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好強啊,幸虧他直接退走了……”
王權無暮躺在地上,天地一劍,他目前也只能斬出一劍。
他轉頭看向陸晨那邊,露出一個陽光的笑容,“歐陽兄,我剛剛那劍怎么樣?”
歐陽日落手持黑刃朝小無暮那邊走去,幾名劍奴頓時緊張了起來,梵云飛和厲雪揚匯合后也趕了過來,警惕的看著歐陽日落。
“雨姐,梵哥哥,你們緊張什么,歐陽兄怎么會殺我呢?”
王權無暮笑著說,看著已經抬起刀鋒的歐陽日落。
黑光閃過,刀氣縱橫,王權無暮發絲落下幾根。
歐陽日落淡淡轉身,“你身上被下了印記,我已經斬斷了。”
“少爺,他雖然是人類,但畢竟被龍妖養了那么多年,我們還是……不要跟他一起行動比較好。”
雨姐低聲勸說道,剛剛對方那一刀可把她嚇壞了。
如果歐陽日落剛剛有別的想法,少爺當然是人頭落地。
王權無暮吃力的坐起身,摸了摸自己被斬斷的發絲,笑了笑,“這不是沒事嘛,我相信歐陽兄,他是人,不是妖,而且是個好人。”
“好刀法,歐陽兄果然很強啊。”
王權無暮躺在地上,感慨道。
歐陽日落坐在沙地中,黑刃橫在膝前,“你的天地一劍,很強,單論那一劍的威力,我不如你。”
他們剛剛切磋過一次,平局收場。
“可我現在也只能斬出一劍,持久性方面,還是歐陽兄強一點。”
王權無暮笑道,“真是越來越期待未來的世界了,不知十年后的我,能斬出幾劍,十年后……我們又能不能分出勝負。”
歐陽日落沉默了片刻,“……你的劍為什么這么強?我明明吸收了很多龍力,在法力和身體上都比你強很多。”
王權無暮坐起身來,認真的看著歐陽日落的眸子,一只手指著自己的胸口,“是因為這里,這里啦,走得多了,看得多了,心境自然就會不一樣,以前想不通的事,就慢慢想通了,出劍也就更順暢。”
歐陽日落身體前傾,伸出手放在無暮胸前,讓無暮身體一僵,但看對方面無表情,十分嚴肅,也就沒有動作。
歐陽日落感受著那顆心臟的跳動,良久收回了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覺沒什么不同。”
王權無暮單手扶額,輕嘆一聲,“我說你啊,我不是只這個,我是指更內在的地方。”
“更內在的……地方?”
歐陽日落不解。
“就是你所見所想,心境的變化,心的力量,可是很強的。”
王權無暮笑道,“歐陽兄在迷茫吧?可以說給我聽聽嗎?”
陸晨附在歐陽日落身上,看著各種過往和對話,吐槽欲望爆棚。
這王權無暮不愧是一氣道盟最強天才,而且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各家年輕一輩都很喜歡他……不論男女。
這家伙真是遇見誰,都撩啊!
歐陽日落原本好端端的一個高傲無口天才美少年,就這么慢慢被打開心房了。
接下來歐陽日落就向王權無暮敘述了他的事跡,以及他為什么離開龍妖組織。
王權無暮躺在地上,看著天空的浮云,“原來是這樣啊,覆海大圣把你養大,卻也殺光了你家鄉的村民,你不知道該如何對他,對龍妖們了,是嗎?”
“我想殺了他,但又想起他曾經對我的好,有些下不了手。”
歐陽日落坐在那,目光看向遠方,地面的沙塵隨風緩緩涌動,“我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對的,就像我不知道人類和妖怪是否應該廝殺。”
王權無暮撓了撓頭,“其實我也不太清楚,我只能走過看過,才能做決定,出來游歷幾年,有些事想通了,有些事卻仍舊想不通。”
他抱歉道:“歐陽兄,對不起,這件事我幫不了你,你只能自己做判斷。”
“這樣啊。”
歐陽日落從腰間取下酒葫蘆,飲了一口。
“不過,后面那個問題,我倒是有些見解哦,我覺得大家同為智慧生靈,互相廝殺太過可悲,有時候仇視和恐懼,都是源于未知,應該了解對方究竟是怎樣一個生靈后,再下判斷。”
王權無暮說到最后,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當然,我是覺得,大家都和和氣氣的,最好了。”
歐陽日落看著眼前帶著笑容的少年,在風中恍神,而陸晨則是感覺有些奇怪。
這話,怎么聽起來這么熟悉?
接下來的日子,同行的一眾人在沙漠中冒險,尋覓著龍妖巢穴的蹤跡。
王權無暮從不曾向歐陽日落詢問,他不想讓自己的朋友為難。
旅途中,梵云飛夫婦最為吵鬧,通常都是土狗在被家暴。
王權無暮和歐陽日落每天切磋,互相探討劍意和刀意的共通之處。
他們走過貧瘠的村莊,走過繁華的城市,走過那無邊的大漠。
他們在篝火旁共進晚餐,他們在月下共飲美酒。
王權無暮為自己認識了一位新朋友,而且是第一個能和自己打成平手的朋友而感到驚喜,梵云飛夫婦則是佩服兩個少年的實力。
“啊——歐陽兄這酒真不錯。”
王權無暮坐在篝火旁,痛快道。
在他不遠處的風雨雷電,則是低聲切切私語。
“少爺不會被帶壞了吧?這個年紀就開始喝酒了。”
“老爺知道了,回去一定會罵少爺的。”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咱們不告密,誰會知道。”
“少爺很開心呢,今天就……不去啰嗦了。”
王權無暮自然能聽清那幾人的說話聲,只是笑而不語。
歐陽日落手中的酒葫蘆,自然就是陸晨心心念念的無盡酒葫.小了,這是歐陽日落早年得到的一件法寶,一直隨身帶著。
他自幼好練刀,練到興處,有喜歡來一口酒,似乎能抒發心中的不平氣。
“你喜歡就好。”
歐陽日落飲了口酒,仍舊像是個木頭。
“歐陽兄,我覺得你應該去這天下走走,去看看人類的世界,去看看北邊的御妖國,去看看雪山,去見見大海,看那萬水千山,看那日出日落。”
王權無暮放下酒杯,感慨道:“或許當你走過看過,心中的迷惑就解開了,到那時,我們再切磋一次。”
“你不怕輸?”
歐陽日落淡淡道,劍心很重要,無敵心也很重要。
王權無暮撓了撓頭,笑道:“我當然是不想輸的啦,但更想和心中無郁結的歐陽兄戰一場,老實說,之前的道盟我覺得也很精彩,但總覺得少了些什么,現在想來,是沒有一名能讓我全力一戰的同齡對手。”
他看著歐陽日落的眼睛,“遇到歐陽兄,我才感覺自己的劍心圓滿了。”
是的,沒有競爭對手,對于一名劍客來說,是多么無趣。
歐陽日落點了點頭,“好,我會去看看,就先去……人類的國度吧。”
他看向東方,腦海中在想,如今的人類世界,變成什么樣了呢?
仔細想想,他從不曾接觸過人類的社會。
“喝了歐陽兄不少酒,你也嘗嘗我的。”
王權無暮說著,從儲物袋中取出兩壇酒,“之前聞兄送我的哦,好酒中的好酒,聽說可補了!”
王權無暮身后不知何時出現了藍發少女,正是“雨姐”,她目光嚴肅,“少爺,我怎么不知道,他還送你酒?”
王權無暮有些尷尬,“雨姐,不要這樣嘛,我之前又沒有喝過。”
“哼,聞少爺遲早帶壞你!”
雨姐冷哼一聲,又不好拆臺,氣呼呼的走到一旁。
王權無暮尷尬的笑了笑,拋給歐陽日落一壇酒,隨后自己率先拍開泥封,敬道:“那祝歐陽兄早日解開心結!”
“嗯。”
歐陽日落點頭和對方碰壇,仰頭酒水入喉。
兩人一番豪飲,讓不遠處的梵云飛看著也有些意動,但瞅了眼自己的老婆,又不敢加入。
哦,不是厲雪揚不喜歡他喝酒,而是他怕自己老婆喝大了,誰都拉不住……
歐陽日落放下酒壇,擦了擦嘴角,看向梵云飛夫婦,搖了搖自己的酒葫蘆,“梵哥哥,厲姐姐,你們要喝嗎?”
厲雪揚正欲起身,卻被梵云飛拉住,“不、不了,明天就是前往龍妖巢穴的時候,我、我們準備早點休息。”
陸晨作為旁觀者,都覺得這四人聚在一起很奇妙,三個人類,兩個天才,一只沙狐。
而那個唯一的女性人類,還是王權無暮的……未婚妻。
厲雪揚就是為了逃婚,才和梵云飛一起流浪,不然夫婦倆待在娘家,也是榮華富貴。
卻不想在外面碰到了王權無暮,只能說一切都是緣法。
王權無暮心知肚明,只是看破不說破,他是個溫柔的人,看得出梵云飛和厲雪揚是真愛,自己不愿意計較這事。
他年紀尚小,不懂情愛,心中只有劍,只有他認識的朋友,沒那么多煩惱,永遠那么開朗。
“明天……就要前往龍妖巢穴了啊。”
歐陽日落不自覺的嘆息,他沒有給予引導,但無暮他們還是循著線索找來了。
而他此時,心中還沒有答案。
我到底是該殺了覆海呢?還是該如何?
對于他們的安危,歐陽日落倒不是太擔心,覆海不清楚,正如他沒有意料到會被天地一劍擊退,他也不知曉自己的巔峰實力。
他和無暮聯手,在龍妖巢穴,起碼全身而退不成問題。
只是歐陽日落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以往對他還不錯的龍妖,雖然他們殺了小時候待自己如親人的村民們。
人和妖,為何要廝殺?
龍族的重臨崛起,真的就那么重要嗎?
他看了眼梵云飛和厲雪揚,人與妖,會有和平的日子嗎?
又看了眼王權無暮,你希望的,是人與妖的和平嗎?
想著想著,他忽然感覺眼皮有些沉重,是醉了嗎?
不……不對!
我怎么會喝這點酒,就醉倒?
他看向王權無暮,張開嘴卻發現有些說不出話來了。
王權無暮起身走到日落身邊,伸手接住正在倒下的日落,嘆息了一聲,“抱歉歐陽兄,這可能是我這輩子做的最混賬的事,替你做了決定。”
歐陽日落的意識逐漸恍惚,只聽見那模糊的人影最后說道:“等我們回來后,給你砍一刀出氣。”
其他人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大吃一驚,風雨雷電湊過來,雨姐問道:“少爺,你這是?”
王權無暮將日落放平,“他現在下不了決定,我又怎么能逼他呢。”
覆海對歐陽日落既是仇人也是恩人,即使要殺,恐怕歐陽日落也認為,只有他能殺吧。
而他們為了救出那些孩子,和龍妖們是不可避免爭斗的,他不想歐陽日落內心痛苦掙扎。
“雨姐,帶他走,就去……夕陽村吧,我回去時找你匯合。”
王權無暮吩咐道。
“無暮,你、你是怎么放倒歐陽弟弟的……毒、應該不、不管用才對。”
梵云飛不解的問道,以歐陽日落的修為,用毒先不說生不生效,他多半會察覺。
王權無暮道:“因為我沒有用毒,我說了,這酒大補。”
雨姐臉色一變,“少爺,您把納蘭小姐送你的那件東西用了!”
“不然歐陽兄肯定會察覺不對的嘛。”
王權無暮打著哈哈道。
雨姐有些無語,那可是能助人道體成長的神物!冰仙子納蘭小姐送你那件東西,心意還不夠明顯嗎?
她要是知道你把這東西當“迷藥”用了,而且還是給一個男人用了,那要多傷心啊!
陸晨的視野隨著歐陽日落倒下,也陷入了黑暗,心中嘆了口氣。
原本他還奇怪,有歐陽日落這個強人在的話,王權無暮不應該會以悲劇收場才對,沒想到是王權無暮自己出了昏招,把自己的好兄弟給迷倒了。
但世事難料,陸晨也不好說歐陽日落一起去,就能都活下來。
畢竟歐陽日落手中沒有劇本,得了龍力手持王權劍的王權景行,對于現在的兩個少年來說,太強了。
他在心中催動從涂山學來的入夢法術,暫時切換了視角,要繼續看這上古的故事后續。
盡管……那可能是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