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麗麗把錢撿完才來扶二后生，對有點發愣的李冬說：“行啦，就你手里那些了，快去趕你的火車吧！”
李冬這時意識到，這個意外對自己絕沒好處，立刻加快腳步離開了醫院。
田麗麗扶起二后生：“沒事吧？”
沒事個屁，眼角、鼻孔都在流血，護著頭的手也被踢破了。
“這個王八蛋，下手真毒！”
“哈哈，真沒事，”在女神面前必須堅強，二后生居然還笑了：“是我大意了。”
都這個慘樣了還不耽誤吹牛逼。
“你也真是的，攔住他就行了，干嘛要動手啊？”
“沒事，守著個醫院還怕打架？”
這一句把田麗麗也說得睜大了眼睛，哇，太有道理了啊，你個傻呆！
“走吧，咱們去外科處理一下。”
熱心人從護士站里跑出來了，是小何護士。
“不用了，我來幫他處理一下！”
她又違反規定了。
她違反的規定可不光是進病房偷偷沖涼和搶外科的買賣熱心免費給人處理傷口這兩件事。
還有她打110這件事。
這件事并不違反醫院的任何一項規章制度，但老員工都不會像她這樣干。
每到年底的時候，衛生系統都要對所轄各大醫院和二級單位進行年終考核評比。
評比按打分的方式來進行，打分的內容涉及范圍很廣，從目標管理完成情況到精神文明建設、業績及綜合治理等，無所不及。
有加分項如見義勇為等，也有扣分項。
最嚴重的扣分就是治安和醫療事故了。
如果有職工犯罪，或是院內發生了犯罪案件，一項否決，評優的資格就沒了。
所以，一般的小糾紛醫院保衛處就處理了，實在解決不了的才請公安出手，公安前腳立案，后腳衛健委就知道了。
這個單位的評優就泡湯，更不用說文明單位了。
好在派出所到了以后，了解到都是認識人，矛盾也沒有升級就走了。
這種小事應該是不會通報衛健委的，醫院算是躲過了一劫，否則，連續三年的文明單位就飛了。
但熱心的小何就沒那么幸運了。
先是保衛處找他談話，然后是科主任，最后是副院長，訓得小何哭了半下午鼻子。
一直沮喪到晚八點倒班時，剛換完衣服準備回家，刑警隊長又找上她了。
來人長得倒是蠻漂亮，笑得也溫暖，遞過來一張警民聯系卡，就是一張名片，換了個名稱而已。
“你好，我叫張小凡。”小何剛接過名片，對方的手就伸了過來，和她握手。
小何心想，這下完了。
來個派出所就讓各級領導輪訓了一番，刑警隊來了自己還有好？
還是個隊長，雖然是個副的。
一邊握著手一邊眼眶就濕潤了。
越熱情的姑娘就越容易激動，也更容易情緒波動。
張小凡是干啥的？馬上就發現了。
和自己一個小小的副科級干部握個手就激動到熱淚盈眶？這不可能。
“小何，你怎么了？”
“張隊，咱們，可以到外面談嗎？”
“當然可以了。”
“我……可以帶個人嗎？”
“可以啊，越多越好。”
這位隊長這么好說話，小何很自然地放松了一些：“我同事用手機拍了當時的場景。”
“是嗎？那太好了，謝謝你啊。”張小凡一高興，上前一步挎住了小何的胳膊：“還有誰，一起走，我看到醫院不遠處有個咖啡廳，我請你們喝咖啡！”
氣氛一下就變得融洽了起來。
小何眼看著要流出來的淚，硬是吸收回去了。
也難怪，19歲，剛從衛校畢業的學生還是個孩子，哪想到剛轉正還沒一個星期就貪上這么大的事？
小何又叫了兩個伴。
出了住院處，兩位同伴給張小凡講了小何挨訓的緣由后，立刻得到了張小凡的保證，咱們這是私人交談，不關領導什么事。
結果，還沒走到咖啡廳呢，小何就一口一個小凡姐地叫上了。
真單純，干凈得像一潭清水。
張小凡怎么會跑到醫院來呢？
說來也巧。
這次接到110指派出警的派出所在幾天前曾配合張小凡對富春家園的鄭景浩進行過調查。
富春家園就在中心醫院對面，都是富春路派出所的轄區。
張小凡和所長說起過田家，當時也是半閑聊吧，并沒在意。
今天出警后對當事人挨個詢問后，連被打的人都說是鬧著玩兒過火了，也就算沒事了。
但所長卻想起了前幾天張小凡說過這個田家有點古怪的事，便給張小凡打了個電話，大致講了一下經過后，問她感不感興趣。
何止感興趣，是太感興趣了。
張小凡連泡好的自熱火鍋都沒顧上吃，急沖沖趕到了醫院，運氣不錯，正好把要下班的小何堵住了。
小何的一個同事錄了當時的視頻，派出所來時她正在一個剛做完手術的病人床前忙著，因此沒來得及把視頻給派出所的人看。
等她忙完出來時，派出所的人已經結了案走了。
事發當時大家只顧著一聲接一聲地尖叫了，竟然沒人注意到她錄了視頻，因此也沒告訴派出所。
張小凡把視頻傳到了自己的手機上，舉起手機搖了搖：“這太好了，連醫院的監控都不用調了，這下你們放心了吧，咱們這呀，純屬私人會晤！”
張小凡告訴她們，現在只是向她們了解一點情況，還沒到立案的時候，就算立案，也是和另一起案件并案，醫院這邊只能算義務配合調查。
姑娘們笑了，特別是小何，笑得非常開心。
“好喝不？”張小凡一邊給她們續咖啡一邊問。
“好喝。”
“真香。”
“好喝就多喝點啊，喝完這壺咱們再來兩壺！”
誰說警察不吹牛的，警察也是人，也會吹。
特別是隊長，這次吹得還不小。
一壺咖啡168元，只能倒十多杯，這里的杯可不是那種標準的150毫升咖啡杯，和品茶杯差不多，口大一點的話……也就是兩口半的事。
再要兩壺？三壺500多塊，這不是純屬吹牛嗎？
所幸的是，三位姑娘一致表示不能再喝了，否則晚上睡不著覺。
就這樣，加上一個果盤和一個干果，張小凡也花了三百多。
工資又快見底了。
不過沒關系，張小凡還有一招，和父母要點錢。
年齡再大，官職再高，在父母面前也是孩子，不給錢就玩兒賴，甚至撒謊，這位刑警隊的副隊長在這方面一點也不比別人差。
今天這件意外發生的小事，在張小凡看來，信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