他們一邊倒的屠殺。
“虛瞑,聯手,用你的空間之力加持我!”
諦殤大吼,他的自尊不允許自己像狗一樣逃回異域,那樣會被所有人恥笑,再也得不到父親的關注。
虛瞑有心退去,因為她就是族內目前最強的天驕了,虛空王族還需要她來復興,但此時她也知道,陸晨的速度不是他們可以逃走的。
以陸晨展現出的攻伐力,若是他們倉皇而逃,根本逃不到天淵。
此時唯有一戰,戰出一條生路!
陸晨幾乎一步就到了諦殤與虛瞑臉前,他面帶微笑,問了一個讓兩人詫異的問題,“你們應該本體,不是人形的吧?”
諦殤還不解其意,但下一刻感覺頭皮發麻,與虛瞑聯手禁忌殺法打出。
因為陸晨出刀了,他們是第一次看清陸晨出刀,裹挾著無邊大勢,那是武道的極境,蒼茫的刀意像是要橫斷萬古,他們的禁忌殺法瞬間破碎。
眼看那刀意就要落在他們身上,到時他們的下場不會比赤峰和銀谷要好。
千鈞一發之際,他們感覺自己的身形在極速后退,同時一只遮天蔽日的大手朝陸晨蓋壓而下。
而在帝關中,也爆出一聲怒吼,“爾敢!”
令天地震顫的氣息自帝關爆發,一尊渾身彌漫著殷紅煞氣,不可直視的身影籠罩在帝城上方,同樣探出一只大手,與那遮天蔽日的大手對了一掌。
陸晨位于交界處極近的地方,感受到那股可崩壞萬物的法則之力,也不得不暫避鋒芒,被罡風裹挾著退往帝關。
而那出手之人的第一目標顯然也已經達成了,諦殤和虛瞑被那張大手裹挾,拉入了天淵,如今已經退回異域那一邊。
是異域的不朽之王出手了,不僅要接走他比較看好的種子,還想要順手擊殺陸晨!
那名不朽之王觀看了這場對決的全程,驚異于陸晨展現出的實力,他可不是那些無知的小輩,明白真正的帝族恐怕也不會是陸晨的對手。
起碼在這個境界,陸晨很可能就是古往今來最強了!
這樣一個潛力可怕的天驕,絕對留不得,一旦其突破成為仙王,將會是異域的心腹大患。
“焚王,好不要臉,就不怕我殺入你異域,屠滅一眾王族嗎!”
那籠罩整座帝城的殷紅聲音怒聲道,道音呵斥,穿透天淵,直達異域深處。
那尊身影凝實一些,是一個魁梧的男子,手持一柄多有缺口的重劍,這便是邊荒三王之一的戰王。
戰王霸氣無雙,竟所做就做,赤紅如血的璀璨神芒中,不可直視的男子邁步踏過虛空,竟一步就撼動了天淵,自那之前大戰留下的缺口中穿過。
多年戰爭,不朽之王與仙王的對決,不干涉小輩們的生死,幾乎已經成了潛規則,無關于身份,你敢殺,我也敢殺。
想殺人容易,想護人難。
“戰王,真敢過來,就留在這里吧。”
被稱為焚王的那位不朽之王并不示弱,隨后眾人就聽到了天淵的震顫聲,隔著天淵,人們似乎能看到兩位無上存在交手。
簡直要打崩一片天地,戰王真是個暴脾氣的人,真的穿過了天淵前往異域戰斗。
“前輩,我無事,孤戰要不得,還請歸來吧!”
陸晨隔著天淵大吼,希望戰王能聽到。
盡管他知道戰王實力強大,但那可不是九天十地這邊,異域的天道法則和九天十地有些不同,會讓戰王實力受到一些限制。
只是一位不朽之王或許還好說,若是久戰,等到異域其他的不朽之王出手,那戰王將有隕落的風險。
當然,戰王所說也不是無意義的威脅,若是他真的發狠,沖入異域,屠滅幾個已經沒有不朽之王坐鎮的王族,真的能夠做到。
果不其然,異域那邊有了大動靜,顯然,有幾位不朽之王復蘇了,要來圍殺戰王。
令帝關眾人擔憂的事沒有發生,戰王最終敢在被圍剿前退了回來,他的重劍上染血,那些鮮血不斷滴落,顯然,他在與那位焚王的交鋒中,占據了一定優勢。
“管好你的手,下次再這樣伸過來,我就剁掉它。”
戰王吐了口帶血的吐沫,一點沒個仙王高人的風范,倒像是個痞子。
顯然,最后幾位異域的不朽之王出手,他在度過天淵時還是受了一些傷,不過這種傷勢對于一位仙王來說算不得什么。
戰王虛空邁步,一步走到方才被沖擊波推到城下的陸晨身邊,拍了拍陸晨的肩膀,“小子好樣的,下次那群狗東西派什么垃圾王族來,你通通給我把他們砍死,誰敢伸手,我剁了誰。”
陸晨看著眼前這個豪邁的老人,心生好感。
這是他入帝關后第一次見到邊荒三王之一,也是自己來這個世界后第一次正式的見到肯定存在的仙王。
戰王是一個強大且豪邁的中年男子,在帝關內只有少部分人能看清其真容,倒不是單純的境界問題,主要是戰王身上因為常年征戰殺戮凝結的煞氣,已經成為實質了,遮擋了他的全貌。
旁人看來,戰王就像是一團行走的殷紅煞氣,根本不是人。
陸晨倒是看得很清楚,這個中年男子算不上英俊,但看起來十分威嚴霸道,就如其行事風格一般。
戰王一頭長發是紫色的,陸晨也不敢肯定對方是不是人族,其實帝關這里,雖然大家都為人形,但很多都不是人族。
拋開旁的不說,陸晨并沒有感覺對方那股煞氣對自己有什么影響,反而感覺……挺親切。
“那晚輩以后可就放開砍了。”
陸晨笑道,又對戰王行禮,“晚輩陸晨見過戰王前輩,今日多謝前輩出手照拂,否則小子多半危矣。”
方才那一掌朝他壓下時,他真的聞到了死亡的氣息,那根本不是自己現階段能夠抵擋的,狀態全開也會被拍死。
跟自己曾經對決過的卡拉米完全不同,對方是真正的九階強者,且作為活過悠久歲月的不朽之王,絕不只是初入九階281點屬性那樣,對自己是完全碾壓式的,完全不再一個次元。
在這種實力差距下,任他因果刀意又多么強,他的戰斗技巧有多么逆天,都不可能存活。
戰王觀察著陸晨,似乎看透了些什么,“你小子的修行之法有點意思,先入城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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