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人鳳作為道盟中如日中天的東方家首席弟子,自然見識很廣,自幼博覽群書,有關天下高手的事他都清楚。
其中他最崇拜歐陽日落,兒時將對方的故事重復讀了不止一遍。
他羨慕對方是天下人敬仰的人族守護者,他更羨慕對方那一身驚天動地的實力,他想變強,也想成名,所以他必須得到真正的東方家血統。
他不甘心,明明東方家的人,在他看來都是廢物,卻有著靈血。
他明明天賦如此卓越,只差這一道血脈,就難以將神火練成。
在他研讀關于歐陽日落的古籍時發現,歐陽日落去世時,只有二十一歲,而他的后世獨孤日落,死亡時也是二十一歲,這絕不是什么巧合。
歐陽日落是如何死的,又是死在哪無人知曉,但獨孤日落在涂山,他的新“大本營”,總不可能是被什么敵人殺死的,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這人雖然資質逆天,但就是短命!
金人鳳分析,認為這一世的南宮日落很可能也會在二十一歲那年隕落,他只需要再等六年,再忍六年。
到那時,計劃開始,神火山莊內將在無人可擋自己,等換了師傅的神血,這天下,也無人可擋自己!
金人鳳此時在思索什么,陸晨大概能猜到幾分,東方淮竹卻是不知,她走回陸晨和王權霸業所在的這邊,將劍鞘遞給王權霸業。
那是之前王權霸業給她防身用的劍鞘,“劍鞘,還給你。”
王權霸業看著淮竹的雙眸,“你要回去了嗎?”
“既然師兄都出來尋人,想必父親已經很著急了,若回去晚了,父親定會發怒。”
淮竹解釋道,說罷,便轉身拉住妹妹的手,隨金人鳳一同飛向天空。
王權霸業呆呆的站在那里,看著天際逐漸變小的身影,有些悵然若失。
“別看了,人都走了,二弟,你要喜歡,不若直接上門提親?”
陸晨在一旁笑道。
霸業回神,“大哥你說什么呢,我和東方小姐不是……”
“不是什么?”
陸晨笑問。
“不是……”
王權霸業低頭看見劍鞘的刻字,連陸晨在問他什么都忘了,只見那劍鞘上刻著,“七月初七,淮水竹亭。”
感受到陸晨的目光,王權霸業收起了劍鞘,就像是純情小男生被好兄弟發現自己在看女生寫給自己的情書。
“嘖嘖,二弟,可以啊,即使帶著我們如此特色的面具,魅力不減分毫。”
陸晨沒提劍鞘上的字,怕王權霸業害臊,只是隨口感慨。
有一說一,自己兩人帶的面具,是真的丑。
東方淮竹這還沒見過王權霸業面具下的臉,少女情懷就動了?
“大哥,不提這個,四弟五弟是怎么了,之前也沒回我消息?”
王權霸業轉移話題道。
陸晨沒急著回答,看了眼靠著樹休息,臉上還帶著懵逼的幾個道盟年輕人。
“前輩,我們今天什么都沒看到,什么都沒聽到!”
赤霍立馬舉手道,他見這兩人戴著面具行事,肯定是不想暴露身份的,但面具的帶頭大哥被妖皇戳破了身份,他們不想聽也都聽到了啊。
該不會……被殺人滅口吧?
“哦,我想說的不是這個,那個腿被毒的,你可以去涂山試試,雖然不能完全解毒,但會讓你好受點,記得,帶夠錢。”
出門在外,要記得給涂山招攬生意,翠玉靈姐姐的醫館,他還有提成呢。
說罷,他帶著王權霸業離開,組織內部的事,還是隱蔽些好。
“四弟五弟在北山,受了些小傷,之前聯系過我,現在已經安全了,在隱秘的地方療傷,所以才斷了聯系。”
陸晨解釋道,面具組織可是把千里追位符玩出花了,李去濁確實是這方面的天才,研究改進的新符咒,只要兩者相持,就可以隨意互傳。
之前李去濁、李自在、以及姬無忌三人前往北山,在北山妖帝石寬面前浪了一圈,差點沒跑掉,也聯系過自己。
原本他是想去那邊解圍的,但姬無忌爆種,風雷雙翼帶著李去濁兩人溜了,他也就趕來王權霸業這邊。
山谷清泉旁,夜半三更。
此時幾人高的篝火已經燃起,高聳的火焰照亮了數百米范圍,篝火不遠處的瀑布更是被照的波光粼粼,火光像是在水流中飛舞,不時有些火星升騰起來,又在黑暗的夜空中緩緩熄滅,猶如飛向天國的螢火蟲。
陸晨側坐在大石上,手中落日葫,酒入喉腸,看著那飛舞的火光。
“大哥,這是烤好的。”
一名身著翠綠長裙,外披輕紗的少女來到陸晨面前,臉前蓋著薄薄的面紗,年紀不大,身材確是妙曼,步態款款,她手中端著一個盤子,上面放著烤好的野味。
“謝啦,二妹。”
陸晨接過盤子,這是面具內的青木媛,擅長阻人氣脈,與修法者戰斗,有天然的優勢。
“青木姐姐,不是說好了,烤好了先給我的嘛?”
一道清脆如百靈鳥般的聲音響起,扎著馬尾的少女指責道,臉上帶著遮眼的白色面具,正是長大后的王權醉。
“好啦,等下再給你烤。”
青木媛安撫道,拉著王權醉走回篝火那邊,兩女竊竊私語說著什么,用的傳音技法,別人聽不真切。
陸晨嘗了口野山菌,味道不錯,雖不如妖馨齋,但作為小小慶功會,和大家在一起吃,別有一番風味兒。
不遠處,李自在李去濁兄弟正對著一串即將烤好的肉串較勁兒,張正與牧神氣正在切磋較藝,鄧七岳變成了一塊石頭,讓楊一嘆幫著看看有沒有缺陷。
王權霸業朝陸晨這邊走來,“大哥,在想什么呢?”
陸晨一口串一口酒,笑道:“你在想什么,我就在想什么。”
王權霸業有些心虛,距離七月初七,只有一周了,他最近總是在想著什么時候動身,但又怕面具有活動,抽不開身。
如果有活動,他是不是該跟大哥請個假,該用什么理由?
“別想了,這次大家也初步在各國偵查一圈了,暫時不會有大動作,你想做自己的事,明天就可以出發。”
陸晨看破了王權霸業的小心思,說道。
王權霸業心中一喜,同時也有些恍然,“原來大哥你是想嫂子了。”
說這句話時,他內心還是感覺怪怪的,他至今無法理解,為什么嫂子會是個……小蘿莉。
真該說不愧是千古一人嗎,連這性趣愛好,都如此獨特……
面具后入團的人,每一個知道這件事的人,都要震驚許久。
面具團唯二的女性,青木媛在得知此事后,臉上毫不掩飾的露出“幻想破滅”的神情,自那以后看大哥的眼神總是很奇怪,完全失去了對千古一人的敬畏之心。
畢竟一個蘿莉控……很難讓人覺得,十分偉岸啊。
“她要修煉,妖不比人,活得久,修煉卻也沒有我們人類快,時間的積累,最終卻是那逐漸拉開的差距。”
他略微郁悶的飲了口酒,繪梨衣千秋夢的修煉愈發成熟,時間也越來越久。
他感覺對方似乎在跟什么較勁兒,難不成壓我一頭,就那么爽嗎?
世人皆知涂山可能藏著一位妖皇,認為涂山大當家實力深不可測,或許再過百多年,又會覺得雅雅才是當時無敵。
可那時,涂山狐妖的最強者,是誰,就說不好了啊。
老實說繪梨衣這種睡覺做夢就能提升實力的方法,陸晨還是有點羨慕的,因為他聽繪梨衣說,她經常在夢里玩游戲。
只是人各有適合自己的路,不必殺戮,不必去爭去奪,就能慢慢提升實力的方法,挺適合繪梨衣的。
可是卻苦了自己,雖然老婆還是只蘿莉,什么也做不了,但沒事看看,擼一擼耳朵尾巴,也是極好的啊。
也只能希望繪梨衣快些長大了。
“大哥應該往好處想,有著涂山的續緣之法,你們可以世世重復,這對天下也是好事,畢竟一直會有你這樣的高手坐鎮。”
王權霸業提起酒壺飲了口酒。
“怎么,羨慕嗎?可你喜歡的人,不是妖啊。”
陸晨笑道。
霸業搖了搖頭,“長久有長久的好,擁有,也是極好,我沒那么貪心。”
陸晨站起身,拍了拍霸業的肩膀,“你這么想是對的,凡事都寄希望于來世,那是縹緲的,不期來世,只在今朝。”
他說完,走向篝火。
面具團的成員見陸晨走來,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這次大家做的很好,都完成了各自的任務,沒有讓我出手……”
陸晨頓了下,“嗯,除了二弟。”
楊一嘆走到王權霸業身邊,低聲傳音道:“二哥,你怎么對上南國毒皇,就不行了啊?”
王權霸業有些窘,“主要是五弟做的劍,質量不太行,只斬了三四劍,就碎掉了。”
李去濁聽到這句話,這個熱血天真的少年撓了撓頭,“二哥,話不能這么說啊,我能做出你家那把劍的一次性仿品,已經是前無古人了好吧?”
“所以你還需要繼續努力。”
李自在背著混沌紫金葫蘆,拆了親弟弟的臺。
“說道法寶,五哥,我的拳套需要你幫忙修復下。”
帶著獅子面具的牧神氣說道,他在北山和毀滅天君妖帝石寬對了一拳,筋骨盡斷,若不是法寶護持,姬無忌救人又快,恐怕這次就回不來了。
李去濁愁眉苦臉,又是一大堆工作量,他看向張正、姬無忌、青木媛幾人,“你們呢,要修嗎?”
張正淡淡的搖頭,姬無忌表示自己根本沒和敵人正面碰撞。
青木媛溫婉的笑道:“我們此次前往西域,并未見到梵云飛,所以沒什么損傷。”
她、王權醉以及楊一嘆,三人負責西域那一塊兒,最為輕松,當然因為陸晨的囑咐,他們也沒在西域亂來,更不曾胡亂殺傷妖怪。
“霸業哥哥,你們見到南國毒皇了啊,很厲害嗎?”
王權醉湊過來問道,其實是在給老哥臺階下,意思是被妖皇壓制,不丟人。
王權霸業點了點頭,面具下神情凝重,“很強,妖皇的實力,遠超我的想象,即使我有真正的王權劍在手,也難說言勝。”
陸晨見兄弟們討論,也沒有插話,這些都是人族最頂尖的天才,這些年經過自己悉心調教,已經比原著中強上不少。
牧神氣更是經過陸晨的指點,知曉了更高的境界,正在領悟屬于自己的拳意,或許再過個幾十年,他也能開創屬于自己的流派。
張正也是如此,他的黑劍是殺伐之劍,以殺入道,陸晨讓他想清楚,為何而殺,為何而斬,方能知為何而破。
“是不是覺得在妖皇面前全身而退,心中都很自得啊?”
陸晨開口道,場面瞬間安靜了下來。
他目光掃視眾人,一一點評,“首先是二弟,你的王權劍意瓶頸了吧?”
霸業愣了下,“……是。”
他的確許久未在意之一道上精進了,現在強行催動,斬出天地一劍,是要損耗壽元的。
“知道為什么嗎?”
陸晨問道。
王權霸業沉默,他也一直在想為什么,明明有了大哥的指點,他修煉也不曾懈怠。
“因為你太順了,對有些事沒有深思,早年我曾對你說過,要多走多看,我希望你再仔細想想,明天出去散心,對你也是有幫助的。”
陸晨話音一轉,“不過我相信你這次也懂了,妖皇是什么層次的力量,有挫折不是問題,但不要感到挫敗,人雖壽短,但卻有無窮的潛力。”
說完,他又看向此去北山的幾人組,“讓你們去探查北方大淵的情況,怎么會惹出石寬?不用解釋,牧神氣,是你動了心思吧?”
牧神氣見大哥都叫自己名字了,心神一緊,“大哥……這事是我不對,我就是想印證一下自己的肉身,究竟到了什么程度,要怪就怪我吧,不怪他們。”
陸晨笑了聲,“豁,想印證這個啊,簡單。”
話音落下,他邁步上前,狂風瞬起,篝火卻紋絲不動。
牧神氣只覺像是有一座大山向自己壓來,那是力量的狂潮,又是撼天動地的絕殺。
在他眼中,大哥的拳頭似乎在無限放大,氣機全面封鎖自身,沒有任何殺氣,卻讓他的靈魂看到了死字。
拳意——撼山!
勁風過境,那一拳停在牧神氣臉前三寸,獅子面具寸寸崩裂,落在地上,露出那憨厚少年的面龐,此時帶著驚容。
牧神氣一頭半長的頭發被風壓吹得在后方定格,眼中只剩那一拳。
此時眾人再向牧神氣后方看去,溪流奔騰如海,自中斷分成兩半,遠的在黑夜中看不到盡頭,漫天的水花被篝火映襯,如同一場火雨。
牧神氣回首望去,他修煉很努力,被家族內成為煉體拳修千古一人。
可他不管怎么努力,都好像摸不到,大哥所在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