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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2章 痛,并快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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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建軍自然是跟章尚榮在一桌喝酒,并且坐在他的對面。

  瞧著章師兄一邊喝著爽口的冰鎮啤酒,昂著他那張潮紅的大胖臉,在酒桌上口沫橫飛,眉飛色舞。

  他是在竭力爭取生源。

  “這家公司規模太小,銷售政策也沒有我師姐在的廠子好,我那師姐廠里有保底工資。”

  蕭建軍旁邊一桌,有人在悄悄說話,看上去是另外藥廠安排的臥底,專門來攪局,挖墻角的。

  “是啊,這章師哥說的是大包干,提成比例還行,就是沒有底薪,咱心里發怵,難道咱們過去了之后,還要借錢過日子嗎?”

  “就是,明天聽說還有一家藥廠要來,咱們也去聽聽,貨比三家,不吃虧。”

  聽聽,這幾位同學已經深刻領會到,什么叫雙方選擇的精髓,奇貨可居。

  “……”

  后背的另一桌,幾個畢業班同學的議論,著實讓兩世為人的蕭建軍暗暗吃驚。

  瞧瞧人家多聰明,想想前世自己多愚蠢。

  看來,回母校來招兵買馬的,可不止章尚榮一人,好像有七八支隊伍呵,充分利用國家不包分配之機,他們也是到處拉人頭。

  醫科大學的醫學、藥學專業的應屆畢業生,是這些制藥企業的招聘重點,專業對口嘛。

  蕭建軍聽著他們在議論,還有二家中外合資的著名藥企來學校挖人,據說是年薪制,條件優越。

  但現在的蕭建軍清楚,高大上的國外藥企,他們的銷售模式,在中國最終是水土不服,但他們的人力資源培訓很棒,稱之為‘醫藥界的黃埔軍校’。

  后來,這些外資藥企的銷售人員,紛紛被民營藥企高薪挖走,成為人力資源總監,或培訓師,產品高級經理等。

  外資藥企真正的優勢在于他們的原研藥品,而時下許多民營藥企手上捏著的,大都是仿制藥品。

  這就好比是小米加步槍,跟飛機大炮比拚,實力懸殊啊,說明中國的民營藥企,任重而道遠。

  而真正能挖到金子,對個人成長有較大幫助的,應該就是現在有潛質的民資藥企。

  例如,章尚榮所在的這家藥企,就屬于有相當潛質的藥企,雖然現在規模小而不起眼,但幾年之后發展巨大了,位列國內上市藥企的第一陣營。

  蕭建軍現在就盯上了這家企業。

  心中有數的蕭建軍,在場面上顯得不急不躁,非常從容,他頻頻舉杯,跟章尚榮和同學們開懷暢飲,準備一醉方休。

  當蕭建軍醒來時,已是翌日上午,他抬腕看了看表,上午十點。

  “喔靠,這么晚了。”他自我嘟囔著。

  以往,學生時期的蕭建軍都是早起早鍛煉,因為他是學校的優秀運動員,保持體能狀態不下滑,這點自律性他還是有的。

  否則,比賽場上被人超越,冠軍頭銜沒了,那多沒面子的事啊。

  昨晚,當酒桌上許多同學散去之后,蕭建軍、李明和另外幾個明確表態,準備過幾天一起去章尚榮公司考察。

  章尚榮當然高興得屁顛屁顛的了,這次不管招募多少,只要不是撿個鴨蛋回去,那就算跟老板有交待了,當即要求換白酒再喝。

  “做銷售的首先要學會喝酒,唱歌跳舞,在北方,喝酒那都是二鍋頭,用茶杯喝…”章尚榮以前輩的口吻說道。

  一會兒,館子里又上了二瓶‘千杯少’來。

  “來,沒有酒量,咱還要有膽量嘛。”李明這小子反應快,馬上響應。

  到后面,蕭建軍都喝得有些高了,反正是和李明相互攙扶著,踉踉蹌蹌的回到寢室。

  一進寢室門也不關,衣服不脫,上床就呼呼大睡。

  瞧見十點過了,蕭建軍縱身跳到自修桌上,然后端起門背后的洗臉盆,光著膀子,只穿一條褲衩,到樓層兩端的洗漱間洗漱去了。

  紅樓是整個學校里最古老的建筑物之一,整個是蘇式仝型建筑,六層高,內走廊、兩頭樓梯,洗漱廁所在一起,衛生條件極差。

  夏日在樓道里走著,迎面撲來的就是尿騷臭和霉酸味,實在是讓人受不了。

  蕭建軍所在學校是男生多,女生少,學校又是典型的‘重女輕男’。

  這里女生宿舍都是近幾年新蓋的,而男生宿舍都是五六十年代的寶貴遺產。

  久而久之,也許是不滿情緒想發泄,大家把男生宿舍樓,都起了很有時代特色的名稱,如紅樓,灰樓,白樓,洋樓…

  用香皂狠狠清洗了一下自己的身子和臉龐之后,蕭建軍不經意地瞧了眼,掛在洗漱墻上那面破裂的鏡子。

  印入眼簾的還是他那二十幾年前的樣子,那樣的青春帥氣。

  蕭家祖上到了蕭建軍父輩,沒留下什么遺產,但帥氣俊朗的皮囊,還是妥妥地留了下來。

  這算給后人有點念想吧。

  剛放下臉盆,就聽得樓下有人叫喊,“蕭建軍…蕭建軍…”

  是個女孩的聲音。

  多么熟悉而動聽的場景,昨日重現,勾起了內心沉寂幾十年的快樂與痛恨。

  他懷著復雜的心情,慢吞吞從門后走向窗墻,推開窗戶往下瞧。

  只見昔日女朋友夏晴就站在樓下,雙手挽成喇叭狀,仰頭反復叫喊著,她的聲線高而脆,悅耳動聽。

  “你在的呀…”

  她看見了蕭建軍伸出窗外,那張濕漉漉的俊臉,頗為不滿地哼了一句。

  以往,蕭建軍一聽到她的叫喊聲,“哎…”的響亮回音,就先從破舊的窗欞里飄蕩出去,然后才是那張笑盈盈、英俊的臉伸出來。

  可今天讓她叫喊了有六七聲,才見他露出頭來,還是冷漠的瞥了她一眼,悶聲不吭氣。

  怎么著?

  他想造反,還是吃錯了藥?

  夏晴氣哼哼地站在樓下等待著。

  怎么?

  她實習回來了?

  蕭建軍蹙眉皺臉地竭力在回憶中。

  好像她的實習單位就是江州市外經貿委,一個禮拜之前,她去參加什么招商引資會議…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抬頭望向床上那本臺歷,“六月五日,星期五…”

  不對,那是昨日,今天是星期六,應該是雙休日的第一天。

  九五年有雙休日了嗎?

  蕭建軍腦子有些犯糊涂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回想起來,“對了,剛剛在上個月,也就是九五年的五月一日,全國才開始實施雙休日制的。”

  他嘴里嘀咕著,全都回憶起來了。

  瑪的,這個雙休日制度,還是夏晴上個禮拜回來時,主動告訴他的呢。

  蕭建軍抬手“吱…”地撕下舊頁,揉吧揉吧,扔進垃圾桶,一邊還有些緊張的自我嘟喃道:“不急,讓她等著,老子還得梳理一下往事…”

  人在孤獨、緊張或興奮時,總會回憶一些既美妙又痛苦的往事。

  蕭建軍現在梳理的往事,當然是深埋在心靈深處的那場初戀,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的成人洗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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