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藤蔓一樣的生靈,被違規者們稱為植物人,他當年早就應該已經死去,但是在死亡前,將自己的記憶碎片伴著部分真靈摹刻,附著于探索者印記所在之處,落在了一顆大世界內的魔藤上。
結果在漫長的歲月后,他又蘇醒了,取代了那株魔藤原本就懵懂的意識,恢復了自我。
可嚴格來說,他已經不是曾經的那位探索者了,概念有些類似于遮天世界內的尸體通靈,只是帶著空間的部分記憶。
這對于空間來說是不允許的,植物人脫離了空間的掌控,還將一些消息帶入了大世界內,是一定要被誅殺的對象。
可惜植物人在覺醒后,沒過多久就被違規者組織接引離開了,等空間的裁決者趕到時,只看到了整片世界都化為了植物的海洋,再無任何動物生靈的身影。
眾生的尸體被懸掛在一條條藤蔓上,如同罪惡的果實,彰顯著他的肆無忌憚。
毀滅世界屠戮眾生,這對于違規者來說只是小事,在這些組織里混,你要是沒干過這種事,都還會被看不起呢。
但植物人不太一樣,他總認為自己是環保主義者,是在凈化世界,將那些骯臟的智慧生靈驅逐,讓那片世界重歸原始的純凈。
“兩位,空間似乎小看了我們。”
植物人開口道,聲音沙啞。
“戰船啊,許久沒見了,但人數不多,只有十八人,這是把我們當什么了?”
食腐者發出難聽的聲音,像是蟲族母巢深處發出的低語。
“他們會后悔降臨在這片大地上的,這是我們的樂園,不容他人來踐踏。”
食兵者咧嘴笑道,露出一口森白的鯊魚牙齒,每一根都如神鐵般堅硬。
在場的人都是多次被裁決者追殺過的,但他們在最后成功脫離了空間,并且多次在上面的幫助下,進入各個世界劫掠資源,對空間的后花園進進出出,如入無人之境。
所以他們自然有著強大的自信,在他們看來,裁決者終究還是些在規則體系內的乖寶寶,乖寶寶怎么可能打得過他們這些自由者呢 早期裁決者或許可以憑借出眾的提升速度以及作戰能力壓制他們,但隨著時間的過渡,到了高階后,裁決者面對他們這些違規者中的勐人,往往力不從心。
一者受規則約束,一者肆無忌憚,高下立判。
階位什么的對他們來說都是虛的,他們只認實力,在場的三人都是論屬性已經達到探索者們所謂的八階極值的存在,而論作戰能力,他們的手段極其詭異,不是一般探索者能理解的。
況且此處違規者中的強者就有上百人,空間只派這么點人就來圍剿,到底誰是獵人誰是獵物,還不一定呢。
違規者們根本沒有“御敵于國門之外”的意思,這座荒魔山已經經過他們一段時間的開發,是他們所熟悉的地形,而對于植物人來說這更是天然的主戰場,他們沒必要去虛空中與裁決者們對決,只需要請君入甕就好了。
“哦?”
植物人此時輕吟了一聲。
“怎么了?”
食兵者疑惑道,他知道植物人監察者整座荒魔山的狀況,所有的植物都是他的耳目,他們有著天然的情報優勢。
“有人已經到了,速度很快。”
植物人聲音低沉,空間的先頭部隊比他想象的要早。
“這么快?”
肉球一陣晃悠,自下面流露出不少膿液一般的東西,撒的滿地都是,顯然也有些意外,按照他們的預估,以空間降臨的位置來說,最快也要三個半時辰才能到才對。
“這個人你們認識嗎?”
植物人將投影放出,植物是他的眼睛,可以看到荒魔山內的所有場景。
畫面浮現,一個穿著運動服的男子正在樹林中穿行,看前進方向,就是朝他們所在的位置而來。
“是他?”
食兵者皺了皺眉,“這么多年過去了,他怎么還在八階?”
他以前是鴻蒙空間的八階初階探索者,在他呆在空間的時候,對方就已經是八階巔峰了,現在他都已經成為此道頂尖強者,對方怎么還是這樣。
要知道他離開空間的年數,以空間內時間來計算的話,已經有十多年之久了,放在空間內,足夠探索者們經歷數百個世界,就算再笨,只要不死的話,也該進階了吧?
“很麻煩嗎?”
食腐者開口問道。
食兵者搖了搖頭,“算是個強者,但還不夠看,畢竟這么多年都沒能成功突破九階,說明他的潛能也就那樣了,只是他曾經打到過八階虛空角斗場第一名,多半不是那么好殺的,可以先拖住他,將其他人解決了。”
“拖住他?我直接過去吃掉他就好了。”
食腐者身軀晃動,發出一陣肚子餓的響聲,同時有氣體蔓延,讓食兵者皺眉后退,味道過于難聞。
也就只有植物人能維持澹定,因為他沒有嗅覺。
“不急,聽老鯊魚說完,你有什么好計策嗎?”
植物人開口道,他不太認為空間會派人來送死,這場戰爭不能小覷,有穩妥的手段,他們自然要先求穩。
“那家伙有病,你操控植物這樣做就行……”
食兵者露出惡趣味的笑容,給植物人描述了他的計劃。
植物人聽了后沉默片刻,“我感覺他挺適合來我們這兒的。”
幾個時辰過后,空間的強者們陸續到達了荒魔山。
陸晨和千雪三人是第四批到的,他們分別降臨在不同的位置,可以說是很自負了。
以陸晨這種帶過兵打過仗的人的思維來看,這些先驅者和裁決者都太過自負,多少有點毛病。
因為這是一場攻堅戰,本來可能兵力就少,還分開落?
若是違規者們在荒魔山中早已集結大軍,準備埋伏呢,豈不是白給?
但顯然,那些人是聽不進去這些話的,陸晨也不會自討沒趣去拉幫結派。
他也不好說是先驅者們太浪,只能說是一個個都藝高人膽大,心里此時恐怕還想著不想給別人搶人頭呢。
“先按照契約內容行事,沒問題吧?”
陸晨落地后觀察周圍的環境,說道。
在這片地界,他的感知力也受到了極大的壓制,神念覆蓋范圍,不足一萬里,可謂是被壓制到極點了。
一萬里的距離對于現在的他們來說,也不是頃刻便至的,起碼要一息時間,預防偷襲倒是足夠了,但也不敢說自己一定能看破敵人的潛伏技能。
“誰的近就先去那唄。”
墨雨聳了聳肩,并不在意先后順序,以他們降落的位置來說,是千雪的距離最近,他們結伴行動,就是圖個保險。
‘朝圣者’已擊殺違規者182136號‘朝圣者’已擊殺違規者316842號‘朝圣者’已擊殺違規者4579061號 就在此時,他們三人耳畔忽然響起空間的提示音,像是戰場播報。
‘追魂’已擊殺違規者7972153號‘追魂’已擊殺違規者1236789號‘追魂’已擊殺違規者425692號‘追魂’已擊殺違規者23784號 這還不算完,緊接著連續四條通報聲音響起,讓陸晨幾人既驚訝又疑惑。
追魂和神靈空間的那二人組也不過是比他們領先了一個時辰降臨此地,居然已經開始大開殺戒了。
而這個提示音意味著,恐怕每個參展者擊殺違規者,空間都會進行播報。
那么問題來了,那位九大空間八階最強的我為絲狂,已經降臨在此地好幾個時辰了,為什么還沒有取得任何戰果?
這無疑是個嚴肅的問題,若是他們空間一方的最強戰力已經折了,那恐怕這場戰爭就會陷入絕對的劣勢。
因為陸晨敢肯定,違規者中屬性達到八階極值的人,絕不止一個,否則空間不會派出我為絲狂后還有圣魂人。
難道我為絲狂已經出事了?因為太浪一個人直沖敵陣,被圍剿斬殺了?
可陸晨之前雖然離得很遠,也沒有見到荒魔山上爆發出什么強大的動靜,以我為絲狂的實力,不至于還沒進行激烈的戰斗,就被斬殺吧?
“我們要加速了,不知道這里有多少違規者,前面那幾個人明顯沒有給后面人留的意思。”
墨雨說道,“即便沒有淘汰其他人的意思,擊殺違規者的基礎獎勵也是誘人的,在這里沒有圣人。”
墨雨說的不錯,或許大家并沒有互相針對的意思,但誰也沒必要為了他人讓出自己的利益。
擊殺一名違規者,就是一枚先驅者/裁決者勛章,回到空間后兌換獎勵,是一筆巨款。
他們三人加速前行,直奔東邊區域。
根據之前的通報聲音,他們可以預料到,違規者們估計三三兩兩的聚集,他們也有自己的小團隊,也就是說獵殺地圖上的紅點,到地方后未必只有一人。
在一處山崖上,陸晨身體前傾,下蹲俯瞰,身后一左一右站著墨雨和千雪,一者帶著玩世不恭的笑容,一者神情冷若寒霜。
三人身上都帶著澹澹的煞氣,到了此地,不像在戰船上那般需要顧忌空間約束,每個人都解放了自己的天性。
陸晨周身的煞氣幾乎凝結為實質,黑紅色的魔影在虛空中蕩漾,讓墨雨看的咂舌。
不管怎么看,他們此時這個獵人小隊,都不像是正義的一面。
“有三個,剛好夠一個人完成基礎任務,千雪先來吧。”
陸晨起身道,讓他有些高興的是,下面的那幾名違規者不強,屬性只有272點左右的樣子,讓他失望的是,這種對手砍起來一點激情都沒有。
千雪也沒有客氣,看見這幾名違規者,她也有些明白了,恐怕此地違規者數量驚人的多,因為這三名違規者實力有點弱,估計都算不上是主獵物。
只要他們不消極怠工,完成基礎任務應該不難。
轟——
陸晨和千雪從天而降,那三名奇形怪狀的違規者當進入戰斗狀態,他們早得到了消息,知道這座島上降臨了獵人。
可誰是獵人,還不一定,不是嗎?
他們一個個都是在任務世界內的大兇人,哪里會有什么畏懼的情緒,什么場面他們沒見過?
不知多少次從裁決者手中死里逃生,甚至還曾擊殺過裁決者,沒什么好怕的。
沒什么……
就在他們如此作想時,陸晨和千雪進入戰斗狀態,那濃郁的煞氣在林地間鋪展開來,讓他們彷佛看到了尸山血海的幻象。
自靈魂深處升起,最原本的恐懼。
只一瞬間他們就明白了,這次空間派來獵殺他們的人,不一樣!
那不是屬性強大與否的概念,而是更根本的一些東西不同!
千雪輕盈的邁步,雪沫帶起死亡的風,伴隨著漫天落葉與飄雪,三顆頭顱齊齊飛上天空。
當她身影凝實時,卷起的狂風才裹挾著落葉與飄雪自她身后刮過,將她三千青絲吹得向前飄揚,撫摸著她冷漠的嬌顏。
而下一刻,千雪又側身出刀,因為有兩名違規者都沒有死!
只見一名如蜥蜴人般的違規者,頭顱雖然被斬落,但身軀卻從地上爬了起來朝遠處逃遁,他的生命力不是一般的強,保命手段也很奇特。
另一名違規者則是人形的,看樣子像是曾經來自于混沌空間,他同樣沒了頭顱,但卻從脖頸間飛出一個畸形的肉瘤,那肉瘤在虛空中化為一只小獸,想朝遠處遁逃。
該說不愧是違規者嗎,幾乎沒有會被簡單擊殺的,即便是基礎實力相差巨大也一樣。
然而他們面對的是天道空間的女武神,千雪毫不留情,漫天落葉伴著魂意,與那些飄雪混雜,成為一枚枚審判的利劍,將那兩道遁逃的身影一一穿刺。
‘千雪’已擊殺違規者79081245號‘千雪’已擊殺違規者2134120號‘千雪’已擊殺違規者189465號 播報音響起,他們才敢確定違規者已經徹底陣亡。
陸晨看著幾名違規者的尸體若有所思,他總覺得,方才某一瞬,在被什么東西盯著看。
而他的直覺一向敏銳,到底是誰在暗中窺探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