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子河累年遞增死靈的極值,連花信都不清楚。
對外開放的奈子河常會引來圣靈族修士試法,像河中的浮帽水母,高歌引戰,等待時機。
在四周吸引到的死靈達到一定數量,圣光乍現,要他們鬼命。
對色中餓鬼來說,突如其來的圣光,是真正的要命光。
浮帽水母看到了旁觀的花信二人,歌聲不止,一曲唱罷又接一曲。
終末,浮帽水母大張雙臂,“耀眼的光芒照亮我的心房,給我的歌聲插上飛旋的翅膀,像閃電沖破黑暗和邪惡,像曙光照亮生命和希望……”
“圣光啊,照耀吧!”
熾烈的光芒以浮帽水母為中心向四周放射,花信的肌膚給圣光灼得劇痛,閃身躲到茯苓背后。
歌聲像迷藥,麻痹了聽眾。
花信努力縮手縮腳避免受傷,這還是有茯苓遮擋的情況下。
圣光針對性極強,花信都慶幸她是隨茯苓而來,獨身一個,還真可能讓浮帽水母當試招兒的照成重傷。
在花信為她的輕率懊惱時,圍繞浮帽水母的數十萬死靈短時間內消亡殆盡。
有幸看到,該是壯觀的場景,然茯苓讓晃的睜不開眼。
她只是聽到零落的慘叫,穿透性的圣光已經將道行偏高的死靈殺滅。
茯苓覺得光線不那么強烈的時候瞇眼去看,浮帽水母已經在一片白芒中幻了人形。
光線衰減,直到夕陽的余暉重新出現在眼中,花信探頭看向浮帽水母。
粉白交映中,花信對上一雙海藍色的大眼,潔凈如洗。
浮帽水母幻為人形,頭頂兩支與肌膚同色的肉觸,銅鈴眼,櫻桃嘴兒,柔弱立在空中,極為惹憐。
她身上泛出的白芒未褪盡,看不清身上穿有什么,花信單是注意到,在浮帽水母額前,有一枚比指甲蓋更大的水之精元。
毫無疑問,浮帽水母的救世圣光已經能夠做為一種滅絕性術法使用,只因浮帽水母在釋放圣光以后沒有什么疲乏。
水之精元已經與女子融為一體,能斷言,此女已經擺脫了圣靈族普遍的輔助屬性,形成了一套適用自身的術法形式。
術法方面,她只會無限趨近武瑤那種畸形發展。
相信用不了十年,又會誕生一個擁有尖端實力,拉胯體術的大術修。
三人無聲打量對方,浮帽水母湊來,茯苓、花信也大方靠了過去。
站得近了,浮帽水母身上的雪絨輕紗裙愈顯順滑,粉嫩的膚底真有水在緩緩流過,沒有青筋,沒有骨節。
自雙足看到雪頸,花信發現浮帽水母體內涌動的水流都是圍繞額前的水之精元。
水之精元疑似給她提供了生氣,她的身體成了水之精元源靈氣的轉輸器皿。
這種狀態,古籍稱為“全共生體”,全稱“生靈不可逆創損的人為源體全面共生”。
長話短說,也就是在受創體無法救治的情況下,將一枚源石的靈源氣人為壓縮,集聚在一個小點,在小點的基線外鑿出破口,取得源晶。
再將源晶破口沖下,植入創口,依靠源晶的破口與創口形成雙向愈合面,以達到傷愈的目的。
“易玫玫,圣靈族右護法。”
沒有調子的言語同樣柔軟,易玫玫人如其聲。
茯苓注意到易玫玫姓“易”,想到已經變成初靈體的易子叡好奇問:“你是赴京幫易夫人蘇醒的?”
易玫玫溫笑道:“正是,圣上諭示,要我等在此地,閑來無聊,有了這一幕。”
“巫影族花信。”
“靈族,茯苓!”
易玫玫拱手見過,微笑道:“今日有不少修士涌入長安,直到此刻仍有人進城……弓豹族笙弓嘴里的那枚龍牙,是他們聯絡城中水族的憑證,因此水族的助紂為虐者,定來取牙。”
“圣靈族人最晚明早會赴京協助平亂,此前,由我幫助你們一臂!”
日薄西山,暗夜的籠罩讓花信亢奮。
聽罷易玫玫所言,花信試問:“不喚醒你們圣女?”
“喚醒夫人的事成王千歲已有打算,我們還是顧眼前,相比龍牙,喚醒夫人也將會是一場不容易的拼斗。”
易玫玫絕對是花信見過的人中,將“柔”字詮釋到極處的一個。
舉手投足,音容笑貌,好像她的世界里不存在其他情緒。
高手在精不在多,易子叡如能在明早以前蘇醒,將會是己方的一點勝算。
花信知道圣靈族人能通過圣水恢復狀態,讓她想不通的是易玫玫提到武瑤“已有打算”,圣水都是他說有就有的?
花信表示質疑。
“兩位,盡可放心,圣上天命所歸,佞黨何敢爭皓月之輝?”
茯苓強笑道:“天命不是說有就有,有天命還須順天應命!”
易玫玫不否認,只是自顧道:“茯苓姑娘說的對,總之皇上與王爺會顧到突發狀況,我們聽命行事,不會有錯的。”
茯苓以為易玫玫有馬屁精的嫌疑,轉念又想,人生得美,賊老天都多照應三分,該不會有錯……
世上哪有那么多不完美?
美貌都是和智慧、實力并存的,不是么?
要是再兼具溫馴親和的性格、過人的天賦運氣,也并不讓人吃驚。
小仙女,足踩黃土頭頂天,沒什么不是應該的。
像隔空榨石楠花膏什么的,都是常規手段。
在時空域歇到入夜,武瑤的靈力勉強恢復了近七成。
武瑤的消息到的有些晚,說是遺失在梔宮的“圣水”是能加快易子叡復蘇的必需品,要武瑤想法子弄到手。
佞黨裹走了圣水,武瞾連基本信息都沒給,只撂下話,還提到有個姓易名玫玫的圣、水雙修小仙女正認定他武瑤能在明早,讓易子叡清醒。
在武瑤不知情的情況下,一個flag立了起來。
有點無情,有點殘酷,有點無理取鬧。
直到現在,武瑤還是有些沒方向,他剛上任的御用捏腳師腳還沒摸……沒捏幾次,難道要光榮隱退了?
為了美足與妹子,不捏腳,吾寧死。
“瑤——哥——哥——”
甜甜的一聲呼喚,武瑤曉得是在床上睡了三天的墨凌墨到了,反手抱住。
讓武瑤意外的,許癸正在墨凌墨斜后,看起來一臉嚴肅。
墨凌墨掙脫懷抱,撩發道:“瑤哥哥,翊憐說是使計要抓水族使團的內鬼,你不去把把關?”
許癸遇事常是茯苓的風范,武瑤也不好當她的面打情罵俏,頷首道:“走著,希望翊憐能有收獲!”
許癸有些緊張,看到墨凌墨一瘸一拐的好像崴了腳,關心問:“王妃,你的腳真的沒問題?”
“嗨……不是腳的問題,不礙事。”
墨凌墨走道要盡量鴨子步,很辛苦的樣子,許癸這時候才覺得武瑤有些煞風景,扶著受傷的墨凌墨還一個勁兒竊笑。
讓許癸更沒想到的是墨凌墨,看武瑤笑,她也樂起來。
余光發覺許癸繃著臉,墨凌墨勸道:“小癸,我真沒事,你不用擔心。”
許癸嗔道:“聽說你身體不適,歇了有三天,帶病都要幫王爺做事……王爺還笑,根本沒當回事兒!”
“真的沒事啦,是我不濟。”
武瑤抓了下墨凌墨小臂,包攬道:“不瞞你說,凌墨的確練身法拉傷了腿,說起來都是我攛掇,對不起凌墨——”
許癸沒要墨凌墨作聲,扶過墨凌墨,一本正經問:“王爺,你都攛掇王妃學什么身法了?”
“燕返、帆茶臼,都是不錯的身法,對她有好處,我以為不需要練很久。”
許癸蹙眉道:“身法雖好,練習的時候也要度力行事,定是王妃不好意思點破你的問題!”
武瑤付之一笑沒當回事,許癸連連阻止墨凌墨解釋,不客氣道:“下次練身法,你也教我,我倒要看看王爺能有什么身法教給王妃。”
“像這種要求,我這輩子沒聽過……”
武瑤扶額大笑,“可以,想學好啊,技多不壓身,到時候看你的悟性了!”
許癸知道墨凌墨的性子遇到強勢的夫君多半要淪為受氣包,平常看武瑤沒有什么壞脾氣臭毛病,想來都是獨處時才原形畢露。
她定要試試武瑤教給墨凌墨的身法不可,行多必失,不信武瑤不服軟。
看墨凌墨面露嘉許,許癸知道她是替姐妹撐了腰,感覺真好……
男人,真是不能慣。
到時候多學幾個身法,看他累不累。
想到這兒,許癸覺得自己冰雪聰明,是武瑤要高攀的樣子。
家里老爹還說她遲早倒貼,許癸當場表了不滿,大唐長安姓許名癸的瘟靈族女子,分明是少有的玲瓏姑娘好吧?
肖虓帶來了靈箭師,肖翊憐計劃利用靈箭師計詐使團內鬼的法子。
在千波殿外,靈箭師需要與肖翊憐自內宮借得的衛長朋盛完成說定的對話,肖翊憐不露面,由布帕負責應付使團來人。
肖翊憐之所以敢肯定來的三個人必有一鬼,還要得益于長安的現狀。
鳳儀宮、棲霞殿、玉晨宮會是佞黨矚目的三個地方,內宮防衛森嚴,佞黨失了勢,玉晨宮成了他們僅余的一個目標。
即使這種情況下,玉晨宮的處境有些雞肋,肖翊憐也相信佞黨們會借機不軌。
她不會告訴肖虓,買消息,花了她一萬兩銀票。
開始時,一切都肖翊憐掌握,當她覺到已經有人沿千波殿的向陽一個小窗兒靠向靈箭師、朋盛攀談的位置,突然躍出。
在窗下,沒有如預料般的是一個人瑟縮愣神,而是兩個男子。
花前月下兩男子,沒什么骯臟的干系說出都沒人信。
使團的兩人看到肖翊憐,肥頭長須、黑皮灰板白肚皮的一個憨憨道:“好美的妞兒……”
身邊的一個土黃的瘦子長了倆豆子眼,頭頂長觸須,小頭大嘴,兩只鉗子手比身子都大。
瘦子沒有像肥魚般感慨肖翊憐的美貌,而是推了下肥魚,朗聲道:“笨蛋,她是抓我們來的,上啊!”
肥魚撓了撓腦袋,指著肖翊憐問:“妞兒,你真想抓老子?”
瘦子已經跳進千波殿的深潭,肖翊憐眼神示意肥魚,肥魚竟幻出一柄三股鋼叉來打。
肖翊憐抽身避過鋼叉,五指成爪,撓向肥魚。
肥魚撒開鋼叉,躲開肖翊憐攻勢的同時以一個不符合他身形的速度又重握鋼叉拍向肖翊憐。
肖翊憐仰身向后靠,趁勢滾地,與肥魚拉開身位以后接連閃過肥魚三股叉的拍擊。
在肥魚鋼叉擊落,再抬的間隙,肖翊憐迅猛出擊,一腳踹在肥魚膝上。
肥魚吃痛,周轉不靈,腿肚、膝窩、后背、后腰連遭抓撓,利爪鉤進皮肉,每一扯都是幾道血槽。
“哇呀呀呀——”
肥魚引來大股潭水,在周身形成水渦,借此迫使肖翊憐遠離。
導水的做法成功逼退了肖翊憐,肥魚卻不知道虎族并不懼水,反而是獸族一流的游水高手。
誤以為找到克敵之法的肥魚有些懈怠,再度引水嘗試將肖翊憐溺死,千波殿空間大,肥魚的做法只是人肖翊憐退的更遠。
會水不代表能與水族修士比斗,御水術能要了任何鳧水獸族的命。
眼前,肥魚將他四周用水圍了個嚴密,肖翊憐已經靠不過去,實力差距不小,也奈何他不得。
肥魚身周的水流呈菱心箭形,共計十數支,大量水靈力裹在水箭上,蓄勢待發。
“小妞看招兒!”
隨肥魚招手,水箭呼嘯襲去,肖翊憐運氣靈盾抵擋,開始靈盾紋絲不動。
當肖翊憐看到武瑤的身影出現在千波殿殿門口,靈盾碎裂,肖翊憐在空中劃出無助、委屈、柔弱、痛苦、絕望的弧度……
穩穩的摔在武瑤懷里。
抱住肖翊憐的武瑤都有些懵,直線打擊的拋物線,能扭曲六十度并在長一丈、高一丈三的殿門平面巧之又巧的落到他身上嗎?
“瑤哥哥,翊憐都昏死了,她沒事吧?”
墨凌墨女人的直覺告訴她事情沒有她看到的那么簡單,伸手探過肖翊憐心跳頻率、體內靈力運轉速度,事實也說明了肖翊憐身子骨好到沒話說。
武瑤一手抱人,一手將灌了一殿的水都導回深潭,感應譚底禁制,下邊那位還在努力鑿他特意加固過的譚底巖塊兒。
一個真傻,一個假聰明,不難看出水底的瘦子是內鬼。
“啊呦,好痛啊……”
肖翊憐拍了拍武瑤下地,武瑤開始即知道肖翊憐毫發無損,徑自到譚底抓使團的瘦子。
在許癸要肥魚束手的時候,肖翊憐偷偷瞄了眼墨凌墨,給她來自成王妃、玉宸宮女主人、武瑤正妻的眼神嚇得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