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銀龍的腦袋便突然開始翻滾了起來，就像是一條掙扎的泥鰍般，臉部兩側橫長著突出的倒刺將地皮都給劃出了一道道拇指般粗細的口子。
僅從表現上來說，這種如臂驅使般的現象的確能夠讓人嘖嘖稱奇。但對于靜安來說，這卻是與他的預測有了一些微妙的出入。
“你這個……”
老實說，這種微妙的差距感，就連靜安自己都陷入到了一時語塞的狀態之中。
“我明白先生您的意思，如果按照您猜想來的話，這會兒我跟他的狀態應該是主從關系，他還能保有自己的意識，但我卻能用指令去凌駕于他的思維之上。”
得益于江月的記憶，在針對敏銳之人途徑知識的方面，或許只有系統才能與她媲美。
“對，我說的就是這個意思。怎么？期間出現了什么意外嗎？”
艾莎搖了搖頭，盡管已經補充了能量，但她的臉色泛著一股子不健康的蠟黃，讓靜安都看得有些皺起了眉頭。
“應該是我的能力還不足以完成這種復雜的要求，實際上我在進入到了對方的意識空間之后，便立刻展開了類似拉鋸戰一般的角逐。”
“所幸這條銀龍的精神力量非常簡單，這才讓我能夠占據上風。可在徹底接過控制權之后，我才發現自己忽略掉了一個問題。”
“將他徹底擊潰之后，整個意識空間便徹底變了形，我似乎將他的痕跡都給清掃了個干凈。如果硬要去形容一二的話……”
“這家伙，現在就處于一種類似弱智般的狀態。”
直白而又簡潔的形容，讓眾人都紛紛將視線轉投到了銀龍的身上。
事實也正如艾莎所言，除去了指令之外，這條銀龍便再也沒有了其它明顯的動作。如果不是那還在微微起伏的胸膛，甚至就連靜安都會誤以為這家伙已經沒了性命。
“是這樣嗎……”
不得不承認，在經由艾莎驗證之后，靜安眼下的計劃的確有著一些明顯的缺陷。而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內容之后，他便輕輕地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已經明了。
“既然這樣的話，那就算了吧。如果不是銀龍自己本身的意識，全權交由艾莎你去操控的話，這種精神負擔可不是你能夠承受的層次。”
分心二用或許并不難，可是對于想要操縱銀龍，并且驅使著讓他能夠振翅飛翔的層次，那就顯得有些捉襟見肘了。
畢竟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思維方式，正如同讓猴子去理解魚是如何游泳一般的關聯，雙方彼此之間都不存在互通性的前提下，想要去了解，并且掌控另一種類型的知識，這是一種非常漫長且復雜的過程。
艾莎或許可以憑借其進化途徑的效果，最終達成這一個目的。但從眼下的情況看來，應該不會是現在。
“那就放棄這個計劃吧，我們還是繼續步行……等等，艾莎你怎么了？”
當靜安做出了自己的判斷之后，卻看到身前的這個小家伙突然露出了一個恍惚的表情。
旋即。
她的模樣便在此刻突然變得有些陌生，隨后，靜安便看到艾莎的眼眸突然微微一顫，整個人的氣氛同樣也為之一變。
盡管外形依舊保持著艾莎的特征與模樣，可是在一些較為微妙的細節方面，她卻似是變了一個人般，讓靜安察覺到了分明的變化。
這是一種非常微妙的變化，就像是同樣的外貌，裝扮，但出于三觀與習慣的變動，幾乎沒有兩個人會出現同樣的行動規律。
而此時的艾莎，便從里到外地散發著一股子陌生的氣味。
相對較為敏銳的老冰棍合黑更是在同一時間抬起了腦袋，朝著身前的艾莎投去了自己的視線。
只見艾莎眨巴了兩下眼睛，她抬起了右臂，微微蜷曲而起的手掌下意識地從自己的臉側劃過，卻并未抓到什么——可盡管這種莫名其妙的動作落空，她卻依舊不在意這些。
仿佛這只是她的一個習慣性動作而已。
隨后，在場的眾人便聽到了她的輕聲呢喃。
“我……這是在哪里？隊長呢？科倫……御雷……”
磕磕絆絆的語調之下，卻讓靜安的瞳孔不由得一陣收縮。作為在場唯一知情的人，他立刻便意識到了在艾莎身上發生的一些微妙變化。
艾莎的融魂過程應該并不完整，導致江月的靈魂又開始占據了上風，以至于讓艾莎都出現了這種割裂般的表現。
要知道，艾莎可沒有綁頭發的習慣——臉側自然也不會有發絲劃落，以至于讓她去出理。
習慣的動作，變換的思緒。僅是憑借著這兩個明顯的特征，靜安也已經準確地知曉了在艾莎身上出現的問題所在。
他一聲不吭地朝著身后挪去了一小步，同時那第垂在了身旁的右手，也朝著一旁的眾人比劃了一個簡單的手勢。
小心，后退。
與老冰棍事先交代好了的暗號在此刻起效，黑作為靜安的復制品，對于這些記憶同樣深刻。一人一狗在瞬間便已知曉了靜安的計劃，便同時小心翼翼地朝著身后退去。
趁著‘艾莎’還沉浸在了自己那片段化了的記憶之中，靜安打算通過觀察的方式，來進行一些基礎情報內容的獲取。畢竟以靜安現有的經驗來說，對待艾莎這種極其特殊的情況，他暫時沒有任何的有效手段。
直接出暈她嗎？
這個做法或許可能性很高，但靜安根本猜不到后續會發生怎樣的連鎖反應。如果因為這一個臨時起意的決定，從而導致艾莎本人的意識出現混淆，進而與江月的記憶相匯，從而變成了一個有著精神分裂傾向的變異者……
光是想想，就讓人有些不寒而栗。
這些念頭盡管沒有辦法第一時間傳遞給身旁的兩個家伙，但出于對靜安的絕對信任，老冰棍合黑也在這種條件做出了與之相對的決策。
無條件地執行便是。
于是在高效的交流條件之下，二人一狗當即便朝著外圈緩緩退去。而就在靜安有些心安，想要繼續思考后續的對策之時，一旁突然發出的響動，卻將他的全部計劃都給攪成了一團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