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福把周小軍等人留下就是防小座套一沖動報警的，他哪能想到，警察居然找上門來了。
接到周小軍的電話后，沈老福立刻指示周小軍，一刻也不要離開病房，張小凡來了以后，讓周小軍坐在相鄰病床附近，不要讓張小凡知道他是陪小座套的，否則肯定會被她請出去。
這間病房有三個病人，張小凡總不能把別的病人和陪床家屬全轟出去病房吧？
下午把小座套安頓好以后，沈老福是帶著二混子走的，留下了周小軍和二后生。
周小軍那是極負責的，出了病房給沈老福打電話還把二后生留在病房里。
放下沈老福的電話，周小軍回到病房，讓二后生出去溜達一會兒，沒有他的電話不要回來。
自己一個人冒充其他病人的家屬留在病房就夠了，二后生這小子一點也不靈光，留著他反而容易被張小凡看出破綻來，到時害得自己也得出去。
“我師傅打來電話，說你知道輕重，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周小軍對小座套說。
要不是嘴不太利索，說話還有些疼的話，小座套早就嗆他個倒退十里地了。
你師傅和你說的話告訴我干什么？
做人不老實，就說你師傅讓你囑咐我什么什么不就完了嗎？
說什么你師傅打來電話，明明是你給你師傅打的電話。
真想罵人，但嘴疼。
還是留著氣力對付張小凡吧，她問話，疼也得說幾句啊。
閉上眼，懶得理會周小軍的叨叨。
二后生出了病房，周小軍也混到另外倆張病床邊，和病人家屬聊了起來。
“來啦！”大約過了二十多分后，周小軍小聲沖小座套這邊喊了一句，然后迅速跑到了靠窗邊的一個病床邊。
不用他提醒，小座套也看到了。
張小凡正扒在病房門的窗口上往里看呢。
看到小座套后，立刻推門走了進來，還拎著一袋水果。
公安人員也不容易啊，還得給嫌犯買水果。
不過話說回來，別管做什么工作的，總歸是人，是人就有人情，小座套雖然是個壞蛋，可也是人啊。
認識這么久，老朋友了。
朋友受傷不能空著手來吧？
不過，你要是犯了事的話，就別指望張小凡有什么人情了。
“躺著別動！”張小凡向正要起身的小座套一邊說一邊用手示意。
張小凡搬了個椅子坐在小座套床邊，讓小座套意外的是，除了問一些疼不疼之類的話以外，啥都沒問。
張小凡越這樣，小座套心里越慌，接下來更不可思議，她居然剝了個桔子喂自己！
“有，啥事，直說唄。”小座套忍著疼，盡量讓自己口齒清楚些。
“等一會兒。”張小凡回頭看了看病房里的人，連病人帶家屬六七個。
“你沒有陪床的？”張小凡小聲問。
“我，請了護工。”
“等我幾分鐘。”張小凡站起身出了病房。
周小軍迅速閃過來：“她怎么啥也沒問？”
“你問問她是怎么回事？”小座套沒好氣地反問道。
周小軍又退回了原處。
這時，病房里的病友和家屬們開始問小座套了，是不是女朋友啊，看她對你多好啊之類的話。
小座套只是笑笑，應付一下，心想，今天張小凡要是穿著警服來的話，你們就沒人會把她當我女朋友了。
事實上，在小座套的印象中，張小凡是很少穿警服的，只要一穿，十有八九是在抓人。
張小凡出病房干什么去了？
她走到護士站，亮出證件后，說明來意。
9號病房18床的病人是被打住院的，她要調查一下情況，但病房里人太多不方便，想請護士給找個安靜點的地方，半小時就可以。
“這層樓的病房都有人，到我們辦公室可以嗎？”
“謝謝，非常感謝。”
就這樣，幾分鐘后，張小凡就帶著小座套離開病房來到了護士辦公室。
周小軍眼巴巴地看著二人出去，不敢跟呀。
小座套還得意地回看了周小軍一眼，哈哈，老子和張小凡說啥，你們永遠都不會知道！
“疼？”張小凡一邊扶著小座套一邊問。
“沒，沒事。”小座套心想，說疼管用嗎？
兩人來到護士辦公室坐下，張小凡就直入主題。
“說吧，誰打的？”
“馬四的人，好幾個打我一個。”這是小座套在張小凡來之前就想好了的。
“為什么打你？”
“因為，一點錢上的事。”
“和崔向天有關吧？”張小凡一句接一句，不給小座套喘息的機會。
小座套一怔，馬上嬉皮笑臉了起來：“嘿嘿，看你說的……你怎么會往崔向天方面想呢？”
他這是在拖延，給自己考慮的時間，這種辦法用過無數次了。
情急之下先打岔。
張小凡怎么能不知道他這一套呢？
不過這一次，反倒不急了，身子往椅背后一靠：“小座套，我提醒你，別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給你機會，讓你自己說，沒關系，給你編瞎話的時間，你好好想清楚了再說，否則，這一關你過不去！”
“看張隊說的，哪能和您說瞎話呢？好多事情我一直想和您說，但又覺得不成熟，讓我理一下……”
“行，我提醒你，想撒謊就往圓了撒，要不然就跟我走，回局里再給你時間，讓你重新編！”
小座套腦袋上的汗都下來了。
聽張小凡這口氣，有點不妙啊。
最難不過人猜人，要是平等地互相猜也就罷了，可和公安，沒有平等之說啊。
她知道啥不告訴你，通常都是這套，掌握了你所有的犯罪證據，現在給機會讓你自己說，看你愿意不愿意抓住這一機會了。
但她們知道多少，誰知道啊？
大多數的被審者在這種情況下，一邊觀察警察的臉色，一邊一點一點地交代事情。
可沒什么用，警察在審人的時候，通常是沒什么表情的。
心直口快的，一鼓腦全倒出來。
小座套雖然對沈老福的不放心有點看法，但道理是對的，崔向天的事不能說，拔出蘿卜帶出泥，會牽連到許麗麗。
張小凡說她要來時，小座套的心情是復雜的，既怕又喜。
怕，當然是怕她抓住了自己什么把柄，喜，就是可以借此事來嚇唬馬四和崔向天，這頓打絕不能白挨，得讓他們還回來。
現在看來，不把崔向天的事抖一抖是過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