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在進化的時候,不僅實力得到了增強,也擁有了許多很有用的記憶。
在一件件靈異事件上,給予陳立等人相當大的幫助。
表面上來看,這本是一件極好的事情。
可沒想到的是,記憶出現的同時卻附帶了一道神秘莫測的聲音。
聲音的主人是誰,為什么會隨著記憶突然出現在孟婆腦海,無從查起。
更重要的是,這道聲音不斷蠱惑孟婆殺掉陳立。
陳立之前從沒聽孟婆提起過,根本不知道自己身邊一直有這么一顆“定時炸彈”。
如果不是永寧縣的這只詭,恐怕這件事孟婆還會繼續隱瞞下去。
直到某一天再也忍不住,徹底“爆炸”。
好在,現在及時發現,給了陳立充足的緩沖時間。
在陳立看來,既然孟婆現階段還能壓制住那道聲音,那羅陽提供的辦法就具有很高的可行性。
孟婆不是害怕自己被聲音蠱惑,做出傷害自己的事嗎?
那從現在開始,培養幾名能匹敵,甚至能壓制孟婆的紙人就行了。
到時候,即便孟婆真的忍不住對自己動手,也能有人制止她。
然而,這本是一個極好的辦法,卻被孟婆的一句話給否定了。
“你說什么!?”
陳立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他原本以為,孟婆腦中出現那道神秘的聲音,只是特例。
僅限于孟婆一人。
現在看來,事情并不是這么簡單的。
紙人實力成長到一定程度,大腦中竟然都有可能出現。
這簡直就是不給活路。
這一刻,陳立只感覺渾身冰涼,猶如身處冰窖之中。
他腦中猛然意識到,如果孟婆這話是真的,那么紙人對于他來說,或許不是“護身符”,而是“催命符”!
“孟孟,這件事你確定嗎?他們腦子里真的也會出現那種聲音?”
陳立嘴唇顫抖著問出這句話。
話說完的一瞬間,心里卻是已經有了答案。
從孟婆誕生之初,到現在,孟婆說過的事件從沒有哪一件沒有發生。
現在她能說出這樣的話,哪怕話里有“可能”這樣的不確定詞語。
也足以表示,這件事幾乎可以確定。
一旁。
羅陽和沈太平此刻也是緊張到了極點。
兩人估計自己都沒意識到,在聽到孟婆說,所有紙人的腦子里都可能出現那道聲音的時候,竟然不由自主地往后縮了縮。
紙人對于陳立是一道“催命符”,對于他們何嘗不是。
能夠組建“閻羅殿”,究其根本就在于陳立擁有大量能抓詭的紙人。
現在倒好,這些紙人竟然全都是隱藏極深的“反骨仔”。
真要是哪一天在靈異事件中爆發了,陳立毫無疑問會被紙人殺死。
而他們的下場,估計也好不到哪里去。
紙人或許不會動他們,可詭就不一定了。
現在,兩人只期盼孟婆說的“可能”,真的只是可能。
孟婆迎著陳立復雜的目光,沉默了好一會兒,還是輕輕吐出三個字:
“我確定。”
說起來,其他紙人腦子會有聲音出現,也是某一天突然出現在她腦子里的記憶告訴她的。
至于為什么會這樣,殺掉陳立以后究竟能結束什么,卻是全然未知。
孟婆只知道,殺掉陳立,就是她和其他紙人的使命。
無法逃脫,不可抗拒,只能執行。
孟婆的聲音響起,陳立不禁抖了幾下。
身體里的力氣在這一刻似乎被什么東西給抽走,再也坐不住,重重倒了下去。
“老板!”
孟婆一急,趕忙伸手扶住陳立。
陳立卻擺擺手,示意孟婆將他放在地上。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現在對孟婆有一種淡淡的畏懼。
孟婆輕咬嘴唇,將陳立放下。
而后,緩緩退了兩步,站到小黑小白身邊,說道:
“老板,其實現在還有一種辦法可以防止事情發生。”
躺在地上的陳立沒有注意到,孟婆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眼睛里帶著決然。
旁邊的小黑小白,以及無論什么時候都沒個正行的“葫蘆兄弟”都同時垂下腦袋。
顯得極為黯然。
“什么辦法?”
陳立微微撐起身子,心中再次燃起希望。
然而,孟婆接下來的話,卻是讓他一瞬間迷茫了。
“毀掉我們!只要老板你將我們毀掉,事情自然就迎刃而解。”
孟婆平靜的話里蘊含的是無限的死意,以及微不可查的遺憾。
陳立的大腦因為這一句話,變得一片空白。
是啊。
這件事的關鍵就在于紙人肯定會受到那道聲音的蠱惑,做出對他不利的事。
無法消除聲音,那就只能將必然被聲音蠱惑的紙人們毀掉。
只要毀掉紙人,危機自然在頃刻間就會解除。
然而,毀掉紙人真的像說起來那么容易的嗎?
陳立不知道答案,也不愿意知道。
在爺爺去世以后,他在這個世界就成了孤家寡人。
成日里就守著洗塵閣,哪里也不去。
笑容也是一天比一天少。
而自從他發現自己糊出來的紙人擁有意識,能說能笑,能蹦能跳之后,這一切就變了。
估計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生活再一次變得像“生活”了,不再陰霾密布。
紙人們仿佛成為了他的家人。
當初,在羅陽上門將小黑小白買走后,他內心深處其實非常不舍。
爺爺去世時產生的情緒再一次悄悄出現。
他甚至想過拒絕交易。
但就在他猶豫間,羅陽已經帶著小黑小白離開。
而這,也是為什么他后來會帶著孟婆追上去的主要原因。
現在,面臨兩難的選擇,陳立萬分痛苦。
他不想再嘗試失去親人的痛苦,但又沒有其他的辦法。
這一刻,他內心深處卻是生出了濃濃的后悔之意。
后悔自己為什么會答應郭燕,要來這里尋找明知已經死掉的周浩。
假如不曾答應,也就不會遇上這只詭。
沒有這只詭,也就不會知道聲音的事。
也就不會出現現在這種局面。
陳立躺在地上,緊緊攥著拳頭。
連指甲深深陷入肉里都沒有覺察。
不遠處,孟婆看到這一幕,心中一痛。
微微挪動腳步,想上前撫慰陳立。
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卻又收回腳步。
面露不忍地說道:
“老板,現在地府的事情還沒有解決,他們你可以暫時留著,等解決掉地府再說。”
“至于我...你隨時都可以動手。”
“不。”
陳立脫口而出。
猛地撐起手來,瞪著血絲滿布的雙眼望向孟婆。
“可是...”
“沒什么可是的,事情還沒到那一步,你不用說了。”
陳立語氣堅決。
孟婆現在還能夠抵抗聲音蠱惑,其他紙人腦子里更是連聲音沒有出現。
完全不需要馬上做出選擇。
陳立想好了,這件事先緩緩,冷靜一下。
后面如果有更好的辦法,自然皆大歡喜。
如果沒有,那再動手也不遲。
陳立艱難地站了起來,瞥了一眼還蹲在墻邊的仇芳,就搖搖晃晃朝樓道走去。
羅陽和沈太平見他這個狀態,生怕他直接摔下去。
趕緊追上去扶住他。
然而,就在三人剛來到樓道口的時候,卻看見幾個光點出現在樓下。
陳立停下腳步,探出頭看去。
卻只能看到四道模糊影子,至于來的人是誰卻是看不清楚。
想了想,陳立決定先留在原地,看看來的人是誰。
沒過片刻,四道人影就出現在第九層的樓道口。
還沒等陳立看清他們的長相,就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
“嗯?人怎么不見了?”
“雷暴!”
陳立腦中快速閃過一張滿是絡腮胡子的臉。
轉頭看向孟婆,沉聲說道:
“把他們弄進來。”
先前仇芳說過,她們和雷暴分工不同。
她們負責看守受害者化作的雕像,等待總部派人來取。
而雷暴小隊則負責尋找雕像。
一般來說,除非是需要交付雕像,否則雷暴等人是不會來這里的。
而先前他們已經來過一次,按理說短時間應該不會再來。
現在突然到來,一定有特殊原因。
此時的陳立已經沒有心情去玩什么“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的游戲了。
只想簡單粗暴知道究竟出什么事了。
孟婆也很干脆。
在陳立說完之后,立馬操縱詭域,將雷暴等人拖了進去。
還是和之前一樣,孟婆將雷暴拖入到表空間,其余三人則拖入里空間。
出于某種原因,雷暴等人不得不返回黑塔。
準備將發生的事告知仇芳。
可沒曾想,半個小時前還在這里的仇芳小隊,卻是不見蹤跡。
雷暴愣了一下之后,頓時發現不妥。
按理說,若是仇芳等人離開黑塔,應該會帶走墻壁上的油燈。
可現在油燈還在,人卻不見了,很是反常。
雷暴當即就提高警惕,讓人去點油燈。
油燈的作用,仇芳告訴過他。
現在附近有可能存在敵人,先點亮油燈,無疑是最穩妥的做法。
然而,就在三名隊員走到油燈下方,準備點火的時候。
雷暴突然感覺眼前一花,三名隊員已經不見了蹤跡。
出現在眼前的,是十來個陌生人,以及消失不見的仇芳。
在發現跌坐在墻邊的仇芳的一瞬間,雷暴就緊繃起了身子。
拼命調動身體里的詭物。
仇芳的狀態無疑表示另外那些人都是敵人。
對付敵人,雷暴的一貫作風就是“先下手為強”。
只是,他反應快,卻是有人比他還快。
就在雷暴體內的詭即將脫體而出的剎那,一條漆黑如墨的繩子已經悄然攀上他的雙腿。
下一秒,雷暴就感覺體內的詭物停滯不動了。
無論他發出什么驅使信號,都如同石沉大海。
與此同時,墨繩也進入到他的視野之中。
“完了。”
看著身上這根似曾相識的繩子,雷暴腦中只剩下這兩個字。
雖然這是雷暴第一次見墨繩,但他怎么看不出,這就和地府的墨線金盒上的墨線是同一種東西。
無論是馭詭者還是詭物,被墨線捆住尚且無法掙脫。
換了這墨繩,只怕是S級詭物,估計都只能束手就擒。
雷暴臉色慘然地看了陳立等人一眼,對不遠處的仇芳說道:
“咱倆這次算是玩完了。”
仇芳瞥了他一眼,撇撇嘴,沒好氣地說道:
“你又回來干嘛?”
剛被拖入詭域的時候,仇芳還想著雷暴為什么不晚一點來,也好發現她們被襲擊了出手救援。
可當她了解到詭域的厲害之后,卻是慶幸雷暴已經走了。
因為很明顯,有這種詭域,即便雷暴小隊來了,也只是送人頭。
根本無法救她們。
可事情就是這么巧。
本該離去之后短時間不會再來的雷暴小隊,卻是又折返回來。
見到雷暴的一瞬間,仇芳就想把雷暴罵個狗血淋頭。
雷暴苦笑一聲,說道:
“你當我愿意回來嗎?這不是打算來給你們通風報信么,我哪里能想到地府的人已經先來找你們了。”
聽到這話,仇芳心里一暖。
原來雷暴是準備來提醒她的。
就在這時,陳立突然開口說道:
“你是說,地府的人來了?”
陳立聽出來了,雷暴說的是,沒想到地府的人先來找仇芳小隊了。
明顯表示,他誤把自己等人當作是地府的人。
至于為什么會這樣,想來應該是墨繩的關系。
不過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似乎雷暴回到這里,是發現了地府的人的蹤跡。
而且看樣子還是沖著他們來的。
雷暴硬著脖子,抬起頭,瞪向陳立。
“老子既然落在你們地府手里,就沒打算能活著見到明天的太陽。”
“要殺要剮隨便你們,但是你們想戲弄老子,簡直是癡心妄想。”
聽到這話,陳立眉頭一皺,不悅道:
“我們不是地府的人。”
與此同時,仇芳也翻了個白眼,說道:
“白癡,連人都分不清。”
陳立的話雷暴可能不信,可仇芳的話,他卻不會懷疑。
頓時,雷暴愕然地說道:
“他們真不是地府的人?”
估計是覺得雷暴太過丟人,仇芳沒眼再看他,將臉轉向一邊。
發現仇芳不理自己,雷暴只能又望向陳立。
“你說你們不是地府的人,那我身上這東西是哪來的?”
陳立掃了一眼墨繩,淡淡地說道:
“東西是哪來的你沒必要知道,你現在只需要回答我的問題,是不是地府的人來了?”
雷暴還是第一次碰上比自己更“不講道理”的人。
牛脾氣頓時又發作了。
眼睛一瞪,說道:
“小子,你今天不告訴我這繩子哪來的,就別想從我口中得到一點消息。”
說完,極為不屑地齜了一下牙。
見狀,陳立的臉沉了下來,說道:
“行吧,不說也沒關系,反正等下我就能知道。”
而后,淡淡拋下一句話,就朝樓下走去。
“孟孟,殺掉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