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沒有在地下水系設置禁制的做法,但在一些達官權貴的宅邸,多有自行布置禁制以防有通過暗流、暗河入室的賊人。
玉宸宮的深潭本沒有禁制,武瑤經過與虺的那一次,認識到地下水系,增設了三道誅靈陣。
原是打算歇息兩個時辰出門辦事,將躺穩當,武瑤覺出深潭底的禁制被什么東西強行通過了。
武瑤甚至都沒察覺到有靈力破壞禁制,這足以說明,對方是硬抗禁制竄進深潭。
武瑤想到阿義,他只認得阿義一個水族人,他覺得以阿義的半身龍血,闖過中階禁制輕而易舉。
武瑤起身的時候,帶醒了趴在他身上的墨凌墨。
“嗚~~瑤哥哥有事出去?”
“乖,深潭那邊有狀況,你不必起身。”
“小心些,別受傷了。”
武瑤安慰過墨凌墨,起身幻化衣袍,以御空靈離開。
墨凌墨揉了揉小腹,長吁口氣,蜷起身子繼續睡。
能逃過一劫,墨凌都要墨心下慶幸。
武瑤閨房中自稱“狐騎士”,也不知他哪里來的想法兒,給墨凌墨都累慘了,覺總也睡不夠,生怕明早起來給接著折騰。
深潭邊,阿義獨自個悶坐,呼呼直喘。
“阿義,你這?”
武瑤覺察到譚底,還有不下五人在合力破解最外的一層禁制。
阿義抱了武瑤的腿,苦澀道:“大哥,他們瘋了似的逼我見那個母老虎,我父王也傳信兒,說我不成親,不許我回水族了!”
“你千萬要救我啊!”
武瑤輕撫虎頭,隔空停用禁制放人進深潭,“放心,大哥不會讓他們帶走你的。”
“大哥,我父王都發話了,這事兒怕是懸了……”
武瑤拍著胸脯保證:“不給你推了與肖翊憐的婚事,月初,大哥倒立上朝!”
阿義吃了定心丸,情緒穩定了些,站到武瑤背后以求安全感。
很快,幾個水族人接連上岸,道明身份,武瑤直接拒絕他們帶走阿義的請求。
這些個沒品或低階的官員、兵士在武瑤面前沒有話語權,遂也沒法,都等使臣佐波綾到來。
肖翊憐、肖虓先佐波綾一步抵達玉宸宮外,布帕直接放人入內,告知在玉宸宮主殿右后方百步的室內深潭見武瑤。
到地方,兩人參拜武瑤,澄清來意。
看到阿義,肖翊憐直接爆粗口:“你**的腿……沒**的東西!”
“本小姐要身樣有身樣,要臉蛋有臉蛋,你當姑奶奶欠你***呢?”
“狗**,別以為****,頭給你打回肚里!”
“大哥,你看這還有王法嗎?”阿義對肖翊憐指指點點。
“操****熊,慫*……要是個有**的,打一場試試!”
“大哥,你瞧,這還有個女人的樣子嗎?”
肖翊憐大有要將阿義活剝的意思。
大小姐出身的肖翊憐還懂罵仗,武瑤未曾料想到。
要不是肖虓攔著,肖翊憐至少會沖上去將阿義一通打,武瑤對此沒有懷疑。
武瑤嘴不動,低聲對阿義道:“這不知道的,還當你把她怎么著了。”
“大哥,也得我有那膽兒啊,我真敢碰她一指頭,我已經無了!”
“你母親不是虎族嗎?”
阿義有些發憷,被肖翊憐追了一晚,他恍惚時的確想到了他的母妃也是這么一個彪悍到讓人想哭的虎族女子。
一旁的武瑤比阿義更清楚,婦道人家的碎碎念足以使一個人瘋掉,論殺傷,首推婦人。
比少女,她們有閱歷。
比老婦,她們有體力。
武瑤還能想起前世中年婦人街頭連珠炮似的罵架,通常,詛咒對方祖宗、后嗣是不可少的成分。
肖翊憐罵的狠,武瑤選擇避其鋒芒,擊其惰歸,橫豎給肖翊憐出了氣,大道理才好講給她。
快一盞茶,一殿的人都在聽肖翊憐啐罵阿義。
期間,水族使臣佐波綾趕來,因武瑤使了眼色,佐波綾也便沒有作聲。
待肖翊憐停口,武瑤趁機道:
“肖姑娘,具本王獲知的情狀,是阿義逃婚,損了姑娘的名聲,為此肖家、使團欲要截了阿義將事圓回去,是也不是?”
肖翊憐瞥了眼阿義,頷首道:“正是,此前從無貶謫翊憐的緋聞謠傳,都是他害的……還請王爺公允!”
“婚娶大事,本是男女兩方你情我愿的,你們都鬧得這般境況,想來硬牽紅線湊一對兒,將來的日子也好過不了。”
話一說過,得到了眾人的認同。
武瑤正色道:“依我看,阿義與肖姑娘的婚事作廢,具體的,本王擔待,包括龍王處!”
佐波綾首先不茍同,肖翊憐也表示不能這么算了。
而阿義出于對武瑤的感激歉疚,提出不該由武瑤擔責。
武瑤壓手示意眾人肅靜,“佐大人,你直接回復龍王本王的意思即可,具體本王會手書一封向龍王言明;阿義,你我兄弟談何歉與不歉?這事兒大哥替你擔了。”
不顧各人反應,武瑤看向肖翊憐,柔笑道:“肖姑娘,男婚女嫁人之大倫,老實說,阿義與你并不合適!”
肖翊憐不知該答些什么,一時無言。
“不打緊的人,原路返回罷。”
武瑤擺手要水族的無干者退開,肖虓以為也算他,退開幾步,卻給武瑤喊住。
武瑤走近肖翊憐,將肖虓拽至手邊,低語道:“肖姑娘,家里塞給你的婚事想來也不如意,他們逼你,你何不弄個假婚出來?”
肖翊憐聽說了昨晚武瑤與一個宗師動手,也曾登高遠眺鬼市的方向。
肖翊憐有心說“憑什么”?
只是親眼目睹了長安外瘋狂的一幕,出自對強者的崇拜,她忍下了。
但女子矜持不可棄,肖翊憐以十分的冷靜,婉拒了武瑤。
“拒絕的太快又是何苦?”
武瑤嘴唇都快貼到肖翊憐鼻尖,虧得兩人身量相差不大,“對外,可以說本王傾慕你,特此提出結親,嫁到玉宸宮……等你做了側王妃,到時候山高水長,隨你去。”
虎囚籠中,是莫大的憋屈。
肖翊憐自幼向往廣茂的天地,可惜家人不準她到外邊撒野游逛,武瑤的身份擺在眼前,他的話倒是比出爾反爾的家人更給肖翊憐好感。
肖虓守護肖翊憐長大,對她的了解比肖翊憐的爹都猶有過之。
此刻,他違心的,想要肖翊憐應了武瑤的建議。
武瑤為阿義做讓步,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經良久的沉默,肖翊憐難為情道:“王爺,這樁婚事臣女可以作罷,如王爺所知,沒看到過更大得利,父親恐不會放棄攀上水族這高枝!”
“事在人為,我會替你善后的,你的決定是?”
“臣女自然希望能有個好的結果。”
肖虓象征性道:“小姐,父母之命大過天——”
肖翊憐也象征性駁道:“肖虓,你忍心看他們把我關在四四方方的院子里?”
“不忍心。”
兩人意思過,肖翊憐向武瑤一禮,忐忑問:“王爺,假婚恐妨了王爺名聲,也無事嗎?”
武瑤逐字逐句道:“你即是清清白白的姑娘,都不怕……我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