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逐漸上升的飛行器中,陸晨和繪梨衣坐在后排,弒君橫在艙門內,他看向窗外的世界。
他們肯定是還要再下來一趟的,兩位初代種的遺體他們這次肯定帶不走,給伊希切爾和嘟嘟相處的時間,是他最后的……
意識漸漸模糊,耳邊只能聽到繪梨衣的驚呼聲,還有路明非的“不要死”
干枯的大地上,一個看上去五六歲的男孩兒正拖著一張帶輪子的木板前行。
他年幼的臉龐上,汗水漸漸滑落,流至他那干枯的嘴角。
帝國邊境,戰亂初起,民不聊生,道路上隨處可見蔫兒巴巴的平民在趕路。
人們看到路邊枯萎的野草,也會爭相恐后的撲上去,為了果腹,人們寸步不讓。
強壯者將弱小者打倒在地,把野草直接吞入口中,還覺得不夠,在弱者的身上搜刮,可誰還會有吃的呢?
有男人的爭吵聲,孩童的哭泣聲,母親的安撫聲。
無論一個國家曾經多么強大,在其衰敗之時,戰爭爆發,最先受苦的永遠是邊境的人民。
七月份的天,太陽是那么的烈,它不僅蒸干了大地,似乎還想要將這些可憐的人最后的生命蒸發。
男孩兒對道路上的行人充耳不聞,只是一步一步,緩慢的拉著木板前行。
他雙目無神,不知自己要前往何方,也不知道未來在哪里。
由于精神恍惚,地面上的一塊石子絆倒了他,男孩兒終于趴到在地。
地面是那么的燙,可他卻有點起不來了。
但那股熱力,刺激著他的神經,讓他竭力維持清醒。
他不能睡過去,在這里睡過去,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他不能倒下,他要去到下一處河流,他要找到吃的,他還要……救活他的媽媽。
他已經兩天沒吃飯了,媽媽同樣也沒有吃飯,他很怕有一天早上起來,發現媽媽再也不會呼吸了。
離開村子的這兩周,他乞討過,可沒人會給他吃的,人們來可憐自己,誰又去可憐他們呢?
逃出村子三天后,他就看到了逃難的饑民,從路上難民的交談聲中,他知道……這個國家開始打仗了。
是西方人打了過來,聽說還有可怕的神雷,會飛的鐵鳥,在地面奔行不知疲倦的鋼鐵巨獸。
一開始男孩兒是不信的,他很早慧,三歲的時候聽媽媽講的故事還記得清楚。
媽媽說帝國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因為他們有著神靈的庇佑,有著秘血武者的軍團。
每一名秘血武者,都是強大的,他們力量普遍超過上千斤,能夠開碑斷石。
憑借著這股力量,他們統治了大海的東方五千年,所有國家都要向他們俯首稱臣,年年納貢。
強大的軍事力量下,國內自然也富足和平,他們是天朝上國,無人可以侵犯。
他曾經天真的對媽媽說,長大后也想成為一名秘血武者。
但媽媽卻摸著他的頭,將他抱在懷中,溫柔的說:“小晨晨就不要去搞那些打打殺殺的了,國家很和平,你長大后去讀書,考不上功名也沒事,也可以在村里當個教書先生。”
他有些不忿,明明爸爸還在時,他記得曾經夸過他很壯,說不定是個秘血武者的好胚子。
但他也隱約記得,爸爸在說過那些話后,媽媽好像和爸爸大吵了一架。
如今西方人打過來了,他們乘著海上的鋼鐵巨獸,發出雷鳴般的咆哮,轟開了他們的國門。
天空的鐵鳥如火神發怒,降下的神雷讓秘血武者死傷慘重。
看著沿途原來越多的難民,男孩兒終于認清了現實,原來帝國的秘血武者軍團,真的敗了。
起碼在首戰之中,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年幼的他在想,能在天空中飛的鐵鳥究竟是怎么樣的?
真的有不需要吃飼料就能狂奔在陸地上的鋼鐵巨獸嗎?
從天而降的神雷,是西方人掌握了新的神靈力量嗎?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想這些,也許是沒有人可以說話,他必須要想些什么,才能維持自己的清醒。
他艱難的從地面爬起來,卻看到了一雙干的翻皮的腳。
“這兒好像有個細皮嫩肉的小子,也沒別人。”
一個皮膚黝黑的干瘦漢子看著從地上爬起來的男孩兒,一雙眼冒著綠油油的光。
在他開口后,還有一個稍矮一些的干瘦男人走了過來,看著男孩兒也是面露欣喜。
男孩兒不說話,爬起來后,拉住木板,就想繼續往前走,卻被人給攔了下來。
于此同時,木板上他搭著的小布棚也被掀開來。
“豁,我說老九,走運了啊,這兒還有個女的,看起來也生的細皮嫩肉,夠好幾天的。”
那個矮小的男人目露驚喜,再仔細一看,更是投出欲望的光芒,“長得真特娘好看,吃之前讓老子快活……”
他的話沒說完,就被撲過來的一道幼小的身影給打斷了,他下意識的揮手,將男孩兒給擋開。
男孩兒從地上爬起,一雙眸子如幼獅般兇狠,“別碰我媽媽!”
老九走上前踹了男孩兒一腳,將其踹了個躺,但男孩兒卻很快爬了起來,跑到木板車旁邊,跳起來抓住那個矮小男人,咬住對方的肩膀。
“啊——這臭小子咬我,松開!松開!”
矮小男人瘋狂的甩動,但男孩兒抱得很死。
路邊的行人看到這一幕,麻木的低頭,從旁邊走過,沒有有力氣,有心思去多管閑事。
“老八你真是廢物,連個小孩兒都搞不定。”
老九走過來,一拳打在男孩兒臉上,男孩兒吃痛,下意識的松開了嘴,滾落在木板上。
他快速的坐起身,伸出短小的雙臂將媽媽護在身后,同時手在木板上摸索。
“小鱉孫,看我不打死你!”
老八感覺丟了面子,帶著獰笑走向男孩兒。
當他抬手的那一刻,愣了下,因為他看見男孩兒雙手握持一把匕首,正對著他。
“別過來,不然……不然我、我捅死你!”
男孩兒佯做兇狠的模樣,實際上手卻在微微顫抖。
媽媽說過,好孩子不能打架,所以他在村子里很忍耐,可他最后沒有聽。
媽媽更說過,好孩子不能殺人,雙手沾滿鮮血的人總是很難幸福。
可眼前這是兩個成年人,而他只是個五歲的孩子,沒有人會幫他,要保護自己和媽媽,他就要靠自己。
“艸,還尼瑪奶兇奶兇的,有刀了不起啊,特么的馬上就是老子的了。”
老八心中有幾分想退縮,但老九看著他呢,要是連個幾歲小孩兒都搞不定,他還怎么混?
說罷,一巴掌糊了過去,終究還是個孩子,害怕下沒反應過來,直接被扇倒在地。
男孩兒更害怕了,握著刀的手都在顫抖。
怎么辦?
難道我和媽媽今天要被吃掉了?
他知道這兩個男人說的是什么意思,他前天見過因為饑荒易子而食的人。
他竭力的挺直身軀,抬頭盯著“老八”,握刀的手依舊顫抖,他兩天沒吃東西,此時身上也沒什么力氣了。
他鼓起勇氣想要沖上去,扎老八一刀,但腳步剛剛邁動,手上吃痛,匕首掉落在地,是老九用石頭砸了他一下,他太過緊張,忘了還有另外一個看戲的。
他連忙蹲下想要撿起那柄刀,剛剛觸摸到地面的刀,手就被一只又干有臟的腳踩住。
“老八你是真特么廢物,墨跡什么!?”
老九踩著男孩兒的手,想要習慣性的吐口吐沫,但到一半有咽了回去,水也是珍惜資源。
就在這時,道路上忽然發出一陣震顫,遠處傳來雷鳴般的響聲。
這幾日在邊境的難民都很熟悉這個聲音,是馬蹄聲!
老八和老九驚惶的抬頭,看向道路的另一側,煙塵飛騰,那是上百匹駿馬在奔騰。
那不是普通的馬,是軍方通過特殊技術培養的,每一匹都身高近六尺(指腳到脖子/馬背),周身的肌肉虬結,臉上帶著鋼鐵的面罩,不像溫和是草食動物,反倒像是嗜血的猛獸。
在最前方的是一匹最為高大的黑馬,騎著它的是一位身穿黑色軍裝的少年,看上去只有十三四歲,可從他的裝束看來,竟然已經是千夫長了!
看見軍隊,難民們紛紛夾道相迎,有歡呼者,也有的人乞討想要點吃食。
人民并不害怕帝國的軍隊,帝國的秘血武者軍隊素質都很高,很少出現欺壓平民的事情,在五千年的“秘血文化”下,秘血武者是大眾崇拜的偶像。
老九感受著那洶涌如狂潮而來的氣勢,一時間竟然愣住了,還是老八扯了下他,才反應過來,他們正站在路中央!
而這只秘血武者的軍隊,似乎并沒有減速的意思,駿馬奔騰的快極了。
當他反應過來,松開腳,想和老八跑到一邊,至于這個在道路中央的臭小子和女人,他們才管不著。
可他還是低估了秘血武者行軍的速度,尤其是那騎著黑馬的少年竟然脫出隊伍,一馬當先的沖了過來。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竟感覺這位少年像是鎖定了自己,他被那雙帶著紅意的眸子盯住時,渾身如墜冰窟,竟然連動都動不了。
“老九!”
老八扯了兩下老九,見對方不動彈,便想自己跑,可當他回頭時,看見那黑馬已經沖至他們面前。
少年拉扯韁繩,黑馬的前蹄抬起,幾乎是擦著兩人的臉過去,落在地上踏出的響聲,宛若踩在他們的心臟上。
少年翻身下馬,看向現場,瞥了眼那兩個被嚇壞了的難民,又看向那個顫巍巍撿起匕首的小男孩兒,大概明白這里發生了什么。
他皺了皺眉頭,感到一陣惡心,戰爭失利是他們軍人的錯,但如此行徑還是令他厭惡。
他看向男孩兒,“你是想做什么?”
“他們想吃我和媽媽,我要自保。”
男孩兒低頭道。
“自保?”
少年聲音冷淡,“你連刀都握不緊,還想保護你的媽媽?”
此時秘血武者的軍隊行至,將此處圍住,整齊的列隊,全都是不超過二十歲的年輕人,恭敬的看著站在地上的少年。
“大、大人,小的只是逃難的災民,要是、要是沒事……我們現在,可以走了不?”
老九有些心虛的點頭哈腰,也不敢向其他饑民那樣要吃的。
在帝國中,殺人看情形尚且不是死罪,但是食人……可是要被凌遲的!
他們這些天可沒少吃小孩兒。
“我只能盡力。”
男孩兒回答著少年的問題,對他而言,沒什么好留戀的,他只剩媽媽最后一個親人了,比起被吃掉,他寧愿拼死一戰。
“那你就盡力。”
少年看了眼躺在木板上的女人,目光閃過一絲微不可見的震驚,走回隊伍中,他居然沒準備出手制裁兩個食人犯。
他回到隊伍中,對兩個食人犯道:“你們繼續,贏了可以把人帶走。”
老八狐疑道:“真的?”
少年不答話,他們似乎沒得選。
于是又兇狠的看向那個男孩兒,邁動腳步。
男孩兒緊張的握緊匕首,沖向老八,卻被兩個人輪番踢打。
站在隊伍中的少年面無表情,他身旁有一位少女看了有些不忍,道:“真的就這么看著?”
“看著。”
少年冷漠道,但目光一直鎖定著場內的情況,隨時準備動手。
三分鐘后,男孩兒忽然發出滲人的咆哮聲,雙眼赤紅,從地面上撐起,頂著老九的腳,掀翻了對方。
他又找到那種感覺了,就像他上次把比自己大四歲的那個男孩兒打倒時一樣,體內的血似乎都熱了起來,力量在不斷的涌入。
在掀翻對方的一瞬間,他抓起之前被自己壓在身下的匕首,回身起跳就是一刀,直插男人的咽喉。
隨后他才老八處于驚嚇中時,雙腿踩在老九胸口,拔出匕首凌空起跳,又是一刀插在老八胸口。
這場食人魔與男孩兒的戰斗落下帷幕,男孩兒鼻青臉腫的臉上布滿鮮血,有他的,也有兩個食人魔的。
他坐在地上劇烈的喘息,力量如泄洪般消散,陷入虛弱中,此時,一個水袋出現在他眼前,幾乎是不暇思索的,他接過后就開始狂飲。
但喝到一半又被搶走了,少年站在男孩兒身邊,“這個時候不能喝太多水。”
他將男孩兒拉起來,“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兒沉默了下,道:“陸晨。”
他看著少年,似乎是想知道對方的名字。
可少年走到一邊,站在木板面前,行了個軍禮,“千夫長林江,見過薛指揮使!”
周遭的秘血武者紛紛下馬,行禮道:“見過薛指揮使!”
小陸晨一時間懵了,不明白這到底是什么情況。
這個大哥哥……他認識媽媽嗎?
“林江哥哥,你認識我媽媽?”
小陸晨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林江摸了摸小陸晨的腦袋,看著對方眸子中逐漸退去的紅意,“薛指揮使曾經是我的教官,而你父親曾是我見過的……最強的秘血武者。”
周遭的秘血武者們聽到這句話,驚疑不定的看著小陸晨,沒想到當年那兩位自軍營叛逃后,竟生了孩子嗎!?
“爸爸媽媽是……秘血武者?”
小陸晨終于明白媽媽為什么會那么了解秘血武者,跟自己講故事,爸爸明明看起來那么健康,又忽然“大病”一場就去世了。
可媽媽呢……媽媽還活著!?
“是的,你能帶著媽媽走這么久很了不起,但我必須告訴你,薛指揮使是醒不過來的。”
林江說完,他身邊的少女扯了下他的袖子。
他搖了搖頭,“在這種事情上,我從不騙人。”
他俯下身子,盯著小陸晨的雙眸,“要跟我回軍營嗎,你是天生的適應者,可以成為強大的秘血武者。”
小陸晨有些猶豫,“可媽媽說了,不讓我當秘血武者。”
林江看了眼薛指揮使,心中嘆了口氣,真像是她會說的話啊。
如果是在和平年代,任何一個女性秘血武者,都不會希望孩子也走上這條路吧……雖然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有秘血武者能生下孩子。
使用了秘藥,就是獻祭了壽命和未來,據他所知,就算有秘血武者活到十八歲成功退役,也沒有能生育的。
這是神對秘血武者的恩賜,也是詛咒。
出于私情,如果是在和平的年代,他可能會偷偷撫養小陸晨,讓他去過正常人的日子。
但如今戰事吃緊,兵荒馬亂,他自身都難保,與其看著這個孩子死在逃難的路上,不如給他選擇的權力。
“你知道剛剛我為什么不出手嗎?”
林江走到黑馬旁邊。
“自己的事情就應該自己解決。”
小陸晨默默答道,他一直都是這么過來的。
林江回頭看了眼小陸晨,沒想到對方這么小,就已經有了這個思想覺悟,就算是在軍營中,被送來的那些孩子,在接受秘藥前的訓練中,也是哭著要離開。
他搖了搖頭,“我只是想告訴你,現在是個……吃人的世界啊。”
他翻身上馬,“沒有力量,你憑什么保護你媽媽?”
小陸晨握著匕首,殺人后的恐懼漸漸襲來,身軀微微顫抖,“當秘血武者……是不是要殺很多人?”
“你的手會沾滿鮮血。”
林江敘述著事實,絲毫不在意下方只是個五歲的孩子。
小陸晨低著頭,媽媽說了,雙手沾滿鮮血的人,是得不到幸福的。
可即使媽媽醒不過來,他聽著媽媽的呼吸,也能安然入睡,他想保護媽媽,想等待那所謂的奇跡。
良久,小陸晨抬頭,“我跟林哥哥走。”
“即使會弄臟你的手?”
林江反問道。
“我家里只剩我一個男人了,如果弄臟手就可以保護媽媽,在吃人的世界活下去,那我愿意……”
他小臉上露出勉強的笑容,看著自己握著匕首沾滿鮮血的手,“況且,我已經不干凈了。”
林江點點頭,“瑩瑩,帶他上馬。”
說著,他看向木板上的女人,心中嘆息,“芷薇,帶上薛指揮使。”
那個被叫做芷薇的女孩兒聞言很開心的下馬,將薛指揮使背了起來,路過林江身邊時小聲的道:“分明就沒那么狠心嘛。”
“走,先去最近的營地,隨后去前線。”
林江發號施令,他不可能帶著小陸晨上戰場。
小陸晨抱著前面姐姐的腰,意識有些渙散,感受著拂面的微風,看向不遠處被另一個姐姐背著的媽媽,緩緩閉上了眼。
對不起媽媽……我沒有聽你的話。
恍惚中,他仿佛再次感受到了媽媽溫暖的懷抱。
“沒關系……沒關系……”
他好像聽到了媽媽的聲音,撫平他的內心。
淚水再也忍不住,自眼角滑落,他伸出雙手,想要緊緊擁抱,“媽媽!”
他睜開雙眼,下意識的起身,緊緊擁抱那柔軟的身軀。
一只柔夷輕輕的撫摸他的短發,另一只則是輕輕拍著他的后背,像是要撫平他內心的不安。
“沒事了,沒事了。”
那濡穤美好的聲音,將他帶入了現實,他抱著的并不是媽媽,那柔順的酒紅色發絲擦過他的臉頰,溫潤的臉龐與他緊緊相貼,是繪梨衣。
他醒了。
“godzilla,沒事啦。”
繪梨衣依舊在輕拍陸晨的后背。
陸晨的第一反應是自己原來暈倒了,不知睡了多久。
第二反應則是……丟死人了!
可在少女的柔夷安撫下,他張了張嘴,最終又閉上了,放松的抱著懷中的少女,仰頭看向頂部實木的天花板,“我沒事了。”
良久,少年少女分開,還殘留著彼此的溫度。
“godzilla……做了噩夢嗎?”
繪梨衣穿著一身粉紅的睡裙,坐在床頭邊。
陸晨依靠著床頭,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緩緩的呼出一口氣,“想起了些以前的事,都過去了。”
他轉頭看向繪梨衣,又微微側開目光,可能是剛剛的相擁太過用力,少女的睡衣有幾分凌亂,一邊的肩帶微微滑落,露出潔白無瑕的蝴蝶骨,還有下方被陰影遮瑕的深谷。
意識漸漸清醒,可剛剛不太清醒時的感覺,卻回想不起來了。
“我睡了多久?”
陸晨轉移話題道。
“三天,我還以為……還以為……”
繪梨衣的聲音越來越小,陸晨的大手放在繪梨衣的頭上,“沒事,我答應過繪梨衣的,我不會死。”
“真的?”
繪梨衣盯著陸晨的眸子,確認道。
陸晨認真的點頭,“我答應繪梨衣,不論遇到什么情況,都會竭力活下來。”
繪梨衣眼波微轉,狐疑道:“即使碰見超級厲害的對手,打的很開心也不跑?”
“這……”
陸晨愣了下,最終還是艱難的點了點頭,“……我要是發現自己打不過,會跑的。”
“godzilla真的沒事了嗎?”
繪梨衣還有些不放心,素手抬起,放在陸晨赤果的胸膛上,似乎是想要感受少年的心率。
陸晨的心跳不爭氣的快了一絲,變得更加有力,“沒事……只是有點餓。”
“零每天都有安排人做哦,這會兒應該剛剛準備好,godzilla一起出去吃飯吧。”
繪梨衣起身后,走到隔壁,她要去換衣服,米蘭拉師姐說女孩子換衣服不能給男孩子看。
陸晨起身先去沖了個澡,然后換上新的襯衫,和繪梨衣出門后才發現自己正處在一家民俗風的建筑里。
“這是哪?”
陸晨看著長長的走廊,感覺這不像是瑪雅人的村落,更不像是學院。
繪梨衣努力想著那個名字,“零說是海洋魔法溫泉大酒店,我們還在尤卡坦半島。”
來到大廳,中央的桌子上已經準備好了豐盛的美食,零和路明非起身跟陸晨打招呼。
“會長,你醒了。”
零打完招呼,便拿出手機,跟執行部回復了信息,讓今天準備前來復查的醫療團隊不用來了。
“有人給我做過檢查?”
陸晨直接咬碎吞下半只龍蝦,皺了皺眉,看著零的動作,猜到了什么。
“在我們上岸后,執行部第一時間派出了頂尖醫療團隊來檢查會長的狀況。”
零解釋道。
“他們沒有對我做什么化驗吧?”
陸晨有些警惕。
零搖了搖頭,看向繪梨衣,“繪梨衣只讓他們給你輸了能量等營養藥液,畢竟會長你身上的外傷基本都自愈了。”
繪梨衣說道:“godzilla不喜歡別人抽他的血。”
醫療團是想抽血化驗對癥下藥的,但被繪梨衣攔下了,陸晨只是昏迷,呼吸平穩,她天生敏銳的直感,感覺醫療團中那個金藍異瞳的人不懷好意。
為此她后面幾天都守在godzilla身邊,寸步不離,害怕有人會趁著godzilla昏迷傷害他。
“繪梨衣做的太對了!”
陸晨豎起大拇指,心中有些后怕,以后可要注意避免自己陷入昏迷了。
四度暴血對他來說屬于禁忌技能,如果當時朝自己奔過來的不是繪梨衣,而是路明非或零,他可能已經下了殺手。
隨著大量高熱能食物進入他的身體,他感覺那股虛弱感漸漸消失,像是復活了一般。
“陸師兄……”
看見陸晨吃的差不多了,路明非有些猶豫的開口。
“怎么了,吞吞吐吐的?”
陸晨有些疑惑,再看向零和繪梨衣,零還好,繪梨衣的情緒微微低落。
“楚師兄他……他……”
路明非有點難以開口。
陸晨神情嚴肅了起來,“楚兄他怎么了?”
“副會長帶隊戰爭實踐課,出了事。”
見路明非憋不出來,零接話道。
陸晨蹬的一下站起身子,眼中帶著令人生畏的怒火,“他怎么了!”
繪梨衣小心的扯了下陸晨的衣角,“godzilla……不是你想的那樣,楚師兄他受了重傷,昏迷不醒。”
陸晨心中微微松了口氣,人沒死就好,隨后他眼中又帶著慍怒,“是什么東西打傷了楚兄?”
零開口道:“是一只有龍軀的次代種,已經被副會長殺死了。”
“次代種?”
陸晨微微驚訝,不是他看不起楚兄,但有龍軀的次代種對楚子航來說是很難戰勝的對手。
“副會長使用了萊茵,外傷其實沒什么,但他的精神受創了,所以才會沉睡。”
零解釋道。
“他帶隊的新生們呢?”
陸晨皺了皺眉,他也不能指責楚子航不聽自己的勸告,強行使用了萊茵,畢竟面對有龍軀的次代種,楚子航沒有選擇。
“新生們沒事,夏彌表現很優異,不僅提前讓新生們撤離,還在萊茵要吞噬楚子航的時候,使用言靈,借著爆風兩人一起撤開了。”
零在敘述的時候,內心也感到十分怪異,她想不通夏彌為什么要救楚子航。
“是她啊……”
陸晨想起那個在發力上很有技巧的少女,“回去要好好謝謝她。”
“學院沒有人想找事吧?”
陸晨又問道。
零搖了搖頭,“萊茵的確是超高危言靈,有校董提過一下,但被校長簡單的懟了回去,畢竟誰都知道卡塞爾學院的名字的由來,初代獅心會長梅涅克卡塞爾的言靈,就是萊茵。”
說來可笑,在往年學院的制度中,像君焰這種剛剛達到高危序列的言靈,都要被嚴格審查,甚至會被質疑血統安全性。
但當爆出楚子航的言靈是高危序列最高的萊茵時,大家卻沒覺得有什么,這個言靈由于梅涅克.卡塞爾,像是為使用者帶上了一層光環。
你質疑這個言靈的擁有者,就是在質疑初代獅心會長,就是在質疑卡塞爾學院的本身。
再加上誰都知道楚子航關系和陸晨很好,沒人想觸這個霉頭,畢竟學院里已經有111號的審判了,現在多個112號的萊茵,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而面對最大最強的怪物,似乎萊茵……也就那么回事了。
“學院讓我們留在這里嗎?”
陸晨原以為他會被送回學院。
“校長說亞特蘭蒂斯的事情還沒完,加上有前車之鑒,有會長在這里,大家都會放心。”
零解釋道,她所說的前車之鑒,自然是“某人”偷龍骨十字的事。
只要陸晨還在這附近,就算他處于昏迷狀態,“某人”也不敢貿然行事。
當然她們也不敢完全肯定,所以奶媽團這幾天可謂是日夜盯防。
“龍骨十字啊……”
陸晨嘆了口氣。
“會長你……不想去取了嗎?”
零試探性的問道,前幾天戰斗剛結束時,她在陸晨身上感受到了同理心的情緒。
陸晨又吞下一塊牛排,“取,有人說過,任何不已吃為目的的殺生都是殘虐的屠殺,如果我不用龍骨十字繼續變強,那這場戰斗將沒有任何意義。”
他看了眼繪梨衣,回想自己在這個世界擁有的一切。
就像他今天做的那個夢,教官曾經對自己說過的話,如果他連劍都握不緊,又憑什么保護心愛的人呢?
如果他不能繼續變強,殺死黑王尼德霍格,那么他所珍視的一切都會被摧毀。
他也會有同情,但那只是對伊希切爾和嘟嘟的同情,而不是對埃吉爾的。
在戰爭的狂潮即將襲來的情況下,如果他因為心軟矯情,就放棄變強,最后導致一切的終末,那才是不可挽回的大錯。
伊希切爾的死也將毫無意義。
在很多年前他就已經下定了決心,為了保護他珍視的人,他可以……弄臟自己的手。
“陸師兄……執行部在等你的匯報和總結。”
用完餐后,路明非提醒道。
“晚上吧,我想出去走走。”
陸晨擺了擺手,帶著繪梨衣從酒店中走出去。
陽光依舊耀眼,海風依舊柔和,似乎風暴從未降臨。
他和繪梨衣漫步在沙灘上,最終再次走到那塊礁石前,只有海潮拍擊的聲音,那個唱歌好聽的女孩兒已經不在了。
“陸專員,我們已經完成了對村民們的心理輔導,請問還有什么需要指示的嗎?”
一位執行部專員不解風情的走到陸晨和繪梨衣身后,他剛剛從瑪雅人的村莊出來。
陸晨搖了搖頭,“科雅婆婆呢?”
執行部專員匯報道:“那位老婆婆在昨天早上睡過去了,壽終正寢。”
“怎么跟婆婆說的?”
陸晨指的是伊希切爾。
“我們說伊希切爾受了傷,被送往美國的醫院救治。”
專員回答道。
“婆婆是什么反應?”
專員想了想,“她點了點頭,沒說話,自己回屋子里了。”
“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陸晨擺擺手。
繪梨衣牽著陸晨的手,她知道科雅婆婆應該是明白了。
兩人也不說話,走過瑪雅人的村莊,村里的人正在為科雅婆婆辦喪事。
此時一個快遞員走入村莊,看見陸晨和繪梨衣,感覺這是兩個好溝通的,上前詢問,“請問兩位是村子里的常客嗎,瑪雅人們都不理我,我想問下,你們認不認識一個叫伊希切爾的人,這里有一份寄給她的入學通知書。”
陸晨看著快遞員,對方還拿出郵寄文件,指了指上面的全名。
他點了點頭,“給我吧,我放到她家。”
快遞員有些為難,“這個要本人面簽的,通知書很重要。”
“發信地點是美國康奈爾大學,發信人是喬姆斯校長,聯系電話是xxxxxx,收信人電話是xxxxx,這是我讓寄的。”
陸晨說完,那名快遞員看了看那些辦著喪事不理自己瑪雅人,又確認了下各種信息,才把通知書交給陸晨。
陸晨摸摸的將通知書收了起來,帶著繪梨衣走出了瑪雅人的村落。
那個想去上康奈爾大學的女孩兒,終究還是沒能等到這張紙。
晚間,在陸晨的房間,投影儀打開,連接到了學院總部。
畫面剛剛接通,他就看到一個滿臉胡子的阿拉伯人,擠到鏡頭前,滿臉的諂媚。
“陸晨、哦,不,陸專員,哦,也不對……陸校董!”
阿卡杜拉部長帶著笑,“您醒了可真是太好了,什么時候能回來,您可真是裝備部的親爹啊!我們已經等不及,要研究亞特蘭蒂斯的科技了!”
阿卡杜拉部長此時前所未有的恭敬,如果不是隔著屏幕,他甚至可能會俯下身子親吻陸晨的腳面。
亞特蘭蒂斯啊!
居然真的存在,而且有如此超前,與現代科技發展線路不同的高科技。
要是能帶回來,裝備部研究一番,那他們在科技與煉金的技術上,將會得到飛躍性的提升。
搞點對龍王的兵器什么的可能不現實,但研究點能對付三代種……甚至次代種的兵器,不過分吧?
并且阿卡杜拉部長最感興趣的不是那些煉金武器和鎧甲,而是那些懸浮車、飛行器,他對這些東西的能源十分好奇,恨不得立馬有一臺擺在他面前,將其拆卸研究。
阿卡杜拉部長還想繼續滔滔不絕,卻被一只腳給踹開了,是副校長,他挺著啤酒肚走到鏡頭前,“陸晨,這次你沒有亂搞吧?”
陸晨明白副校長說的是什么意思,“沒有,這次聽從了副校長的囑咐,初代種們的遺體都很完整。”
守夜人松了口氣,“完整就好。”
他倒也不是為了美觀什么的因素,因為完全提煉龍王的精神,是需要自龍脊中樞他的煉金矩陣的,提取完后,龍骨并不會消失,但是將會變成脆弱的軀殼,所以每次他才要先拼起來,否則提煉不完整。
“楚子航那小子的事你不用擔心,只是精神受創,我給他開了點‘補藥’,頂多睡上個把月,等醒了說不定還會更堅挺。”
副校長知道陸晨主要關心的是什么。
“還能這樣?”
陸晨心說那是什么‘補藥’,要是能對精神有效,他也想來點。
“你小子就算了,尼伯龍根計劃比我那些小東西猛地多,‘補藥’對你現在沒什么用,你也別覺得楚子航受罪了,他現在可享受著呢。”
守夜人說著嘖嘖稱奇,“年輕真好啊。”
“享受?”
陸晨更是不解,心說被自己言靈搞了個半死,還要靠‘補藥’度日,怎么會是享受呢?
“他跟你一樣,昏迷后有漂亮師妹伺候著,那叫一個無微不至啊,都說患難見真情,我感覺你的副會長和師妹在戰斗中擦出了火花。”
副校長低聲自語嘀咕,“我年輕時咋沒這種好事呢。”
但他自己好像忘了,他年輕時是何等的公牛。
“楚兄沒事就行。”
陸晨在心中為那位師妹默哀幾秒,以他對楚子航的了解,那是比自己還要木頭的人,在復仇完成前,基本排斥一切男女感情。
就算落花有情,流水也無意啊。
“昂熱那老家伙好像還想跟你說點啥,但他話估計不少,等你們回學院再說吧,現在抓緊搜刮亞特蘭蒂斯的遺產,然后把龍骨十字帶回來,省的夜長夢多。”
守夜人好不顧忌的用“搜刮”兩個字,擺明了是要把亞特蘭蒂斯能帶的都帶回來。
至于夜長夢多,大家都懂是什么意思,好像有小偷總惦記著初代種的龍骨十字。
入夜后,陸晨調整好狀態,和執行部的人一同下海。
擁有龍軀的那位君主身體太大了,就算有亞特蘭蒂斯的飛行器,也很難拉上來,只能動用陸晨這位高級勞工。
他有海神之鎧,在海中借力,可以慢慢把巨龍給“扛上來”
事到如今,學院內部對于陸晨的力量,已經見怪不怪了。
很多人都覺得,他吸收了兩位初代種的力量,尼伯龍根計劃推展順利,他才有了如今的力量。
畢竟他是歷史上第一個成功執行尼伯龍根計劃的人,誰也無法預估能提升到什么程度。
潛入深海后,他找到了埃吉爾的龍骨十字,還找到了嘟嘟,準備在副校長提取完龍骨十字中的權能力量后,把她們葬在家鄉,祝福她們有來世,可以成為幸福的家人。
亞特蘭蒂斯承受了高壓海水的沖擊,建筑被毀壞了不少,慢慢沉下來,和被五千米下海水落下遭受的沖擊不是一個概念。
他配合著駕駛飛行器的專員們,搜刮了大量的科技與煉金物品,往返數次。
最后他將巨龍抗了上去,送至海面上早就停好的霍瓦爾普尼爾,后續的搜刮交給執行部的專員就行。
這片海域將進行長達幾個月的持續打撈,直到亞特蘭蒂斯中再無有價值的物品。
一周后,陸晨等人回到了卡塞爾學院。
世界之蟒停在校門口前,空中數十架重型運輸機吊著巨龍掠過空中。
穿著黑色風衣的少年欠著紅發少女的手下車,滿山紅楓飄落,劃過兩人眼前。
“入秋了啊。”
陸晨微微感慨,轉頭對繪梨衣道:“繪梨衣先和零會宿舍吧,我先去一趟冰窖。”
繪梨衣乖巧的點頭,和零一起坐上了米蘭拉的車。
而陸晨則是走到一旁的車廂,車廂門側開,從里面拉出了一個銀質的巨大箱子。
他漫步在校園中,地面被陰影遮蔽,因為有空中的龍影隨行。
一直走到一棟樓的后方,副校長在那等他。
“這是新開的?”
陸晨看著巨大的升降臺。
“可不是嘛,這次的龍軀太大,又是完整的,冰窖運輸電梯被設計出來的時候,沒考慮到通過這么大的物體,金字塔拆開后標號拼回去不難,但龍軀拆開再拼就很麻煩,弄不好還會影響提取效率。”
守夜人瘋狂暗示,意思是這次陸晨做得很好,下次也請務必這樣。
“那學院的效率挺高。”
陸晨贊嘆道,這新開的升降臺直徑超百米,看來學院是想一步到位,避免以后再不夠用。
短短十幾天時間,就完成了這樣的建筑,不得不說裝備部和工程部的人還是很有水平的。
“這就是那位朝完全體進化的龍王?”
守夜人好奇的看了眼陸晨身后拉著的箱子。
陸晨點了點頭,“按照北歐神話來說,祂應該是埃吉爾,只是沒有吸收完全,還算不得真正的完全體龍王。”
如果當時再給埃吉爾五分鐘,借著煉金矩陣,祂或許能完全吸干自己的弟弟,但祂沒有五分鐘了。
陸晨渴望和強者交手,但不會向龍珠里的貝吉塔那樣,自己浪到等對手變強。
“準備這兩天就強化嗎?”
守夜人看著陸晨,“不先休息幾天?”
陸晨搖了搖頭,“休息夠了,我輔助您,提煉完后盡快強化,結束后……”
他看了眼身后的箱子,“……我準備把她送回家鄉,這也是繪梨衣的意思。”
守夜人嘆了口氣,“看來你們前幾天和那個女孩兒有些熟悉了。”
他擺了擺手,“這不是我擅長的領域,過兩天讓昂熱那老家伙跟你聊吧。”
說罷,他激活了升降臺,兩人下沉,直達冰窖。
先讓陸晨安置好了力量君主的龍軀,然后兩人直接前往守夜人的工坊,先對埃吉爾進行精神與力量的提煉。
由于埃吉爾在戰斗后期利用權能都將自己的肢體快速再生了,所以祂的龍軀是完整的。
這也是副校長為什么執著于“完整”,因為一旦砍散了,他就無法判斷龍王的權能內核是否有殘缺。
同樣是龍王的肢體,之前被陸晨扯斷掉落在地的,如果帶回來,甚至賢者之石都提煉不出,是無效的。
完整的龍軀進行力量提煉很順利,到了晚上結束時,竟然提煉出五支之前陸晨用過的針劑。
雖然力量君主的權能被吸收了很多,但陸晨卻感覺那干枯的龍軀還能大概提煉出兩支,比之前青銅與火之龍王的總和要多。
“不用意外,我看了報告書,海洋與水之王的權能可沒有審判,捆住你的鎖鏈是神話中的格萊普尼爾,那是處決白王時用的,這對雙生子明顯監守自盜了,竊取了白王的力量,祂們比普通的初代種要強。”
守夜人解釋道,看了眼陸晨,“至于你是怎么掙脫那具鎖鏈的,我就不問了。”
之前他們猜測被印證了一部分,陸晨的確不是純粹的龍族混血種,但說陸晨是諸神后裔的猜測卻站不住腳了。
因為這具鎖鏈也是能困住神族的,可陸晨掙脫開了,用他身上潛藏的另一種力量。
“不怕我是什么別的怪物嗎?”
陸晨笑了笑。
守夜人收工后伸了個懶腰,翻了個白眼,“我管你是什么小怪物,反正咱們現在是一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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