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征出戰的所有將領的官職封賞都已經落幕,而新任的庲降都督馬忠和蕩寇將軍張嶷等人也要離開成都前往南中述職。
清晨,已經步入八月中下旬,這天馬忠和張嶷等人已經準備好所有東西前往南中,而留京待用的張翼突然出現在南門外,馬忠走上前來拱手拜道:
“伯恭,這段日子你放心,南中的問題我會解決的。”
“嗯,我放心德信你的能力一定能把南中問題解決,只是你遠離朝堂,對這邊的情形可能知道的晚些。”張翼這話里有話,馬忠和張嶷二人都能夠聽得出來,這些時間朝中肯定會發生一些變動。
一旁的張嶷臉色頗為嚴肅與毅重,雙眼頓時一陣精光,他看著眼前的張翼和馬忠說道:
“伯恭的意思我明白,他是說……伯約。”
“還是伯歧反應快,伯約迎娶諸葛姑娘,這代表著伯約正式投入丞相所領導的荊州集團。
而對于我們這些益州本地人,伯約投入到荊州集團那里,無異于是給我們增添了負擔。”張翼與他們一邊向前走一邊對他們提出了自己的擔憂。
這些問題馬忠同張嶷的確考量過,身為益州本地人的他們,對于姜維這個涼州人投入到荊州集團的門下,的確是個巨大的情形改變。
而這三人也都是李嚴所領導的益州集團的代表,只不過除了張翼以外,馬忠和張嶷二人名義上雖然在益州集團體制內,但實際上他們被諸葛亮所提拔,心也就自然向荊州集團靠攏。
只聽馬忠頗為無所謂地對張翼說道:
“伯恭啊,政治爭斗對于我們這些武將來說,其實是一個很矛盾的事情,歷朝歷代因武將而卷入政治斗爭的例子還少嗎?
何況,如果陷得太深,不光是你自己身在其中而無法自拔,其他被你拉進這場政治斗爭的其他益州人也會因此而墮落深淵。
政治斗爭不是好事,我希望伯恭你能夠向丞相請求外調邊鎮,或者是去伯約的第十三營麾下發展,在保護我們益州人利益的前提之前,就先讓自己爬上去。”
可見,馬忠的心思并不在朝中內斗,這也是張翼所欽佩的一點,最起碼他不用擔憂周圍的人隨時捅刀子。
而張翼不同,他跟隨劉璋數年,早就已經把政治斗爭能夠給益州人帶來的利益放在最前面,想要讓他安心下來,除非能夠解決大漢政治集團之間的矛盾。
卻見張翼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他看著眼前的馬忠與張嶷頗為失望地回答道:
“哎,想不到德信你會這樣想,也罷,你就做好你的庲降都督,我就在朝中好好當我的尚書吧!此去南中,不知何時再見,德信,伯歧你二人要珍重啊。”
“伯恭,不要想太多,陷入朝廷內斗,對你自身利益以及我們整個益州人的利益都不會有好結果的。”在臨走前,馬忠和張嶷再三囑咐,讓他不要插手內部政治集團之間的斗爭,否則場面就會變得一塌糊涂。
望著張嶷和馬忠的離去,張翼獨自一人站在成都南郊的官道之上頓時陷入了一片空白,他到底要不要參與這場政治斗爭?
于是張翼便看向那湛藍的天空頗為不痛快地喃喃道:
“譙周是我敬重的學者,而丞相也是如此,哎……想要維護益州人的利益就這么難嗎?孝直,你能不能告訴我,你這么擁護劉備,這是為了什么?”
五天后,路上。
這一道,馬忠同張嶷二人想了很多,有關于朝中政治集團紛爭的問題,他們實在是不想太過插手,只因為這其中的水實在是太深,一旦把持不住,不光是自己,就連身邊的親朋好友也會被牽扯進去。
駕——
馬忠身著柳葉甲,頂著烈日炎炎的太陽策馬緩緩前行,全身早就已經被強烈的陽光照得全身濕透,一旁的張嶷亦是如此。
“哎,越到八月份,這南中的天氣越發的悶熱無比啊。”張嶷雖然是益州人,但是對于他來說,益州本地的天氣就已經夠他受的了。
但是馬忠在此地任職三年之久,對于南中氣候也十分了解,雖然全身已經被汗水打濕,但是并不影響他正常的行路,因為他已經習慣了被汗水打透的甲胄里衣。
“哈哈,到了這個地方,就要多多適應這地方的氣候啊,南中不比成都溫和,這里相對于益州來說更為悶熱無比,在這里任職,最先克服的不是南中人的風俗,而是天氣。”馬忠不愧是在牂牁任職三年的太守,對這里的氣候可以說的上是了如指掌。
不過話又說回來,對于張翼在他們臨走前的囑咐,也讓張嶷心中耿耿于懷,特別是說到姜維投入荊州集團的時候,他的眼神有一些異樣。
“德信,你沒發現伯恭在臨走前對我們說有關于伯約投入到荊州集團麾下的眼神突然變了樣嗎?”
“………的確如此,如今伯約迎娶諸葛姑娘已成定局,而他的政治立場也將站在丞相所統領的荊州集團麾下……”馬忠眼神變得格外凌冽,他仿佛已經意識到了些什么,他捋了一下思路說道:“那也就是說,伯約日后可能要面對多方政治集團對他的拉攏,倘若伯約穩定局面平衡還好,反之不能的話……唔。”
從二人的談話來看,這兩人對姜維的重視程度可見一斑,況且這兩人都是姜維親口提出舉薦的人才,馬忠和張嶷也不可能不報被他舉薦的恩情。
駕——
洛陽徐府。
卻見這徐府臥房內躺著一位風中殘燭的老者,他面色蒼白,兩鬢如霜,那抖動的右手無論怎樣抬動,都無法成功抬起,而這人正是御史中丞徐庶。
而坐在一旁照看他的也不是別人,正是大鴻臚劉曄,這段日子管家前往蜀中未歸也是徐庶的安排,但是劉曄卻依舊對他不放心,于是便親自前來照看徐庶。
但是沒有想到的是,徐庶病得如此嚴重,劉曄在一旁不斷地為他舒緩氣息,而且還為他端藥倒水,可謂照顧得十分體貼。
“哎,元直呀,你這是何必呢?”徐庶看著徐庶這個模樣不禁一陣嘆息道。
徐庶盡全力地抬動眼皮看著眼前的劉曄,口中話語卻怎么也說不出來,話音剛到嘴上,卻又咽了回去,不知道應該對他說什么。
突然,徐府門外傳來一陣開門的聲音,劉曄迅速起身來到臥房門外,遠遠的一看,這管家怎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