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揮灑著白色的光輝,但那并不給人心中帶來暖意,那不是太陽的光芒,而是超凡者能力所誕生的光,也就是怪異的力量。
無論能力的表象看著有多么光鮮,驅動其的本質終究是怪異的本源。
伊莉娜站在王都上空,身穿潔白的長裙,眉心前點綴的瑩白寶石遮擋住她微皺的秀眉。
在晨擁教會內,不存在能讓已經瘋掉的人恢復的方法,人瘋了就是瘋了,崩潰了就是崩潰了,唯一有可能會恢復正常的,就是他本身。
若他們能扛過古神的低語聲,自然能成為所謂的超越者。
如今黑夜降臨,一切的秩序都在崩壞,王都在諸多守夜人們的維護下,還算是穩定,但這個世界如今到底糟到了什么地步,她難以想象。
街道上,人來人往,清醒的人狂奔想要回家,瘋狂的人不知奔往何方,他們廝打,他們殘殺,他們哀嚎,他們痛哭,也不知沉浸于怎樣可怖的精神地獄中。。
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兒在街道上跑丟了鞋子,似乎跟父母走散了,她穿著絲質的粉色裙子,懷中抱著一個比她小不了多少的輕松熊。
她害怕極了,肩膀不住的顫抖,卻不敢哭,因為周圍的人都很可怕,耳畔的聲音也很可怕,她剛剛見到有人發出明顯的動靜,被一個人瘋狂的人涌上去撕碎了。
她赤著雙腳,在街道上怯生生的走著,看著這個瘋狂的世界。
天空的白色光輝已經不是必要的了,因為這座城市亮起了新的光,那是熊熊燃燒的大火。
小女孩兒步履蹣跚,驚呼聲中白嫩的腳丫猜到了地上的碎玻璃,眼淚直往外流,緊緊的抱著那只輕松熊玩偶。
周圍那些瘋癲的人們,紛紛看向驚呼出聲的小女孩兒,其中目光碰撞者,有的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怖的怪物,互相逃遁,有的則像是看到了最恨的仇敵,沖上去要將對方千刀萬剮。
看向小女孩兒的人們有些驚恐的逃散,有些則是帶著猙獰的表情,朝其逼近。
小女孩兒緊緊的抱著輕松熊,后退到墻角,她的理智尚存,看著往日衣冠楚楚的大人們帶著猙獰的神情向自己靠近,她害怕極了。
“索羅,索羅,快幫幫我。”
小女孩兒聲音帶著哭腔,她找不到爸爸媽媽,或者說她就是被爸爸媽媽在發瘋后所拋棄的,她身邊只有索羅了。
索羅是她的小熊,她跟爸爸媽媽去看話劇,話劇中有個叫索羅的英雄,她希望自己有個英雄。
那個英雄以前是爸爸,爸爸不在了,她就只有索羅。
王都的人口是西斯汀帝國最密集的,超過三千萬的人聚集在這座大城,即便這里的守夜人也是最多的,并且還有著圣女伊莉娜和宗教裁判所所長坐鎮,但也沒辦法顧及到每一處。
受到黑夜中低語聲發瘋的人們,有些并非是真正陷入了不可逆的瘋狂,只要黑夜散去,低語消除,他們仍能恢復正常。
他們此時只不過是收到古神意志的影響,五感產生了幻覺,在各自看到的世界中,都是不同的。
“索羅,索羅——”
小女孩兒緊緊的抱著輕松熊,眼淚滴落在絨毛上,渴望著奇跡的發生。
忽然,在那些人靠近至她身邊時,她懷中的輕松熊真的動了,并且那些朝這邊走來的人腳步也都頓住,似乎在畏懼什么。
小女孩兒欣喜的看著懷中的索羅,“索羅,索羅你原來是真的!”
她的布偶,她的英雄來救她了。
“索……”
但她的下一次呼喊還未說完,就看到輕松熊的頭猛地一百八十度轉彎,將脖頸處的布凝成麻花,一雙漆黑的玻璃眼珠,直勾勾的看著她,就像是勾魂的厲鬼。
撕拉——
隨著絨布撕扯的聲音,輕松熊原本只是用黑線縫出來的嘴型,打開了裂口,噴吐出白色的棉花,像是一個咧嘴微笑,詭異感撲面而來。
“啊——”
小女孩兒一聲尖叫,本能的感到危險,將輕松熊丟了出去。
結果索羅在地上滾動幾圈,竟靈巧的爬了起來,張牙舞爪的四處查看,玻璃眸子中的光彩極具侵略性。
它匍匐在地面,身上的怪異氣息在不斷加重,它是在古神意志、人們負面感情,以及一些強烈的期許下誕生的扭曲怪異,而它的第一個目標,總是和它有關聯的“主人”
就在它即將起跳,撲向那個女孩兒時,一只黑色的靴子從上方踩下。
啪嘰——
它扁掉了。
那只黑色靴子左右在地上碾動,主人再次邁步,走向小女孩兒,伸出手,“沒事吧?”
小女孩兒抬頭后,頓時不害怕了,她覺得這才是“索羅”該有的樣子,是命里的英雄。
這是多么英俊的大哥哥啊,比她看過所有歌劇中的男主角都要帥氣。
她在后怕之中,想要撲入英雄的懷抱,但還沒有付諸于行動,就被一雙柔嫩的手臂給環抱住腰部,抱了起來,同時腦后感到了些略微平坦的柔軟。
“小妹妹,姐姐送你回家哦。”
夏彌抱起小女孩兒,笑瞇瞇的道。
楚子航遙望城內升起的火焰,“這只是開始。”
長夜降臨,但人們至今都沒有見到那位代表黑暗的舊神,祂似乎隱藏在黑夜中,觀察著眾生,又似乎根本沒有降臨,這只是祂蘇醒的前奏。
世界一片混亂,絕望、瘋狂、恐懼等負面情緒不斷滋生,怪異們在古神的意志中新生,守夜人們再也不能維持秩序,要應對怪異對人類的屠殺。
此時此刻,伊莉娜坐鎮王都,負責居中調度,盡管她能力產生的光明沒有驅散怪異的能力,但光的存在,總是能驅散一部分人內心的恐懼。
而季無咎則是緊急在晨擁教會總部陳列室中,取出了兩件詭秘物品,直奔王宮,他要負責王宮內部的安全。
彼得曾經跟他說過,如果有一天世界陷入動亂,舊神降臨,紀元的終焉下,必須要優先保證西斯汀帝國君王的存活。
季無咎詢問過為什么,但彼得只是笑而不語,說他們不會那么倒霉,等紀元終焉,他們應該早就退休入土了。
現在季無咎覺得,如果彼得真的死了,他會想把對方從墳里刨出來,烏鴉嘴不說,說話還說一半!
靈魂葬土內,陸晨離開不久后,這處世界游離的靈魂不斷聚集。
他們被撕碎,被糅雜,被吸收,向那不可名狀的生靈融入。
那尊生靈舒展身軀,獨眼望穿虛空,神祇的力量在空間內激蕩,令他陶醉。
那只猩紅的獨眼,不斷的轉動,一會兒瞥向左方,一會兒瞥向右方,就像是有兩種意志在操控它一般。
但過了少許時間,獨眼漸漸平穩了下來,這不可名狀的生靈再次開口,說出的是人類的語言。
“古神……原來是這樣嗎……”
他那只獨眼不斷的轉動,但越發靈巧,不可名狀的身軀上,那一根根手臂也開始活動起來,像是在適應身軀。
“真是無聊啊,我早該知道的,神是無聊的東西……”
他自言自語,開始在靈魂葬土內行走,又逐漸升空,前往抵達神棄之地的出口。
“還好,這個世界并不無聊,有那么多精彩的大戲即將上演,有那么有趣的人將被我獵殺……”
那不可名狀的軀體上,一雙雙手張開,像是波動一根根無形的線條,如同彈奏鋼琴的藝術家。
當他通過靈魂葬土的出口后,世間便演奏起了激昂的音樂,恐懼自大地深處向外傳播。
每一根線都連接著生在這片大地上人們的靈魂,隨著琴弦的波動,意義不明的低語聲傳向人們的腦海。
不可名狀的身軀在地心通往大陸上層的過程中,像是流體一般前行,祂與虛實之間切換,神的意志逆卷而上,鎖定某個已經快抵達地面的男人。
他給過陸晨機會了,不僅是上次,這次對方同樣沒有把握住,因為他在不久前還處于關鍵時刻,但陸晨沒有找到他的藏身之所。
那么現在獵人和獵物的立場互換,輪到他來追殺空間的終極獵人了。
他如今是哈奎斯爾特、是違規者、是魂寄者,至于他最初的名字,早已忘了。
半年以前,他被陸晨像小丑一般擊殺,但他也獲得了關于哈奎斯爾特的線索,通過自哈爾奎斯特眷屬的靈魂寄生模式,進行遞歸向上,終于來到了靈魂葬土。
在靈魂葬土內,他精神分散寄生的怪異和魂體不斷增多,只是悄無聲息,又潛移默化的過程,最終在那位失去一只眼睛的舊神面前,完成了終極的進化。
他寄生了一位舊神,并在今日奪取了意志的主導權!
他清楚陸晨擊殺了代表瘋狂的舊神,克利拉普斯,但他也明白,陸晨修煉的是什么法。
這是很容易推理出的事,陸晨觸發了神禁,才完成了這一奇跡,盡管他如今戰力和半年前沒有可比性,但神禁并不是想觸發就能觸發的。
在這種情況下,他有著明顯的優勢,應該在陸晨繼續成長前,將其抹殺。
畢竟他個人已經抵達了這個世界的上限,而陸晨作為傳統功法的修煉者,給他時間,還有著更大的潛力。
并且在上次一戰的過程中,魂寄者已經有了就經驗,知道決不能和陸晨同屬性狀態下一戰,雙方的作戰技巧的確有差距,而且面板同屬性的狀態下,陸晨總要強出對手一籌。
即便他現在占據了古神的身軀,相當于擁有Boss模板也不行,這個先驅者是實打實的怪物,要知道對方只有五階!
他第一次見到先驅者,就認知道了先驅者的離譜,心中升起一些忌憚。
在以往,他不知殺過多少裁決者,感覺裁決者都是孱弱的蟲子,聽前輩們說先驅者很恐怖,但他認為同階的先驅者,應該也就那樣。
直到此番在神棄之地遭遇這個名叫陸晨的男人,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天真,如果這是一位七階先驅者,恐怕自己在第一次交鋒時,就會被對方追本溯源的斬殺。
但此時,他在寄生至這位舊神身軀內后,融合了他本身的能力,是比原本要更強的,并且在不斷同步的過程中,他的實力會逐漸攀升。
西斯汀帝國,王都,晨擁教會總部。
守夜人們大多都被派遣出去,維持王都內部秩序,或是外派至其他省城,處理因黑夜降臨而開始蘇醒的怪異們。
有許多怪異在平時是處于沉寂狀態的,它們緩緩的吸收這世間人們的負面情緒作為養料,生根發芽,又在這一刻野蠻生長。
教堂內部人來人往,希爾菲修女的高跟鞋踩的嗒嗒響,最終感覺行動不便,直接將那雙她平時很喜歡的鞋子扔到了一邊。
她記錄著各區的情況,并向上級匯報,又承上啟下的安排守夜人們的分配,盡管只是負責一部分人,但還是壓力極大。
教會內部的樞機主教們都已紛紛出動,前往西斯汀帝國的主要省城,擊殺那些開始作亂的怪異和穩定人心。
人無論何時都是現實的,在能力有限的情況下,總有人會被優先拯救,也總有人會被默認放棄。
王都內的探索者們也有不少聚集在教會內,他們多半是在劃水,不想在黑夜中涉險。
很多人都已完成了所有主線任務,但被剝奪了自主回歸的權力,他們現在僅有的目標就是等待時間的流逝,因為在完成所有主線任務后,停留時間是有限制的。
在限制時間到達時,探索者將會被強制傳送。
通常情況下,探索者們是很排斥這個的,因為主線任務完成還不想走,就意味著世界內還有油水兒可撈,但這回不一樣,他們是真走不了,而且盼著回歸都盼出淚來了。
在晨擁教會后方的墓園中,還有虔誠的教徒強忍耳畔那令人難受的莫名低語,對這里陣亡的烈士進行禱告,其中帝國之刃碑文前的人影最多,其中還有不少是探索者。
“陸大佬,能不能回啊!”
卡卡在最前列,就差跪在碑文前大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