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國。
中午,一輛馬車緩緩駛進了鹿邑縣。
馬車沿著街道向前走,來到客來酒店門前停下。
伙計見有客人來了,急忙上前迎接。
“客官,是住店還是吃飯?”
馬車上跳下來一個黑臉大漢,笑著問道。
“你這里的飯食如何?”
伙計聽有戲,更加殷勤,“客人,不是我說,你可以打聽一下,就知道你來這里是最好的選擇了。”
黑臉漢子哈哈一笑,轉頭對著車里大聲喊道,“既然他說的對著車里這么好,中午就在這里吃吧。”
聽到黑臉漢子的話,馬車上又跳下了一個壯碩的青年。
“老張,既然你說好,那我們就在這吃吧。”
伙計帶著二人走進了店內,對著里面大聲吆喝。
“兩位客人,快來招呼!”
酒店的大廳里一共七八張桌子,現在正是吃飯的時間,此時大多坐滿了人。
“這里還不少!”
黑臉漢子夸了一句,二人走進大廳,隨便選了一張中間的桌子坐了下來。
很快,伙計端上飯菜,又送上來一壇美酒,放在了桌子上。
二人一邊吃飯,一邊飲酒,倒也吃得高興。
二人們正在閑聊,忽然聽到旁邊的桌上傳來了一陣壓低的聲音。
“你們聽說了嗎,在大成國境內,已經大赦了。”
老張轉頭看去,就看到旁邊的桌子旁坐著五六個人。
看這些人的衣著打扮,身穿長衫,應該是一些讀書人。
“真的嗎?”
說話的人是一個穿青衫的男子,年紀大約在三十多歲左右,聽口音應該是本地人。
“當然了,我剛從那邊過來,怎么可能說假話?”
青衫男子忽然冷笑一聲,壓低聲音說道,“袁公路行大逆不道之事,妄想以此收買人心,真是可笑之極。”
另一個男子,也是滿臉不屑,用陳國的口音說道,“王兄,沐猴而冠,不足為奇。”
男子口中所說的王兄,也就是這次東道主,名叫王平。
坐在他身旁的也是本地人,他的至交好友何凱。
另外的三個人,都是淮南人士。
坐在他對面的短須男子,名叫洪鳴,洪鳴旁邊的青衫人叫李進。
最后一位則是王平最好的朋友,名叫徐彥。
徐彥聽到何凱的話,擺了擺手,笑著說道,“何兄,你說的對,袁公路想要靠大赦天下和減免田賦,來收買人心,確實是可笑之極。”
“呃!”
何凱一愣,“徐兄,你的意思是說,淮南還要減免田賦?”
徐彥點了點頭,“是啊,我們來的時候,這些事情正在實施。”
說到這里,徐彥看了看左右,壓低聲音說道,“雖然我們明知道袁公路這是在收買人心,可是能做到這一點,也確實不易,你們說對不對?”
眾人聞言,皆是默然不語。
這些人都是讀書人,自然知道減免田賦的意義。
李進忽然開口說道,“不管袁公路為人如何,但此事做的卻真的值得一贊。”
洪鳴嘆了一口氣,“這么多年來,天災人禍不斷,戰亂四起,可是,朝廷卻從來沒有減免過田賦,反倒是為了養兵,又增加了不少。
通過這一點看來,袁公路還算是有點良心。”
何凱愣了半晌,忽然嘆了一口氣,“是啊,戰亂多年,民不聊生,確實該減免田賦,休養生息。
可是,怎么就都想不到呢?”
眾人聽到這句話,皆是唏噓不已。
朝廷不減免天賦,反倒是謀逆的大成國,給百姓減了一年的田賦。
此事想一想,真是可笑之極。
五人正在感慨不已的時候,客廳旁邊的桌子上傳來了一個低低的聲音。
“不減免田賦也就罷了,你們知不知道,陳國現在要大難臨頭了!”
“什么?”
眾人聽到這個消息,頓時吃了一驚,忙轉頭看去,便看到旁邊桌子那個黑臉大漢,正在對眾人拱手。
王平皺了皺眉頭,“請問閣下是何人,為何危言聳聽!”
黑臉大漢拱了拱手,滿臉歉意的說道。
“諸位,實在是對不住,剛才無意中聽到你們的談話,心中有所感慨,才貿然唐突,請多多見諒!”
他同桌的另一個漢子急忙將他拉了回來,對著王平等人歉意的說道。
“請千萬不要見怪,他有點喝多了,你們就當他什么都沒說。”
徐彥卻搖了搖頭,壓低聲音說道,“二位,你們剛才說陳國大難臨頭,是什么意思?”
“真是對不住,就當我們沒說!”
李進脾氣有些急躁,見到這二人支支吾吾,頓時有些不高興了,“你們這兩個人,說話真是不爽快,有什么事情,你們但說無妨,我們又不會傳出去。”
王平見二人的表情,就知道必有爆料,笑著拱了拱手。
“二位,如果不嫌棄,可否請你們過桌一敘。”
“這不太方便吧。”
李進皺了皺眉頭,“既然請你們,你們就過來吧,難道認為我們不配合你們一塊兒吃飯嗎?”
話已經說到這種地步,黑臉漢子二人只能笑著站起身來,坐到了這一桌來。
黑臉漢子抱拳自我介紹,“各位,在下張橫,這位是我兄弟張南,請多多指教。”
王平等人也急忙自我介紹了一番,雙方算是正式認識了。
眾人喝了一杯酒,剛放下酒杯,李進便急不可耐地問道。
“張兄,剛才你所言,到底是真是假?”
張橫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說道,“你們知不知道,陳國的土地就要變成軍田?”
眾人聽到這個消息,頓時一愣,王平忽然冷笑一聲,“你在騙我們?”
張橫搖了搖頭,“我是從許都來的,也是一個偶然的機會知道了這件事情。
你們身在陳國,就算不知道,也沒什么奇怪的!”
何凱忽然開口說道,“這不可能,陳王劉寵是漢室宗親,天子怎么可能會下這個旨意,實屬荒唐。”
張橫搖了搖頭,“如果陳王離開陳地,你認為有可能嗎?”
聽到這句話,何凱一愣,試探著問道,“陳王要去許都嗎?”
張橫點了點頭,“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