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瑪聞言微微放松,繼續落子,“我們已經消除了應有的證據,如此想來,的確令人安心。”
阿爾法笑了笑,“就像凱撒永遠不會知道她母親是怎么死的一樣,秘黨也永遠抓不到我們的把柄,只要有時間,最后贏得總會是我們。”
伽瑪又思索了下,猶豫道:“可是,如果他們沒有擊殺凱撒,也沒有將其活捉關押呢?如果他們……有什么特殊的方法,殺死了那位至尊呢?”
阿爾法沉默了兩秒,搖了搖頭,“那個姓陸的少年的確很能打,但他其實并沒有什么權能,在這種斗爭中,他做不了什么。”
“總覺得……龐貝有什么事情瞞著我們,某些情報我們錯失了。”
伽瑪有些不放心。
“天空與風之王在我們的監視之下,大地與山之王還在學院玩什么……電子游戲,這個世界上有權能,有關聯,懂得怎么實施的,就只剩一位不知所蹤的龍王,而據我所知,凱撒他們此行的幾人身份都可以確定。”
阿爾法擺了擺手,示意伽瑪寬心。
可他說完后,隱隱的也覺得有點煩躁,拿起手邊的平板,在上面操作了下。
“叫禁衛來確認下,讓你放心。”
阿爾法喜歡這種動動手指,就能掌控軍隊的感覺。
就如同羅馬大帝曾有一只宮廷禁衛軍,他們十二位家族長老也有著名為禁衛的私軍,平時負責守衛修道院,也承擔著幫長老們搜集情報的職責。
如果有緊急的情報,或是家族遇到重大的抉擇,禁衛們也會負責喚醒長老,避免家族內現任的族長“欺上瞞下”
兩人繼續弈棋,過了幾分鐘,阿爾法的手停了下來。
他微微皺眉,禁衛應該早就到了才對,可卻無人來匯報。
又過了五分鐘,兩人終于意識到不對了。
阿爾法站起身來,系緊腰間的束帶,走至一旁的壁爐上方,抽出一柄騎士劍,在伽瑪嚴肅的目光中走向大門。
“跟著我。”
阿爾法冷聲道,推開門走出去。
走廊間的護士和侍女見到阿爾法,紛紛頷首行禮,帶著訓練出的微笑。
兩人穿過走廊,下樓,在一扇門前輸入密碼,打開通往地下空間的門,這里是禁衛們的“居所”
可以說是一個小型軍火庫,同時也有著各種高科技儀器,以及超級計算機,家族內所掌握的情報在此匯總挑揀,如有需要,他們便會喚醒長老們進行通知。
乘著電梯下沉,當電梯門打開后,阿爾法和伽瑪齊齊色變。
首先涌入鼻腔的是濃厚的血腥味兒,入目是整齊完好的空間,但地上淌著潺潺的鮮血,布滿了人的尸體。
全都是禁衛!
凱撒又回到了那座教堂前,火光沖天,教堂內發出噼里啪啦的火烤聲,頂部的橫梁被燒斷后開始墜落,發出巨大的轟鳴聲。
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可他低頭看去,這次自己不再是那個年幼的孩子了。
“于火焰中毀滅,多么美麗。”
一個聲音響起,像是詩人在贊頌。
凱撒默不作聲,只是想從夢中醒來。
“那些人怎么能這樣對你的母親呢?膽敢在葬禮之后開宴會慶祝。”
那個聲音繼續道。
“鬼鬼祟祟的,滾出來。”
凱撒冷聲道,他的意識在出奇的變得清醒。
即使他回到了這個夢,卻越來越能掌控自我,好似還能聽到天外傳來的聲音。
“凱撒兄!凱撒兄!”
有楚子航的,也有陸晨的。
教堂的穹頂終于傾塌,凱撒看到有千千萬萬的天使自火焰中騰空,祂們口中頌著歌,就像是贊美神的威能,祂們的純白的羽翼張開,接連在一起,如同一張巨大的網,又好似一對遮天蔽日的巨大羽翼張開。
火光的照耀下,那白色的羽翼又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金,神圣至極。
白色的羽毛紛紛而落,一道身影自天際踏空而來,像是神話中的神祇。
男人穿著白色的西裝,胸前帶著一朵白菊花,神情悲傷,就像是來參加親人的葬禮。
“一直在我夢里亂叫的就是你嗎?”
凱撒冷冷道,他雖然有些忘記了自己來這里之前的事,但此時意識清醒,可不是那個孩子。
對于這種詭異的情況,他只能把對方當成自己的敵人。
“冷靜、自信、驕傲,這都是珍貴的品質啊,凱撒你很優秀。”
男人并不在意凱撒的冷漠,臉上的悲傷退去,帶上了贊美的微笑。
凱撒后撤步,騎上那輛對于現在的他來說有些小的哈雷,油門轟鳴,一個甩尾繞到莊園的側方,抓起了一柄園丁用來除草的叉子,向男人發起沖鋒。
可惜這里沒有槍,不然他會更加得心應手。
哈雷如同咆哮的野豹,撞向男人,可在下一瞬,凱撒眼前的男人消失了,只剩那火焰沖天的教堂,他緊急剎車甩尾,回頭后發現男人仍然站在原地。
就像他剛剛穿過了鏡花水月,男人在虛與實之間變換。
“我們應該談談,我并沒有惡意。”
男人面帶微笑。
“我不覺得在這個夢里,除了我媽媽會碰見什么,我愿意跟他談話的人。”
凱撒臉上的表情愈發陰沉。
這一天是他媽媽的葬禮,是他這輩子印象最深刻的一天。
“所以我讓那些人都消失了,當然,如果你想的話,在現實中,我也可以讓他們消失。”
男人語氣平靜,就像是在敘述件小事。
“即使那些人是加圖索家至高的權力者們?”
凱撒冷笑道。
“當然,那些賤民,又怎么能和尊貴的凱撒相比呢?他們冒犯了您,理應被處死。”
男人微笑道。
“收起你那虛偽的假笑。”
凱撒從哈雷上下來。
“當然,如果您不喜歡的話。”
男人變成了無表情,“可凱撒真的不想這么做嗎?你可以做到的?”
“哦?怎么做呢?”
凱撒裝出一幅有興趣的樣子。
“我可以賦予您力量,超乎您想象的力量,將冒犯您的人統統處死。”
男人的聲音帶著一絲蠱惑。
可凱撒側了側腦袋,嘲諷的說道:“你好像……很急?”
幾分鐘前……
楚子航看著被陸晨拍倒在地的凱撒,俯身探了探鼻息,“還好陸兄這次有分寸。”
陸晨有些無奈,“楚兄把我當成什么了,我下手一直都很有分寸的好不。”
剛剛在夜之食原的臍帶虛影和凱撒相連后,凱撒就忽然像變了個人一般,黃金瞳中透著的威嚴簡直超越龍王,身上的力量也在不斷增強。
風雨雷霆都隨著他的一舉一動而變換,就像是天地的主宰。
他好似處于無意識狀態,對周遭一切能動的生靈發起攻擊,輕輕抬手間,空氣中的元素波動,死亡的意志極速醞釀。
陸晨很熟悉這個言靈,因為繪梨衣經常用。
他沒給凱撒釋放的機會,一個閃身,就拍在了凱撒后腦上,直接給凱撒拍暈了過去。
“走,回去再說。”
陸晨把凱撒抗在肩上,就往明治神宮的方向跑。
如今也不需要夏彌解說了,雖然兩人很不解,但貌似凱撒就是所謂的圣嬰。
他必須馬上趕回去,看看“專家”有沒有什么解決方案。
回程的路很快,因為尼伯龍根已經沒有死侍,他先行一步,只用了半分鐘就趕回了明治神宮的會客廳。
砰——
陸晨把凱撒扔在地上。
“金毛師兄這是怎么了?”
繪梨衣看見凱撒落地后,身形還在扭動,似乎是即將蘇醒,要站起身來。
但下一刻,啪——
陸晨又是一巴掌拍上去,凱撒頓時又沉寂了……
他跟繪梨衣解釋道:“凱撒兄好像體內就有那什么種子,這會兒正犯病呢。”
隨后又看向夏彌,“有點麻煩,這個圣嬰不能殺。”
夏彌也是有些吃驚,她怎么也想不到,凱撒身上居然寄宿著白王轉世的種子。
“凱撒兄真是令人意外……”
源稚生看著凱撒心中感覺怪異,明明他前兩天還暴揍了對方。
如果凱撒真的是白王的轉世,那他豈不是暴揍了自己的“老祖宗”?
哦,從投胎轉世的特性來說,應該不算。
但自己這樣也算不算是……揍過了白王呢?
我還是很強的嘛。
“哥哥,貌似事情挺嚴重的。”
源稚女在一旁輕輕戳了下哥哥,提醒道。
“小伙子現在變成這樣,還有什么辦法嗎?”
上杉越眉頭微皺,他知道這是兒子的朋友,作為白王的血裔,他最能體會到那位白色皇帝權能的恐怖。
陸晨見夏彌在朝門口看,于是道:“別看了,楚兄還在路上,丟不了,夜之食原已經沒有能動的死侍了。”
夏彌神情尷尬了一瞬,回神道:“這種情況一般來說是直接殺掉最安全了,只要把陸師兄你的刀取回來,一刀砍死,白王就真正的死了,再也無回。”
她一幅苦惱的樣子,“但這家伙好死不死的在凱撒師兄身上,那就要用另一種方法,事先說好,就算是我,也只能幫點小忙。”
“接下來怎么辦?師妹盡力就行。”
陸晨明白夏彌的意思,就是說不保證能把凱撒帶回來。
此時此刻,那個混血君主組織已經上了他心中的必殺名單,就算是這個世界結束他沒有找到對方,以后回來也要把那個組織除掉。
凱撒兄可是他在這個世界最早認識的幾個朋友之一,一起屠過龍,還是自己的情感助攻小導師,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放棄救對方。
在凱撒兄覺醒的那一瞬間,他觸發了空間新的隱藏任務。
是擊殺復蘇的白王,獎勵很高,史詩級寶箱一枚。
而任務也并不難,只要他拿到弒君把凱撒砍死就好了。
但他怎么能這么做呢?凱撒可是他的至交好友,就算拖到要和全勝的白王對決,他都不會放棄希望。
隱藏任務他自然是沒有接取,這是原則問題。
夏彌解釋道:“我可以用權能幫凱撒師兄穩住他個人的精神,所謂種子,其實就是靈魂一類的東西,凱撒兄可以在他的意識深層和祂對抗,有我的幫助,只要凱撒師兄是清醒的,那就是公平的對決,在那里殺死白王,也可以真正的抹除祂。”
“聽起來有點像是路師弟跟我說過的切割,當時在避風港那些夢靈好像也想對他這么做。”
陸晨若有所思,回來的路上,路明非有跟自己提到過避風港內的一些細節。
雖然沒有說全,但陸晨大致也能猜到,路明非的夢里也有一個莫名的存在,需要這種特殊的方式才能殺死。
陸晨本想看要不要幫路明非處理下,但路明非笑著拒絕了,說他夢里的人對他很好,也沒有搞事情,就當是多了個弟弟了。
陸晨也就沒有再多事去管,只是放在心上。
“差不多,但其實這也是很兇險的方式,如果雙方都沒有血統言靈等能力,勝負就很難說,凱撒師兄的贏面不高……”
夏彌將凱撒放在已經清理過的餐桌上,手放在凱撒的額頭,龍文聲響起,御守的權能加持在凱撒的精神上。
楚子航這時候回來了,聽到夏彌的話,也是心情沉重,“只能靠凱撒自己嗎……”
夏彌抬手,身邊出現一人高的橢圓形門扉,是通往現實世界的道路,似乎同時操作有些吃力,額頭上有著細密的汗珠,“楚師兄去幫你陸兄拿武器。”
“這算是最終手段?”
楚子航有些憂心。
夏彌翻了個好看的白眼兒,“就算是無意識狀態,這具身體的權能也在覺醒的好吧,潛意識深處雙方的斗爭,和這具身軀的暴走并不沖突,后面變強了怎么辦,陸師兄總不能一直空。”
陸晨本想說就凱撒這種緩慢的變強速度,就算再等一天,他都仍舊可以空手把對方制服……
但想了想,萬一權能提升,釋放某些言靈,他躲不開需要格擋劈散的話,仍舊是需要武器的,最后還是對楚子航道:“先去拿吧,快去快回,媒體事后再處理。”
楚子航也不再啰嗦,直接穿過門加速,不顧及攝像頭等東西,街道上的人將只能感受到一陣風。
“您可能對我有些誤解,但我對您很了解。”
男人面對凱撒的嘲諷,神情平靜,“凱撒作為學生會長,這一年卻被獅心會接連比了下去,其實也很不甘心吧?”
“這就是你對我的了解?”
凱撒手中的武器朝前突刺,可仍舊穿過男人的身軀,他在對方幻影般的身軀內攪動,覺得沒用,就收回了手。
“您當然不甘心,如果比不過獅心會長就罷了,可您貌似連曾經勢均力敵的獅心會副會長都不是對手了,不管是在個人戰力上,還是在協會人員上,您這一年都可謂是完敗。”
男人并不因凱撒的動作生氣。
凱撒一幅若有所思的樣子,不再出手。
“我可以給予你力量,別說是楚子航,就連陸晨都不會是你的對手,你將成為卡塞爾學院最優秀的屠龍者,重新奪回你的榮耀。”
男人的語速在加快,“你可以重整加圖索家,讓愛你的人更幸福,將冒犯過你的人打入地獄,你會在所有人的祝福和羨慕中,在萬千榮耀加身的情況下,進行和陳墨瞳的婚禮。”
“那么,代價是什么呢?”
凱撒臉上皮笑肉不笑。
男人搖了搖頭,“沒有什么代價,只要你愿意接受我就好。”
“我這段時間看了不少中國的小說,不就是奪舍嗎,這我熟。”
凱撒冷笑。
“你誤會了,我對繼續活下去并不感興趣,只是覺得華納神族最后的權能就這么從世間消失很可惜,你愿意接受的話最好,不接受我也無所謂,等待你壽終正寢,我仍可以等待下一個有緣人。”
男人順著凱撒的話說,他似乎能看到凱撒經歷的事,也看了同樣的小說,連“有緣人”這么中國風的詞匯都用上了。
“你的意思是,把力量和權能給我,然后自己的意識老老實實消失?”
凱撒一幅將信將疑的樣子。
男人臉上露出微笑,點頭道:“就是這樣,這不是什么交易,只是一份饋贈,你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你還是你,我只是希望你能將神族的榮光延續下去。”
“那具體要怎么做呢?”
凱撒詢問道。
男人似乎并不因凱撒接受自己的說法感到欣喜,語氣依舊平淡,“只需要敞開心靈,接納我的存在,不要抵御力量的傳導就好。”
凱撒身后的教堂磚瓦脫落,打在地上濺出點點火花,他笑了笑,“聽起來很美好,只要有了新的力量,我又能成為最優秀的屠龍者,不管是否超越,但總歸能和朋友們再次處于同一水準,在終末的戰場上并肩作戰……”
男人點頭,“很棒,不是嗎?”
此時四周的場景逐漸變得虛幻,但凱撒卻感覺自己的身軀更加凝實,男人似乎也不再是觸碰不到的虛影了。
凱撒咧嘴笑了笑,“很棒啊。”
當嘴角的笑容消失,他的眼神再次變得冷漠,“但是……我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