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來臨...
暴雨前腳剛走,生靈只來得及享受森林短暫的祥和與寧靜,黑暗后腳便來,開啟了新一輪的殺戮。「」
因暴雨蟄伏了一整天的兇獸紛紛走出巢穴,它們已經按捺不住搔癢的利爪與渴血的尖牙了。
茂冠之林邊緣地帶,有這么一處不被黑夜侵擾的安寧之所。
銅制高腳燭臺上燃起了六支燭光焰火,溫暖的焰芯熔化蠟燭,散發出如熒光與蜂蜜般的光屑與蜜香。
白膠蜜蠟是一種煉金產物,用白膠樹脂與蜜花城專有的養木蜂蜂蜜經煉金術制成,非常受喜好美酒與旅行的探險家的歡迎。
木酒杯互相碰撞,杯里洋紅色酒水肆意揮灑。
老獵人哈特走出“紳士獵人”小屋的大門,手里還端著一個盛滿酒杯的托盤。
“悠著點兒,冒險者,我可不希望你們吐在這兒,紳士對污穢的容忍是有限的!”
“醉面紅”是“紳士獵人”小屋獨有的烈酒,價格昂貴,通常每座小屋只會備有13桶的存量。
按照老哈特以往的經驗,客人第一杯還沒喝完,臉便會和夏日最甜口的西瓜一樣紅。
神志不清的客人總是不自量力點上第二杯,但...
三、二、一......撲通 “看吧我可不會幫你們把他抬到屋子里,還有,我不希望你們把桌子弄得亂糟糟!”
老哈特見怪不怪,面無表情端走盤子。
他走后,這桌的客人只剩下兩個還保持清醒。
“垃圾不能在桌上亂放,不能大聲嚷嚷,食物不準掉在地上,不準趴在桌子上睡覺,瑪德,規矩真多!”
“規矩先不說,這里真是好地方啊,我去鄉下的農家莊園都不如這里氛圍好!”
“切,這可是貨真價實的原始森林,豈是那些過家家農莊能比的?”
狂野奔放背靠椅子,將木椅搖得“咯吱咯吱”響。
他伸了一個舒服的懶腰,享受著靜謐與喧鬧,兩種矛盾的氛圍在這里竟然沒有絲毫違和。
除了他們這一桌,木臺上還有兩桌客人,都是秋野鎮外出執行任務的玩家。
冒險小隊湊在一塊喝酒吃肉,細聲交流。
三天了,玩家等級提升,活動區域一點點擴大,原先只在秋野鎮附近狩獵白狼的冒險團,也紛紛嘗試進入茂冠之林尋求更多的機遇。
“紳士獵人”小屋是玩家發現的寶藏之地,既不需要擔心安全又能臨時休整,絕大多數隊伍都把這里當成中轉站逗留。
雖然破規矩多了些,但地方絕對是好地方。
“我靠,那是什么?”
“是籠子嗎?”
“這兩人剛從泥坑里出來?”
“好臟,我敢打賭,老獵人肯定會把他們趕走!”
不知過了多久,狂野奔放忽然被玩家的喧鬧聲吵醒,他睜開惺忪的雙眼。
似乎有人從繩橋那邊過來了 狂野奔放換了個姿勢躺在椅子上,一語不發,想看看是誰過來值得這幫人如此討論。
通往小屋的繩橋被人踩踏,底下木板互相摩擦發出腐朽的聲音,扶手處拳頭粗的麻繩不停搖晃。
燭臺搖曳的微弱火光照亮了繩橋出口的兩根木樁。
一片落葉正好飄在繩橋最后一塊木板上,剛一落地就被裹滿了泥土的骯臟皮靴踩在腳下。
皮靴抬起,鞋底留下的污泥連同綠葉黏在木板上。
率先走進燭光的是一位身高約莫1.7米的人類,身上披著...額,姑且算是斗篷的紅布袍。
紅布袍過于骯臟,已經被污泥和血液染成了黑色,而且上面東一塊西一塊破破爛爛的大洞,恐怕只有一窮二白的拾荒者才會從垃圾堆翻出這玩也來遮掩身體。
接下來走出繩橋的男子看上去是施法者,身上長袍同樣臟兮兮,還時不時落點濕泥在地面。
不過,當他出現后,木臺上所有人不約而同把目光投向他身后。
“今天怎么回事,這么多人?”
無夜可不記得“紳士獵人”小屋有這般熱鬧,前幾天來的時候,根本沒人!
木臺似乎被擴建了,當初無夜在這里吃早點,只能擺一張桌子的!
“唔我們就這樣進去嗎?”南妾無視了玩家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形象,猶豫了。
“要不我們叫人幫忙把哈特先生喊出來?”
說曹操曹操到,小屋里,哈特先生正好從門口出來。
然后看到了讓他血液沸騰的一幕...
手里的托盤在震動,老哈特磨著牙,眼里兇光畢現,咆哮道:
“褻瀆簡直是在褻瀆...”
年過五十的老獵人嘴巴都氣歪了,這兩個冒失的外來者,今天一定讓他們付出代價!
咔吧咔吧 哈特放下木托盤,粗壯的手指頭握成拳,掰得比銅鑼還響。
“如果沒有合理的理由,你們兩個就準備嘗嘗我剛出爐的拳頭吧,我聽說冒險者可以復活對吧?”
木臺上的玩家們往后挪了挪椅子和桌子,饒有興致等著兇巴巴的哈特修理這兩人。
“哈特先生!我們又來打擾您了!”無夜擠出和善的笑臉,與老哈特打招呼。
只見哈特雙拳快速凝聚氣流,根本不鳥無夜。
“很抱歉,哈特先生,我們剛完成一場艱難的狩獵,如此模樣也是迫不得已,希望您能給我們一個房間整理儀容,當然,弄臟的地方我們會打掃干凈的!”
“狩獵,什么狩獵?”
南妾的話起了作用,哈特手頭動作一頓,把目光投向無夜身后的大銀球。
“打開,讓老夫看看”
居然連他都分辨不出構成銀球的鎖鏈的材質,哈特頓時來了興趣。
“哈特先生,請先讓我們去房間整理干凈,再打開也不遲,身上的污濁令我們愧不能見人,每分每秒的不潔都是對內心的煎熬!”
“恩有道理!”
現在的年輕人已經不注重禮貌和禮節了,南妾的話聽在耳里,讓哈特感到十分舒適,忍不住摸了摸下巴的胡茬,滿意地點頭。
好一個伶牙俐齒、從容不迫的女娃娃,哈特已經很久沒見過這么優秀的女性了。
噢不,前些天...
想起前些天離開的紅色身影,哈特生銹的腦子似乎反應了過來,兩個鼻孔吹出熱氣,指著南妾還有無夜:
“是你們?”
“哈特先生,別來無恙”
南妾行禮,不堪的外表與優雅的姿態形成強烈的反差沖擊著場上每一個人,再骯臟的污穢也無法侵染一顆圣潔的靈魂。
哈特看著南妾愈發滿意,臉上嘴角裂開了花。
“趕快進來,去二樓洗洗,外在的渾濁之物不需要太過在意,只要保持一顆潔凈的靈魂,拉姆平時回來和你們差不多,跟泥猴子似的,哈哈哈”
場上的玩家目瞪口呆,看著哈特滿臉笑意推開半掩的大門,迎接兩人,當場石化。
這混賬老頭接待他們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他還會笑?
“這個哈特先生...”
無夜有些尷尬,小屋的雙開門可以供八人并排通行,背包可以過去,但銀球卻不行。
“噢,這就是你們這幾天狩獵的獵物嗎?”
哈特打量起無夜身后的巨大銀球,帶著好奇用粗壯手指一彈。
嘩啦啦 銀球表面當即凹進去一大塊。
無夜:......
“這是達蓮娜小姐要求的目標,您知道巨噬蜘蛛嗎?這次的任務就是前往巢穴消滅首領。”扯了扯嘴角,無夜還是耐心解釋。
“沉淪裂谷下面那群蜘蛛嗎?里面是什么首領?巨噬母蛛的話,體型似乎對不上?”哈特摸著下巴猜測。
“是黑荊棘!”
哈特咂咂嘴,果然如此,不是巨噬母蛛,那就一定是黑荊棘了。
“了不起,年紀輕輕就能獵殺稀有首領,放出來吧,別擔心,有我在,誰也搶不走你的戰利品”
“不是,哈特先生”無夜手指撓臉,支支吾吾。
“不是我不想放出來,這里面的黑荊棘是活的...”
“你說什么?”
哈特的反應著實嚇了無夜一跳,他雙眼爬滿血絲,像拎小雞仔一樣拎起無夜,口水噴在他臉上,沙啞的嗓音吐一個又一個字:
“你說里面的黑荊棘是活的?”
“拉姆拉姆,混小子你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