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孩子們打鬧跑到了大人們在的地方,就會被數落一番,不服輸的孩子還會挑戰,然后被將士們一通教育。
這里就是一個全民皆兵的地方,在如今的時代看上去還充滿些許祥和快樂。
但陸晨知道,一旦戰局焦灼,九天十地一方落入下風。
那么為了抵抗異域入侵,恐怕真的是要讓帝關人民流盡最后一滴血,連那些面色稚嫩的孩子,也要走向戰場,迎著敵人的禁忌殺法沖鋒,最終年輕的生命隕落,同他們的父母一起回歸故鄉的懷抱。
陸晨看著遠方一些真正開始訓練的“童子軍”,那都是天賦斐然,從小被選中要參軍的孩子,大一些的有十一二歲,小一點的只有八九歲,在那里拿著兵器,一個個小臉嚴肅,看上去有點滑稽,但讓人笑不出來。
見到陸晨的目光,塵荒看了那個方向一眼,也是嘆了口氣,“邊荒這些年不易啊,這是魂王下的決策,讓優秀的孩子們從小訓練,免得有朝一日連搏命的機會都沒有。”
“塵兄何出此言?九天十地不是一直勝多輸少嗎?”
陸晨疑惑道,而那些正在聯系的孩子,在他和塵荒從身邊走過時,紛紛行禮,“副指揮使好!”
顯然,塵荒在這里的身份不低,且也并不是仗著家世取得的地位,而是他在帝關和敵人廝殺打出來的威名,孩子們對他也很崇拜。
見到陸晨在塵荒身邊,有許多孩子投以好奇的目光,因為他們在帝關內沒有見過這樣的強者。
陸晨對孩子們露出友善的笑容,結果當即有幾個正在練站姿的孩子倒了下去。
塵荒張了張嘴,“陸兄……你還是不要嚇小孩子了,他們修為不高,經不起折騰。”
陸晨:……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明明他參悟原始真解后,氣息平和了許多,收放自如,怎么還會讓這些帝關長大的孩子害怕呢。
陸晨不知道的是,若不是當時在城墻上的那名將士多年與異域征戰,心志堅毅,在看到他的一瞬間恐怕都驚叫出聲,抬手喊“敵襲”了。
“陸兄是從九天十地聽說的吧。”
拉著陸晨走遠一些后,塵荒回答陸晨方才的問題,“九天十地人們的認知還停留在以前,在向前數幾個紀元,的確一直都是我們這一邊的勝率較高,也就是我們無意侵略,且攻入異域后不利于作戰,否則都打過去了。”
“那現在呢?”
陸晨看著帝關內的景象,走到靠近異域的那一邊城墻時,他嗅到了血的氣息,那股氣息像是歷經百萬年都不會散去。
塵荒解釋道:“七萬年前,異域大舉入侵九天十地,那一次攻勢前所未有的勐,而且異域的幾位不朽之王也動身了。”
他帶著陸晨來到帝關的另一側,也就是面對異域的那一邊,自高聳的城墻上往下往,就像是站在一處世界的邊緣,俯瞰人世間。
可下方只有無垠的荒土,視野延伸至遠方,有一條橫斷一切的天淵,那便是此地的天然屏障。
“而我們也有著邊荒三王坐鎮,結局如何呢?”
陸晨好奇的問道,看向遠方。
“陸兄你要知道,通常來說,異域和九天十地的戰爭,并不會涉及仙王級存在的交手,因為他們太強了,而且都屬于戰略級力量,任何一方的這種高手隕落,都是難以承受的代價。”
塵荒說道,“其實前些年,雙方戰爭中,涉及到最高實力的爭斗者,也就是我這個級別的人,王上他們是不會出手的,這一點異域也一樣,歷史上只有一次記載,太過久遠,異域大動干戈,有一位不朽之王坐鎮,最后被三位王上擊殺。”
他繼續道:“而除了那次外,最高強者也就是對面的不朽強者和我們這邊的真仙強者對決,更多的是至尊境以下的人廝殺,都是小規模的局部戰爭。”
陸晨聽了后若有所思,似乎在亂古時期,很多戰爭也都是這樣,盡管決定一切的仍舊是至高強者,但弱一些的將士們也是廝殺不斷。
在這種情況的戰場中,至尊境都算是強者了,遁一境也算高手,異域和九天十地的年輕人互相廝殺,互有傷亡。
所謂的勝多輸少,指的多半是這種情況。
“那七萬年前的戰爭,是怎樣的呢。”
陸晨問道。
塵荒看著遠方,指出一個方向,“看那邊。”
陸晨順著塵荒所指的地方看去,那里是天淵的一個節點,原本應該連綿不絕的天淵,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斷層,恐怕有數十億萬里,只是因為天淵距離過遠,又十分廣闊,陸晨他們站在帝關望去,才顯得像是個不大的缺口。
“那是不朽之王出手時留下的痕跡,天淵作為兩界的天然屏障,受兩界擠壓,會自然恢復,但那裂縫至今長存。”
塵荒說道,“那一戰,異域是動了真格的,一共五位不朽之王出手,幾乎將天都打崩了,我們更是死了不知多少將士。”
說到這里,塵荒面露一絲悲傷,“我有幾位戰友,也是在那時隕落的,在那個級別的戰斗中,我們顯得太過渺小了。”
陸晨能感受到塵荒當時的無力,即便是只是仙王和不朽之王交手的余波,對于真仙來說也是毀滅性的。
異域派出的不朽之王更多,那對正面戰場的壓制力是母庸置疑的,九天十地根本沒有反攻的希望,恐怕是一路被橫推到了帝關。
在此過程中,恐怕邊荒三王也難保大軍安然撤退,有不少人死在退回帝關的路上。
“后來呢。”
陸晨取出無盡酒葫,飲了口酒。
“戰王、蠻王、魂王紛紛出關,與那五位不朽之王交手,其中戰王和魂王被兩名不朽之王纏住了,而且他們還要庇佑大多數將士撤離到帝關,無法援手,剩下的三名不朽之王圍攻蠻王,是想通過這一戰斬殺帝關的重要力量。”
塵荒也取出了一個隨身攜帶的小酒壺喝了一口,又將一些酒液灑在帝關下方,如纖細的銀蛇,墜落九天。
他感慨的繼續道:“蠻王很強,但也做不到以一敵三,最終當剩下的所有將士都退回到帝關時,他渾身浴血,身上血肉不知剝離多少,可他寸步未退,將三位不朽之王攔在天淵。”
陸晨聽著也是感覺一陣熱血激蕩,“蠻王前輩后來如何了?”
塵荒搖頭嘆息,“得知所有人都安全撤離,蠻王前輩才開始往回突圍,但就在即將進入帝關時,被一名不朽之王以禁器傷到了,傷的很重,至今都沒有恢復,七萬年來,戰王與魂王一直在協助他療傷。”
他看著遠方的天淵,“那一戰,帝關元氣大傷,戰王與魂王也未能擊殺自己的敵手,只是重創,但那兩位不朽之王的傷勢遠沒有蠻王那么嚴重,不需多少年就可以恢復,若下次異域來犯,還是那般陣容的話,九天十地這一邊有些難擋了。”
陸晨聽了后也是心頭沉重,帝落時代總是這樣,事態在不斷變換,上一個十萬年他還很樂觀呢,結果在小世界住了十萬年出來后,塵荒忽然告訴他帝關危險了。
“仙域呢,不派出援手嗎?”
陸晨疑惑道,唇亡齒寒的道理,仙域的人應該明白才對。
而且如今邊荒三王還未死呢,在仙域就沒什么朋友?
塵荒沉默片刻,搖了搖頭,“……這件事父親本是不讓我告訴別人的,陸兄你聽聽就好,不要外傳。”
陸晨也嚴肅了起來,感覺塵荒可能還知道什么大秘密。
“塵兄放心,我知道事情的輕重。”
陸晨保證道,他本來就不是個大嘴巴。
“仙域的情況也不樂觀,十萬年前,就在我和陸兄剛剛分離之后,我回了家鄉。”
塵荒敘述道,“剛剛回到家族中,父親就將我禁足了,不讓我外出走動訪友,我當時很疑惑,就問父親是為什么,父親只說大亂要到了,這段日子不準出去。”
“什么大亂?塵兄的父親不是仙王嗎?也要忌憚?”
陸晨疑惑道。
塵荒神情凝重的道:“我父親說,有些強大的人要歸來了,他們尋到了什么線索,關于那件事的根本原因,父親諱莫如深,沒有與我多說,但最終的確爆發了大戰,仙域的一些仙王和一些神秘之地回歸的人,像是都在發了瘋一般的找什么,又由于一些因果宿怨廝殺了起來。”
他繼續道:“那一戰殺的天昏地暗,仙域都險些被打的出現裂痕,不知隕落了多少強者,連仙域的仙王都隕落了兩位,界海回歸的強者也多有死傷。”
陸晨知曉,這個時代的九天十地與界海的關聯其實并不緊密,很少有回歸節點,這也是九天十地至今還沒被異域不朽之王自界海通路入侵的原因之一。
但仙域、葬土、異域就不一樣了,都有著直通界海的路,這也是完整大世界的表現,九天十 鉛筆小說23qb
地若是如今天道無缺,也可直通界海,但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就像這次仙域因為界海中回歸的強者,被打了個天翻地覆,險些一界崩塌。
“他們在找什么?到了他們的實力境界,還有什么東西能讓他們癲狂?”
陸晨疑惑的問道。
塵荒搖了搖頭,“這件事恐怕我父親都只是略知一二,他不告訴我,說涉及到的因果太大,沾染的人終有一天會被清算,仙王大族也不例外,他警告我,下來后不要探尋任何和此事有關的消息,否則會立馬將我抓回去。”
陸晨若有所思,就在十萬年前,也就是自己剛進入小世界,與這個世界隔絕避開之時,仙域居然發生了那樣的大事。
若塵荒所言不虛,仙域經此一役,的確也是元氣大傷,凡是參與此事的仙王,就算沒死,恐怕也受了不輕的傷勢。
對于仙王而言,壽命幾近無窮,但受到同等級人留下的道傷,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治愈的,恐怕治療的時間要數以萬計。
塵荒在第一次見面跟自己聊天時也提起過,仙域也并非所有人都對九天十地友善,不如說,大部分人仍舊是高高在上,視九天十地為“下界”,他們是人上人。
對于仙域的絕大多數住民來說,九天十地的死活跟他們沒什么關系,就算被異域侵占了又如何,仙域門扉牢固,異域打不進來。
就算想要通過界海入侵,也會被其他仙王提前算到,進入界海狙擊,根本到不了仙域。
而真正開戰,起碼在這個時代,異域的綜合實力還是不如仙域的,所以仙域的人一點也不擔心異域敢入侵他們。
仙域的高層可謂是誰都不放在眼里,也就是神秘的葬土悠久古老,會讓他們重視一二,異域對于他們來說還很“年輕”,不算什么。
在這種情況下,即便有個別對九天十地友善并且沒有在大戰中受創的仙王,也未必愿意來幫九天十地,畢竟下來后就是少打多了。
且每一位仙王都有自己的道統勢力,要顧忌許多。
塵荒也是態度堅硬,才又讓父親放自己下來了,否則他就被留在仙域了。
但他父親在他離去前,也說了,若他隕落在和異域的戰爭中,他不會出手。
塵荒常年在邊關廝殺,在他很年輕的時候就來九天十地了,還曾爭奪過殘破時代的天心印記,后來成仙后讓了出去,在九天十地生活的時間可以說比在仙域都要長的多,對這片土地有著深厚的感情。
所以他也想與戰友們守衛這片土地,即便代價會是戰死。
“現在邊關是誰在主事,我需要去登記一下什么的嗎?”
陸晨感慨良久,開口道,不管怎么說,他都已經來了,沒有臨陣脫逃的習慣。
異域現在還沒打過來呢,而且就算天塌了,目前也還有高個子的頂著,自己擔心個什么勁兒。
想太多沒有用,唯有提升實力才是正途。
“陸兄隨我來,總指揮使聽我說過你的事,會給你很快辦好手續,到時你就是帝關的人了,雖然不得隨意離開帝關,但也會得到帝關諸多兄弟們的保護,還沒有人敢欺負我們帝關的人。”
塵荒笑道,將那些悲傷和煩惱都掃去,帶著陸晨去登記。
一入帝關,便是此處的將士,是守衛家園的軍人了。
帝關很大,塵荒和陸晨并未施展大神通趕路,花了半個時辰才趕到那處由漆黑神鐵鑄就的塔樓,這里是軍機處,也是總指揮使李道明所居住之地。
根據塵荒所說,邊荒三王是不處理日常事物的,一切日常決策,都是總指揮使李道明所處理,他也是李指揮使的副官。
鉛筆小說23q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