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意思？”
之前被其他事物給吸引走了注意力，靜安知道這會兒，才算是正經地打量面前這位不知名的男子。
細碎的雪晶落在了他的臉上，或是融化，或是凍成了更為剔透的薄片。眼角的細密紋路透出了些許滄桑的感覺，緊抿的嘴唇薄而窄，給人以一種非常不好接近的直覺。
僅從外表上觀察，他只是一個看起來有些警惕的中年男子而已。
死而復生的詭異場景，卻并未讓靜安慌張。他思索了片刻，隨后回應道。
“我說的事可以先放放，眼下最主要的，還是態度的問題。”
靜安緩緩抬起胳膊，用以向對方示意自己并無惡意。與此同時，他的目光也在后者手中的物件上頭流轉，語氣平緩而又沉穩。
“先把手頭上的東西放下，我們再好好聊聊，怎么樣？”
軍工印漆，出產于災前常規型軍備。全長足有一米二的槍身，再配以強勁無比的推送力和特制尖彈，爆發出來的沖擊力絕非是靜安可以無視的程度。
這可不是那些民間工廠隨意拼湊而來的組裝槍械，能夠比擬的大號殺器。
“我跟你沒有什么好說的。”
陰翳的目光自他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澤，只見他當即端起了槍口，在距離近乎三十米開外的地方，再度形成對立之峙。
情況似乎又在朝著比較尷尬的氛圍扭轉。
但靜安卻找到了一個緩解的方法——得益于這把通體漆黑，造型拉風到了極致的制式槍械。
整個聯邦地區，只有區政府才有能力，制造出這種強度的槍械。
“聯邦在籍，編號D2，192。朋友，放下槍，我們是自己人。”
嚴肅的表情瞬間凝固在了對方的臉上，他不過停頓了片刻，隨后便調轉了槍口。
“聯邦在籍，編號E1，084。下次出現這種情況，記得先自報信息，也讓我們可以省去不必要的猜疑。”
作為聯邦在籍的變異者，每個人的編號都歸屬于最高級別的機密。多數時候，只要互相交換彼此的分區與編碼代號，雙方便能在瞬間達成共識。
作為最高效的身份辨識方法，江月的記憶在此時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
與此同時，靜安也獲取到了一個有些詭異的信息——這家伙并不知道江月編號已經被注銷的事。
只見這名男子似乎松了一口氣，連帶著他的表情，也在瞬間放松了下來。可盡管如此，他依舊站在了原地，并沒有向著靜安靠近的意思。
尚且還保留著最為基礎的警惕心理。
短暫的沉默過后，靜安率先打破了僵局。
“先交換一下信息吧，我叫靜安。”
“管虎。”
雙方隔著數十米之遠的距離，開始了初步的交涉。
“管虎先生，我的問題很多，所以就從最簡單的開始了……請問您眼下，正在北境執行什么任務？”
“A級保密協議，你沒有資格聽取。”
意料之中的結果，靜安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那么，您知道現在……我們正處于什么樣的情況之下嗎？”
毫無緣由的問詢，讓管虎的眉頭為之一挑，他似乎正想要說些什么，可卻突然一個激靈。隨后，他的手臂開始劇烈地顫抖，以至于無法再繼續平舉手中的殺器。
“我，我在……我應該在冬堡，跟大隊長一起，執行，秘密任務……這，這是在哪里？”
“這是空間的另一個夾層。也可以說，是歸屬于你的……一個夾層世界。”
在系統余留的信息之中，靜安曾經了解過這種堪稱奇跡一般的特殊能力。
這是源自于幻象途徑的深層次開發。
通過接連不斷地加固夢境，使其與現實變得愈發接近，以此為前提。幻象途徑的變異者可以在付出相當之高的代價之后，換取到匪夷所思的能力——他將會被困在自己所鑄造的夢境之中，永遠徘徊，直至泯滅，成為物質世界的一粒塵埃。
而這一整片的空間，就像是一塊漂浮在海洋之中的小型荒島。而作為主體的物質世界，便是與之隔海相望的大型陸地。
想要登陸荒島，便勢必需要舍棄腳下那賴以生存的大陸，進而投身于海洋之中，才能尋找到這一片全新的土地。
這也是靜安需要進行放緩呼吸，甚至近乎停止心跳的狀態，才能嘗試著感應管虎所在空間的原因。
老實說，直到遇見管虎之前，靜安都還只抱著嘗試一番的心態。
因為這個做法非常危險，就像是毫無方向地巡游在大海之中，能夠碰見荒島都是萬中無一的概率，更何況還能安全著陸。如果不是系統整合出來的‘安全’嘗試法，靜安也不會生出這樣的念頭。
只是沒曾想到，居然真的可以延伸出一個全新的夾層世界。所謂變異者的力量，在靜安心中再次得到進一步的拔升。
調整心態，讓自己的外表看上去更顯得胸有成竹一些。為了能夠獲取更多的情報，靜安必須在此時表現得更加自然一些。
“看你的樣子，應該是失去記憶了吧？”
“想要用以換取夢境的代價，應該包含了你的一部分記憶。”
靜安緩步上前，他的速度被特意放慢，就像是逐漸靠近獵物的捕食者一般，小心翼翼。
他需要知道更多的內容。
比如他和外面聚落住人的靈魂究竟是怎么回事。
再比如冬堡的秘密任務究竟發生了什么樣的意外。
諸如此類的需要解答的困惑數不勝數，而以此為目標，靜安就必須喚醒管虎更為深層次的記憶。
“仔細想想，這些記憶并非是從你腦海之中剔除，而是潛藏在你更為深層次的意識之中。”
可話雖如此，眼下的線索已經足夠拼湊出一段完整的線路。簡單地將其串連，分析過后，靜安也已經能依稀推測出一些隱晦的內容。
首先，他們一行人于前日，在平臺上瞥見的人頭已經有了相對合理的解釋。
因為高保密性的任務，從而丟了性命的管虎，為了能夠保存更為重要的信息，從而驅使著最后的力量，讓自己能夠寄生于這個虛擬的世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