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建軍旋即向程有福仔細講述了，不久前發生在巴京的一件很蹊蹺事情：
元旦前二天，蕭建軍駕車找李明去談點事，李明從宿舍下來就上了桑塔納2000，“建軍，我先去前面銀行匯點款，然后咱倆找個地方坐下來聊。”
“你是給家里匯款？”蕭建軍開著車隨便問了一句。
“家里上半年匯過一次，這次春節前帶點現金回去就行了，我這是去給章哥辦貨款。”
李明神秘兮兮地給蕭建軍眨了眼睛，壞笑道。
“哦，明白了。”
李明說辦貨款，是章尚榮他們代理其它廠家藥品的款，因為他們做的是底價買斷，廠家須收到錢才發貨給他們這些代理商。
這些接外品種做市場行為，在京都處方藥市場中已經是公開的秘密。
雖然G公司明令禁止，但大勢所趨，就連張佳麗也是睜只眼閉只眼。
她對各主管的唯一要求，就是必然完成任務，不能接公司的品種同類。
G公司每年按35遞增下達任務，主管們在完成任務的前提下，承接跟公司不沖突的品種來做，增加個人收入，有什么不可以？
張佳麗管理市場，雖說粗放，但還是能因地制宜，自有她的一套方法。
話說桑塔納2000來到一家巴京信用聯社的營業點，李明下車匯款去了，蕭建軍停在路邊等。
有個十幾分鐘，李明縮著腦袋竄上了副駕座，“靠，外面太冷了。”
說話間，他手里拿著二張匯款回執，放在暖風口吹，是因為回執上的印戳墨汁太濃沒干。
蕭建軍眼梢瞥了一眼回執就愣住了，“這是什么匯款單，不是用個人卡打的款？”
他邊說邊拿過這二張回執單仔細端詳，心里咯噔一下。
李明手上拿著的二張匯款回執，不是個人借記卡專用的匯款單，而是企業單位對公帳戶用的電匯單。
匯款單位：章尚榮，帳號：XXX，開戶銀行：巴京市城市信用聯社XXX營業部。
章尚榮一個人，沒有營業執照，竟然擁有企業結算往來的對公帳戶？
一旦有了這個企業結算帳戶，童尚榮他可以隨便跟醫藥公司，或其他單片進行轉帳支票，承兌匯票和電子匯款的多種方式結算。
兩世為人的蕭建軍，馬上敏銳到開設這種對公帳戶的目的，就是想公款私存，挪用公司貨款。
之于這種明顯違反銀行法規，給個人開設企業結算帳戶的金融機構，正規銀行估計不敢，一般是信用社。
信用社吸儲能力低，有些營業部為了完成儲蓄指標，挺而走險。
當然，就算如此也不是隨便哪一個人都可以去開對公帳戶，必須有可靠的關系作保，保證這些結算帳戶不是用來洗錢，轉移贓款之用。
“這是章哥自己填寫好，蓋好印章交給你辦的？”
“章哥咋會干這種細活，都是章嫂慢慢填好，細仔核對蓋上章尚榮私章，才交給我到銀行匯出，而且叮囑說回執上的印戳必須清晰，要看得清里面的單位和日期。”
李明沒經歷過企業管理，對于什么叫對公結算帳戶，公款私存等概念是一竅不通。
“嗯…那你得收好了，回去交差。”
蕭建軍對李明不再說什么，這毫無意義，說了反而增加李明的思想負擔，一不小心說漏了嘴可就麻煩。
既然章尚榮開設對公帳戶，那其它五位主管肯定也是私開了的，因為他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程有福一聽蕭建軍說的開設私人結算帳戶，公款私存，當場臉色大變。
他搞了多年企業，這點財務知識他熟知。
當然，光憑蕭建軍的口述，不光是無法到公安機關報案，就是企業內部紀律處分也缺乏依據。
最后，蕭建軍跟程有福約定，他年后回京就秘密調查此事，若得實錘了就發傳真。
程有福拿著何瑩打印出來的傳真件，臉色“刷…”地變得鐵青，捏著紙張的手在微微發抖，氣得嘴唇微微抖顫：
“挪用…貪污…這些忘恩負義的王八蛋。”
他雖然年前聽蕭建軍口述事情，但還是將信將疑，心里抱著僥幸心理，希望不要發生在京都市場部。
因為他對京都市場部有著特殊情感。
但萬萬沒有想到，這些刺眼的詞句還是出現在京都市場頭上。
京都市場是他當年親手開創，公司先期投入數百萬開發費用，硬“炸…”出來的一片天地。
昔日的‘六大金剛’，現在搖身一變，都是有房有車、腰纏萬貫的財主了。
“公司對他們不薄，為什么還要如此貪婪！”
程有福“嘭…”地一下，把傳真紙拍在辦公桌上，震得桌上的茶杯蓋彈起，“咣當…”一聲脆響，滾落在寬大的桌沿邊，險些落地。
這下，把站在面前聽候指令的何瑩，著實嚇了一跳。
“程董，請息怒 程有福抬眸瞅了一下美艷秘書的俏臉，重重舒了口氣，慢慢平靜了自己的情緒。
他旋即對何瑩命令道：“我要馬上召開總裁緊急會議，請在市內的副總們立即到小會議室。”
“好的程董，我馬上通知。”說完，她快速轉身準備退出。
“請等一下…”
“程董還有什么補充？”何瑩駐步回身。
“通知法務部長茅新、計財處汪處長和市場部劉總監都來列席開會。”
“好的…”何瑩輕盈地邁步退出，去傳達總裁指令。
半個小時之后，在市內的各位副總都陸續到達隔壁的小會議室。
所謂副總，實際就是除鄭有福之外的4個核心合伙人，平時只有生產副總何軍不在市里，他一直蹲守在鑼縣生產基地上。
其它三個合伙人，營銷副總耿建、技術副總呂濤，基建兼采購副總趙燦龍都在園區辦公。
趙燦龍和呂濤兩人嘻哈著先進來，他們和程有福是醫學院藥學系同班同學，學生時期三人關系很鐵。
耿建和市場部總監劉勇隨后走進小會議室，財務處長汪美玲緊跟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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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總裁程有福神色肅穆端坐在首席位置，大伙立刻收斂笑容閉上嘴，肅然危坐。
瑪呀，出了啥子事件呵？
程總裁以前開會可從來不是這樣，都是堆著笑容迎接大家入席。
幾個人面面相覷，紛紛搖頭晃腦，都表示不知情。
鄭有福鷹隼般犀利目光把在座的都掃了一邊，“還差茅新沒到呀。”他眼神兇狠地掃向何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