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座套出來了。
張小凡對他的適當監控不會時時刻刻派個人死盯他,主要目的是對他的動向、特別是他與其他幾人的聯系加以留意。
重點仍是他出現在東風新村這個重點區域時。
因此,對于住在醫院的小座套是沒有采取任何措施的。
如果對每個嫌疑都寸步不離地緊盯的話,就算警隊再擴招幾百人也不一定夠用。
小座套這么急著出院原因只有兩個,一是他這種在外溜達慣了的人在醫院這種環境實在待不住。
二嘛,就是報復崔向天,順便折磨一下馬四。
把這口氣強咽下去不是不可以,又不是沒受過氣。
關鍵問題是,這次的面子丟大了。
如果馬四和尚云打自己時沒有人在一旁觀戰,事后也不用沈老福的徒弟們來照顧自己,哪怕打得再重些,自己也有為了許麗麗把這事忍下的可能。
小座套記不清自己混跡江湖以來挨過多少次打了,也承認自己的骨頭不夠硬,被打得狠時求饒是常事。
可這次不一樣,滿家哥倆、王金寶這些從來不被自己看在眼里的后輩一直在一旁幸災樂禍地笑著。
這次忍了,那就表示自己被打服了,服個馬四、崔向天之類的也就罷了,反正自己也混得不如他們。
可是,這次忍了的后果是極其嚴重的,從此像滿大為之流,甚至包括沈老福這幾個徒弟也不把自己看在眼里了。
若是換了普通人的話,看不在眼里就別看,大不了假裝不認識,從此相逢是路人。
可這是江湖。
同道中,有好人嗎?
也許有吧,但目前還沒發現。
被他們看不上后的結果不是不理你,而是開始欺負你。
說嚴重點,只要他們閑得沒事干時,就會把欺負你當個樂子來消遣。
除非你反過來把他們干翻才能重新站起來。
但小座套沒有翻身的機會,混了這么多年像個獨行俠似的,一沒小弟,二沒哥們,自己的單兵作戰能力也很扯。
所以,這次絕不能倒,一旦倒下,基本上就可以長眠于江湖了。
別說,醫院治不了癌癥,可治跌打損傷的效果真快,昨天下午,今天上午的兩次輸液,讓小座套身上和臉上的腫消退了很多,只是淤青的效果有點慢。
總之,除了外表上看起來更像一只說不出名的動物外,小座套的行動在偶有疼痛的伴隨下,基本無礙。
小座套的擔憂不是空穴來風,周小軍對他說話的口氣已經變了。
上午輸完液后,小座套活動了一下四肢,又把幾處傷輕輕觸碰了一遍,齜牙咧嘴了一通后感嘆:“效果真不錯啊!”
周小軍跟著就來了一句:“廢話,都是真藥!”
都是真藥這句弱智話,周小軍平時也能說出來,但前面這倆字“廢話”是不敢對小座套說的。
周小軍是沈老福徒弟中最懂禮貌的一個,連他都敢以訓斥的口氣對小座套說話了,那以后呢?別人呢?
更加堅定了小座套復仇的決心。
不是簡單的復仇,是一場地位和榮譽之戰。
自己沒有過硬的鐵哥們,東川本地這些家伙如果給點錢倒是不難找到配合自己一下的。
但他們靠不住,用不了幾天就會揭了自己的底。
再說,自己現在一分錢都沒了。
住院手續不用辦,明天還得接著輸液呢。
離開病房時,遭到了周小軍的阻攔。
另一位陪床的二后生則仰望著天花板,憧憬著他和田麗麗的未來呢。
昨天晚上回來后,這家伙就像喝了公雞尿似的,興奮得不得了。
在圓滿完成任務后,田麗麗從家回到醫院,拿到二后生取來的五萬元后,立刻獎勵了二后生500元。
二后生執意不要,田麗麗便在二后生臉上親了一口,然后說:“給你就拿著,要不然姐以后就不喜歡你啦!”
這能不要嗎?
又得香吻又得錢,天下最美的事同時降臨到了自己頭上,二后生頓時覺得自己有了升天般的感覺。
回到病房抱著周小軍唾沫橫流地親了好幾口。
興奮久久難以平靜的二后生對小座套離不離開病房完全不在意,心里在琢磨自己的女王今晚會不會再接見自己一次呢?
在周小軍明確表示小座套不能離開醫院并示意二后生過來幫忙時,二后生只是看了一眼,接著閉上眼憧憬自己的小未來。
“行啊,周小軍,敢對我吆五喝六了,我事情很多必須出去辦一下,你確定要攔著我嗎?”小座套聲調高了起來。
“你有什么事,說出來,我替你辦!”
“你算個雞啊?真以為自己是紫皮大瓣兒蒜呢?”
周小軍沒和小座套把沖突升級,只是輕聲說了一句:“你不能走。”
小座套把手抬起來指著周小軍:“告訴你,老子今天走定了,你不讓走?信不信我現在就叫人,告你非法拘禁?”
“你……”
“要不,你就把老子現在弄死?老子一身是傷肯定打不過你,趁爹病,要爺命嘛,好機會?”
到底是爹還是爺?
小座套混蛋起來周小軍是見過的,沒有沈老福的命令,他不敢動小座套。
他把身子橫在小座套面前:“這樣,我給師傅打個電話行不行?”
“行,你打。”小座套坐回了病床上。
周小軍撥通沈老福的電話剛說兩句,小座套就撲出來搶到手中。
“喂,老福子,我要出去你家的狗咬住不放,你想限制我的自由是不是?”
“你傷還沒好……”
“我也給你念首詩吧,”詩到嘴邊,小座套又想不起來了:“有句詩怎么說的來著?命挺金貴,女人也挺好,要是為了自由,都特么扯淡!”
“哈哈哈,”沈老福笑了起來:“真有你的,那句詩是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
“停停停,別給你機會就冒酸水,給句話,讓我走不?”
“你要干啥,能和我透露一下嗎?”
“我能干啥,欠債還錢,我告訴你,別到許麗麗那兒告我狀,我自己有分寸,你們要是干涉我的話,別怪我控制不住自己!”
“那行,隨你吧,算老哥求你,別蠻干,來日方長,點到為止!”
還是老福子明白,知道攔不住自己。
小座套把手機扔給周小軍,忍著渾身多處的傷痛,大搖大擺地走出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