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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烏斯藏——蜀中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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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天府皇城——東暖閣。

  “列位!都有甚子想法,盡管直言不必客氣。”

  “啟稟陛下,此策卻是解決我大明邊境之良策,不過真要是施行下去還是有許多困難之處。

  就好比烏斯藏都司,若是施行府藩并行之制度,最難的便是調和烏斯藏諸領主、王公之利益。

  那些王公貴族可都是貪婪之極,若是沒有巨大的短期利益去迷惑他們的雙眼,可不能讓他們心甘情愿的接受新政策!”

  楊士奇的話一針見血,朱瞻基邊關之策最難施行的地方還就是如何讓那群領主王公們接受新政策。

  大明朝不是沒施行過類似的政策,比如西南的土司府縣并行制度、輔以改土歸流鄧政策。不過效果卻是差強人意,西南諸藩仍舊是時反時順令中央朝廷十分的頭痛。

  朱瞻基聞言只是輕笑了一聲,然后起身對楊士奇說道“其實短期的巨大利益好說,只要咱們大明拿著中原的奇珍異寶、茶葉鹽巴去交換他們的牦牛就行。

  高原缺鹽巴、茶葉,但是牦牛卻是數量不少。咱們設置宣慰使司,按照正常茶馬貿易價格的去收購他們的牛羊。然后規定順從我大明政策的領主王公們,其領地上的百姓跟大明做成一單生意便給予其一定的提成。

  我敢斷定,不出一年,那些領主王公們便會沉迷其中的!”

  “基兒說的有道理,那群王公領主都是些貪婪之輩。如果真的用這種手段讓他們賺取錢財,他們會非常樂意的。

  咱們對于高原的控制關鍵在于土地和人口,只要不讓那些領主獲得更多的領地和佃農、多給些錢財珍寶有又何妨?”

  朱棣滿意的看著朱瞻基笑了笑,然后轉身對金忠說道“這兩天就把章程給定下來,然后誠國你親自去四川一趟。

  火真等人平叛應該不會慢,畢竟這次叛亂毫無準備,平叛得難度不會太大。

  誠國你帶著楊士奇、夏元吉二人一起去成都府,讓那些順從我大明的王公領主們全都來成都府開會。把你們列出來的章程講給他們聽,最好使用談判的手段解決這件事情。

  不過若是有那個不開眼的家伙油鹽不進,我會授意丘福的軍隊協助你們。”

  朱棣說完最后一句話,眼中突然閃爍出一道狠辣神色。

  殺伐果斷,乃是皇帝之風。

  “上位!”姚廣孝看著朱棣的眼神,心中不由得嗤笑一聲說道“上位不必如此激動,這現在仗還沒打完、新政策八字還沒一撇呢。

  不過臣也相信,憑淇國公和同慶侯的能力很快就會平定這場叛亂的。

  平叛之后,自然是落實國朝的各項政策。但是臣有一言,請上位考慮!

  自古皆言天家無小事,天家子弟更不能與常人一樣。太孫雖說只有九歲之年,但是聰慧過人而飛常人之所能及。臣建議此番金忠赴蜀,理應讓太孫隨行。

  看看地方百姓的生活,看看國朝重臣如何處理各項事務,看看地方官吏是否廉潔。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所謂能力越大,責任就越大。

  正常的九歲小孩應該還在上學堂,不過身為皇太孫,就不能天天泡在宮中享清福。

  跟著大軍去蜀中,沿途看看地方百姓的生活、體驗一下軍中將士的操勞。

  更重要的是,作為政策的提出者,有必要親自去看看政策到底是如何落實的。

  朱瞻基現在只會提出建議,而不會落實這些建議。究其原因還是因為經驗不足,此番跟著金忠一道,或許可以學到些什么有用的東西。

  “上位也不必擔心太孫的安危,一路上跟著淇國公的大軍必定安全無虞。太孫只不過是入蜀談判而已,不需要上高原打仗,自然沒有性命之憂!”

  姚廣孝一邊說,一邊不著痕跡的給朱瞻基使了個眼色。

  朱瞻基看見姚廣孝的目光,當即也是出言說道“恩師言之有理,懇請大父準許我跟隨金尚書一起入蜀!”

  朱棣看著朱瞻基堅毅的目光,又看看姚廣孝肯定的眼神。心中不由得一陣煩躁,朱棣再度扭頭看著楊士奇等人似乎是想要一個答案。

  “陛下!國師此言大善,在保證太孫安全的前提下出去歷練一番卻是好事!

  陛下也不希望太孫成為司馬衷那種何不食肉糜的人吧?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楊士奇其實是想說朱允炆的,不過他要是敢提朱允炆半個字,朱棣當場就能把他拉出去砍了。

  朱棣對于朱瞻基的感情,與朱元璋對于朱允炆是一樣的。朱允炆也是那種自幼聰慧過人,頗有賢君之風的繼承人。不過還是因為整日關在深宮當中,導致繼承大統之后的所有政策都非常的幼稚。

  朱允炆要是不干出那些幼稚的事情,朱棣也不會造反成功。

  不過朱棣這個人是最善于聯想的,從楊士奇的話里話外便想到了他那個大侄子朱允炆。

  在想到朱允炆之后,朱棣明顯抽了個冷子。

  “好吧,不過千萬繼續,基兒你就待在成都府大后方。不要往高原前線跑,前線危險你可受不住!”

  在得到朱棣的首肯之后,朱瞻基立馬微笑著給了朱棣一個媚眼說道“那孫兒就多謝大父啦!”

  “你這小崽子,一天天沒大沒小的!”朱棣也不生氣,只是伸手給了朱瞻基一個脖溜子笑罵了一句。

  ——我是萬惡的分界線君——

  “什么?父親要基兒去四川?基兒才多大點的歲數,就要跟著那幫大臣出去?”

  太子妃張氏現在是處于暴怒的邊緣,朱棣讓九歲的朱瞻基跟著大臣外出可謂是觸及了張氏的底線。

  什么皇帝親令,什么國朝太孫的責任,在張氏這個當娘的眼里可都沒有自己大兒子的安全重要。

  朱高熾看著張氏憤怒的表情,也只能無奈的陪笑道“夫人你干嘛這樣惱怒,咱兒子只不過是去成都府而已,不需要上前線的。就當是基兒跟著楊士奇是四川游玩便好,無需過多的擔憂。”

  “是啊,母親不必為兒子擔憂。有錦衣衛,有西征大軍的護送,怎會生出甚子危險之事呢?

  成都府更是安全的不得了,那些高原叛軍,給他們三頭六臂的也是打不到成都的!”

  朱瞻基趴在張氏身邊,伸出小手給敲了敲張氏的后背,還滿臉的諂媚的晃了晃張氏的胳膊說道“母親盡管放寬心,兒子斷然不會出事的!”

  “基兒啊,你是不懂。你天天泡在宮中享福,這一出去可必定是要吃苦的。身邊沒個體己的人照顧,那飯也吃不香、覺也睡不好,這怎能讓為娘不擔心呢?

  要不然娘把紅秀那丫頭派給你,有紅秀再娘這心中還能安生一些。”

  “不用了,我身邊的蕙玉就足夠了。”

  提起李蕙玉,朱瞻基還是很滿意的。

  不過張氏倒是有些嗤之以鼻,不屑的撇撇嘴說道“一個十歲的丫頭片子,你倆誰照顧誰還不一定呢。

  就按照為娘說的辦吧,讓紅秀跟你一起去!”

  朱瞻基無奈之下,只能答應了張氏的請求。

  而一旁的紅秀聽聞自己要跟著朱瞻基入蜀,倒也不害怕只是感到異常的興奮而已。

  畢竟靖難的那些日子,紅秀就跟著張氏身邊了。當年北平保衛戰,張氏親自變賣家產勞軍之時紅秀也是親手幫忙操辦的。

  李景隆大軍圍成的時候,張氏親自跟隨朱高熾上城頭激勵士氣,紅秀也跟在張氏的身邊。所以說去成都大后方這種小打小鬧的事情,她紅秀可一點都不慌。

  而紅秀之所以興奮,是因為得到了張氏的授權她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去使喚李蕙玉那個小丫頭片子了。

  “小娘們,今天算是落在老娘的手里了吧!”

  紅秀是十分懂事的,她是不會給李蕙玉難堪的。因為刁難李蕙玉就打朱瞻基的臉,紅秀這點道理還是懂的。不過稍微使喚一下那小丫頭,讓她感受到人心險惡還是可以的。

  “行了,明日你還要早起,今兒個就早些歇息吧。”

  張氏揉了揉干澀的眼角,搖了搖頭便讓朱瞻基回去了。

  “那母親也早些休息,兒子此番必定完美的完成使命,還請母親不必擔憂!”

  之后便是一夜無眠。

  張氏在擔憂朱瞻基的安全,紅秀在想著如何調理李蕙玉。朱瞻基則是興奮的睡不著覺,李蕙玉則是皺著眉頭不想被紅秀使喚。

  只有朱高熾,睡的十分香甜。

  翌日清晨。

  旌旗獵獵,遮空蔽日。

  丘福的兩萬五軍營和神機營的精銳大軍已經在城外集結,剩下的三萬大軍已經由各地方向四川與朵甘都司的邊境匯合。只待丘福的京軍一到,便立馬開赴康定扎營。

  朱瞻基坐在馬車里,看著明軍士卒們排著整齊的隊列行軍的樣子,心中不由得感慨萬千。

  朱元璋與朱棣時代的明軍,絕對是冠天下之首。精良的鎧甲、鋒利的刀槍、先進的火炮、優良的戰馬,加之久經沙場的悍卒老軍,絕對是可以說當世第一強軍。

  現在唯一能與明軍一對一作戰兒不落下風的,可能只有馬哈木的瓦剌騎兵了和阿魯臺的近衛騎兵了。

  不過明軍擁有絕對的人數優勢,馬哈木和阿魯臺的蒙古驍騎總共也就那么幾萬人,在明軍面前還是翻不起什么大風大浪的。

  而馬車當中可不止朱瞻基一人,坐在朱瞻基對面的便是朱高煦的大兒子、老朱家這一代的老二朱瞻壑。

  朱高煦那廝昨日聽說了朱瞻基要去四川的消息之后,連夜進宮跟朱棣哭訴。

  說什么朱棣偏心眼子,就讓他大孫子出去長見識不顧其他的孫子們。他家那小子朱瞻壑也很不錯,為啥不能跟他大哥一起出去長長見識。

  朱棣也是很寵愛朱高煦的,從朱高煦夜里能進宮就可以看出來一二。

  于是乎在朱高煦不要臉的精神之下,朱棣也是松了口,答應嚷朱瞻壑也一起去四川長長見識。

  朱高煦之所以死皮賴臉的朱瞻壑一起去,究其原因還是為了爭寵罷了。

  朱高煦自認為他比他那個大哥強上太多了,而他朱高煦之所以沒能當上太子就是因為他大哥朱高熾有個好兒子罷了。

  既然如此,那他朱高煦的兒子就要向朱瞻基看齊。

  朱瞻基對此是無所謂的,反正他是不討厭朱瞻壑其人。只要不是朱瞻坦那個小王八蛋,誰跟自己一起走都是可以的。

  “老二啊,這次去能去四川,你心中怕是已經開心的不得了了吧。”

  說是不討厭朱瞻壑,不過朱瞻基也是要敲打敲打他的。

  朱瞻壑那里聽不出朱瞻基話語當中的不善,于是乎立馬告罪道“大哥多慮了,臣弟與大哥就像是秦孝公與公子虔一樣。絕無二心,天地日月之可見。

  此番去蜀中歷練,臣弟不敢欺瞞大哥。臣弟在聽聞大父準許大哥外出之后,便求著父親去跟大父說讓臣弟也一起過來。

  不過臣弟真的只是為了長長見識,為了能夠當一個于國家有利的好藩王而已。”

  朱瞻壑此語說的很漂亮,最重要的是他把朱高煦深夜入宮跟朱棣撒潑的原因都攬到自己身上了。

  “這小子還行,知道替他爹背鍋。”

  朱瞻基聞言對朱瞻壑的印象有好了不少,于是乎便笑吟吟的拿起桌子上的糕點喝茶水放到朱瞻壑的面前說道“二弟不必多想,你大哥喔只是隨便問問而已。

  來,吃些糕點、喝些茶水,咱不提那些子爛事了!

  不過嘛......大哥還是要告訴你一句的是,頭腦要時刻清醒一點,不要被別的亂七八糟的思想所左右。

  大哥跟你可是如同手足兄弟一般,可不希望有朝一日咱倆兄弟之間變得像是漢景帝與梁孝王那樣哦~”

  “大哥今日所說之語,臣弟謹記在心!”

  朱瞻基與朱瞻壑的四川之行就此拉開了帷幕,他倆都不知道的是,烏斯藏都司會發生什么樣的變故。

  丘福的平叛之戰似乎打的不太順利,金忠與烏斯藏諸領主、王公門的談判也似乎有些變數。而朱瞻基與朱瞻壑這對皇家兄弟又將會面對怎樣的局面,不到了四川他倆也不會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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