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門嘎吱的聲音響起,米婭終究還是忍不住從鐵柜子中出來了。
她實在是太渴了,她必須找些水喝。
她小心翼翼的觀察者四周,呼吸都不敢大聲喘氣,快走到鋼琴室門口時她忽然又頓住了腳步。
嗒——嗒——嗒——
她聽到了腳步聲!
可現在是凌晨一點,學校內應該沒有人才對!
普菲斯高中是公立學校,晚上也不存在保安巡邏一說,本身校內就沒什么高價值的藏品,也不會有小偷來這里偷東西。
那這腳步聲會是誰的?
米婭感覺自己的心臟都快要跳出來了,她感覺那腳步聲越來越近,可她身體僵硬,不敢亂動,最后只敢蹲下去,避免外面的人通過窗口看到她。
嗒——嗒——嗒——
那腳步聲越來越近了,米婭恐懼的捂住嘴,她怕自己的喘息聲被聽到,也怕自己忍不住驚叫出聲。
但人是一種奇怪的生物,你越害怕,就越想去認證,去看那令你恐懼的事物。
就像老人會告訴你走在漆黑無人的夜路上聽到有人叫你的名字,感受到有人在往你的后頸吹氣,這個時候千萬不能回頭,這算是一種“小常識”
可人真正遇到這種狀況的時候,恐懼感會驅使著你回頭,因為未知才是最大的恐懼。
米婭抬頭看了,她蹲在那里,抬頭緊緊的盯著門上的小窗口,期待著那是某位忘拿備課資料的老師。
但她又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因為小窗口外是一片黑暗,沒有哪個正常人回學校走在漆黑的走廊上不開燈,連手電筒都不打。
腳步聲更近了,近到離這扇門不足五米。
嗒——嗒——嗒——
米婭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而下一刻她在小窗戶上看到的事物更是險些令她尖叫出聲。
由于視角的原因,她其實是不可能看到外面的人長什么樣的,雙方都處于視野的盲區,然而米婭看到了,她看到了映照在玻璃上的……黃金瞳!
黃金瞳的光芒一閃而逝,因為其主人又繼續往前走了。
米婭剛想松一口氣,但下一瞬她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因為她聽到那腳步聲往前走了幾步后停下了。
我暴露了!?
米婭內心驚惶,祈求著自己趕快安靜下來,然而她的心臟卻越跳越快。
大概過了四五秒,但在米婭感覺卻像是一個世紀那么長,腳步聲再次響起,逐漸遠去。
米婭臉頰上都是汗,黑色的發絲粘在上面,虛脫的坐倒在地。
她現在有些后悔了,她應該報警的,去尋求警察的幫助。
但她之前不知為何,心中有個聲音在告訴她不能報警,報警就完了。
而她現在又覺得自己的那種直覺很傻,她這樣在校園內藏身,又能等誰來救她呢?
童話中正義的騎士嗎?
米婭十八歲,是個成年人了,并不是小孩子,她不相信童話,但她心中祈禱上帝,能否給迷途的羔羊一條生路?
經此一役,米婭也不敢出去找水喝了,她就靠在門旁邊的墻上,望著窗外陰云密布的天空,這深沉的夜,好似沒有一絲光明。
她小心翼翼的拿出手機,之前她一直是關機狀態,但她忍不住了,她要報警!
手機開機的微光亮起,她將手蓋在上面,以防光線被外面可能有的人察覺到。
快了,快了,她已經不相信自己之前的直覺了,報警,就算有什么后果,她也要先吃飽了再死,她不想死在那種怪物一樣的人手里。
他們到底是什么?
傳說中的吸血鬼嗎?
嗒—嗒—嗒—
腳步聲又響起了,頓時讓米婭驚惶的趕忙將手機塞進衣服中,再次屏息。
聲音的源頭與第一次腳步聲響起的來源是相同的,如果不是方才那人上樓后又繞了一圈,那就是其他人。
米婭感覺更加不安了,她沒想到來追捕自己的人會這么多。
同樣的,她側仰著頭,想要看一下經過這里的人,她多么希望不要看到那該死的黃金瞳。
腳步聲靠近,一直到了門前停下,米婭感覺外面的人朝鋼琴室看了一眼。
這次米婭沒有看到金色的微光,來者并沒有黃金瞳,但這并不能讓她松口氣。
因為正常人哪里會每經過一扇門,都往里瞅一眼?
這明顯也是位追蹤者!
咔嚓——
下一刻,令米婭驚恐的事發生了,那個停在門前的人沒有走!
而且他還在轉動門把手!
米婭哆哆嗦嗦的掏出她在鋼琴維修包中找到的螺絲刀,這是她唯一的武器,可她敢和那些魔鬼一般的人戰斗嗎……
門被推動了一下,但沒有打開,夜晚校園內各教室門都是鎖著的。
“打不開的,打不開的,求求你快走吧。”
米婭在內心祈禱著。
然而下一刻,她感受到門框震動了下,伴隨著嘎吱的響聲,門被推開了。
米婭驚恐的起身后退,雙手持著螺絲刀對準來者,盡管她還沒看清對方的模樣。
“你、你別過來,我、我什么都沒看到。”
米婭幾乎哭了出來,她腿哆嗦著往后退,被凳子絆倒在地,坐到地上后她掙扎著往后退,眼淚終于忍不住流下來,口中呼喊著:“別殺我,別殺我,求求你。”
此時外面云層似乎積壓的夠厚了,一道閃電劃過天空,照亮了這間鋼琴室,米婭終于看清了來者的模樣。
居然是個身穿西裝的東方少年,似乎和她年齡仿佛,也沒有她所畏懼的黃金瞳,但她仍舊驚恐,因為正常人怎么可能直接把門拆下來!
此時鋼琴室的門正耷拉靠著墻,而這個黑發少年手中還持著一柄長刀,怎么看都像是來殺人的!
“別激動,能聽懂英文嗎?”
陸晨看著這個驚恐的女孩兒有些頭疼,心說我看起來有這么嚇人嗎?
米婭愣了下,但還是踉蹌著起身往后退,手中的螺絲刀不敢放下,似乎那是她唯一的勇氣。
“你、你別過來,我、我已經報警了!”
米婭用英文帶著哭腔警告道,報警什么的是她騙人的,她還沒來得及,但他希望能讓對方有所顧忌。
“報警?”
陸晨皺了皺眉,這件事牽扯到警方會變得麻煩不少,執行部又要花功夫善后。
然而在米婭眼中,看到冷酷的少年皺了皺眉,還以為是自己威脅性的言論激怒了對方,驚恐的要發瘋,她退到窗口邊,拉開窗戶,比起被刀砍掉頭,她覺得跳下去還能有個全尸。
“唉,米婭.阿勞斯是吧,別激動,我不是什么壞人,不會傷害你的。”
陸晨嘆了口氣,心說明明自己以往在戰場上營救平民的時候,大家都對他蠻親切的,這個女孩兒委實太膽小了。
被叫出了名字,米婭愣了下,雖然在她眼中少年勉強的微笑看起來依舊有些嚇人,但也稍微平靜了些。
“你、你和那些怪物真不是一伙的嗎?”
米婭懷疑中帶著希翼。
“怪物?看來你的確看到了些事情,先冷靜下,你可以理解為我是來救你的,現在不用擔心了。”
說著,陸晨拿出手機,聯系剛剛到校門口的米蘭拉道:“人我找到了,讓執行部準備派人過來,這個女孩兒可能需要富山雅史教授的心理輔導。”
“你、你們是誰?”
米婭已經放下了舉著螺絲刀的雙手,倒也不是她完全放下了戒心,而是一直平舉著手很累,驚恐帶來的疲勞感讓她渾身酸痛。
“卡塞爾學院執行部,專門負責處理靈異事件,你作為目擊者,會受到我們的保護。”
陸晨盡量用對方能理解的方式解釋了下。
“學院?”
米婭疑惑中,微微放心,起碼聽起來是學院的地方,應該不會是什么暴力分子。
“你貌似狀態不太好,我們先離開這里。”
陸晨打開鋼琴室的燈,看了眼女孩兒蒼白干裂的嘴唇,知道對方已經許久沒喝水了,加上驚恐引起的出汗,她此時有些脫水。
“我、我想喝水。”
米婭小心翼翼的提出請求。
“我剛剛看到教室里有飲水機,跟我來吧。”
陸晨率先走出鋼琴室,米婭猶豫了下跟上,然后她就看到這個黑發少年如法炮制的打開了另一間教室的門。
米婭戰戰兢兢的跟在對方身后,又時不時回頭看一眼深邃的走廊,生怕有什么怪物竄出來把她吃掉。
直到她喝了一杯水,才感覺內心稍微平復了些,隨后她看向那個少年又有些扭捏。
“怎么了?”
陸晨站在教室門口一直在觀察外面的動靜,他感覺這棟樓里還有其他人。
米婭猶豫了下,隨后羞紅著臉道:“我……我、我想上廁所。”
之前她還一直能忍住,但剛剛心情大起大落,又喝了水后,就有些忍不住了。
陸晨愣了下,“我跟你一起去,在外面等你,有事喊我。”
老實說他認為直接先將女孩兒帶走,到安全的地方盤問后再說比較好,但他也看出來女孩兒貌似確實憋不住了,方才站在那哆嗦的時候也未必沒有這個原因,他可不想在路上被……
“每隔三秒你都要喊我一聲,如果聲音中斷,我會進去。”
陸晨將米婭送到了一樓的洗手間后,提醒道。
這棟樓中還有其他人,而他現在不知道對方的言靈是什么,如果是什么暗殺性的言靈,米婭一個人會很危險,他必須時刻掌控對方情況。
這個時候他就想起米蘭拉的好了,如果對方在,完全可以讓米蘭拉貼身保護這個女孩兒。
可米蘭拉貌似才剛停好車。
米婭走進洗手間,頂部水管上有水珠落下,滴落在地板上的聲音歷歷可聞。
她找到位置,沒有忘記少年的囑咐,但她忽然想起,她貌似并不知道對方的名字。
猶豫了下,她只是喊道:“你還在嗎?”
“在。”
得到回復后,米婭心神放松,開始上廁所。
“你還在嗎?”
米婭羞紅著臉繼續問道,她確實是個內向的女孩兒,正在放水時和另一個同齡男孩兒說話讓她感到很羞恥。
但她也不傻,知道對方沒有什么惡趣味,保持溝通是為了自己的安全。
她仔細回想剛剛發生的事,因為恐懼她忽視了不少事,現在想想,外面那位東方少年,長得可真英俊啊,很有男人味。
想到這里,米婭又暗罵自己了一聲,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怎么能在這種時候想這些。
“米婭?”
陸晨在外面皺了皺眉,四秒了。
“啊,我在。”
米婭回神,意識到自己違反規則了。
用完紙巾后,她穿好牛仔褲,起身走出洗手間,也是松了口氣,無事發生。
但她卻借著洗手間透出的光看見了少年微微變換的眼神,對方沒有看向自己,而是看向走廊的另一端,頓時她的心又提了上來。
她忐忑的走到少年身邊,目光往對方看的方向投去,那里站著一個黑發大漢,在晚冬之際上身只穿了一件汗衫,下身穿了條寬大的短褲,一雙黃金瞳刺目不可逼視,那是她終極的噩夢。
陸晨看了對方幾秒,隨后淡定的拿出手機,撥打米蘭拉的號碼。
“會長?有什么事嗎?”
電話接通,米蘭拉的聲音傳來,讓他微微放松。
走廊間很安靜,米婭也聽到了電話對面的聲音,有些疑惑的看了東方少年一眼,心說被稱作會長,難道還真是學院里的學生?
可隨后她又開始緊張了,走廊盡頭的那個男人身高過兩米,隆起的肌肉超過她見過的任何健美運動員,簡直像是一只人形猛獸,配上那刺目的黃金瞳,和她之前看到過的這些人擁有的奇異能力,這真的是不折不扣的怪物。
而她身邊的這位黑發少年看起來很年輕,穿著衣服看不出詳細,但貌似也只是精壯的程度,怎么看都和對面的那人不是一個量級的啊。
可下一刻令米婭吃驚的事發生了,那個看起來強大可怖的男人沒有直接攻上來,而是先恭敬的朝他們行禮,不如說是在對她身邊的少年行禮。
“橘修一,很榮幸見到您,陸晨先生。”
這個日裔的大漢抬首后笑著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