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覺得怎么樣？”
白骨教內，夜孤冷陪著亂深入基層，走訪了近百名信徒后問道。
“低頭不見抬頭見，按說應該給你一個面子。”亂微微一嘆，道：“可我實在找不出能稱贊你的地方。”
他就知道會是這種結果。
不過真正聽到時還是會覺得難受。
“我不是在針對你，畢竟你我之間沒什么利益沖突。”
亂說道：“就事論事，你做事的手法太糙了，一刀切是很省事，見效也快，但十六萬人被你切走了十五萬，這不叫壯士斷腕，這是無能的表現。
不過既然少君沒指責你什么，我就不拿此說事了。
其次，你這教典內容在我看來就像是拼接得來的，不是從白骨教目前的發展總結出來的，不能說沒用，只是不夠切合實際，難以落實。還有……”
夜孤冷越聽臉越黑，身軀不斷顫抖著，終于明白，自家師尊為何不讓這位掌權了。
這么一個人，一旦掌握了權利，所導致的后果是極其可怕的，架空權利只是基本操作，甚至他能以自己的方式左右統治者的意志。
恰如此時，聽著亂的指點，夜孤冷感覺自己就像一個一無是處的廢物！
“是不是更冷了？”講完看法后，亂笑吟吟地問道。
夜孤冷無言以對。
少傾，白骨也聽了一遍這說辭，不過她表現的卻十分淡然：“兩個問題，第一，教中信徒是否真的忠誠。第二，教中是否安穩，能否做事。”
亂道：“有一定的忠誠，可以做事。”
“那就夠了。”白骨道：“說說你的戰略決策罷，如何西出？”
亂呵呵一笑，道：“百萬猴妖軍團看似強大，卻難敵一洲正道，守成有余，進攻不足。
欲要西出，關鍵點還在白骨教上面；武力征服是最終的解決方式，前期主要是思想的擴張，也就是所謂的道統之爭。
簡單來說，征服，先從教化開始，假如，某一國有百萬人口，其中八十萬人都是白骨教的教徒，那么算不算是我們掌控了這座王國呢？”
夜孤冷道：“東勝神洲的神仙道統太多，甚至暗中勾結，成立了一個名為正道盟的組織，白骨教貿然進場，肯定會被視作異端。道統之爭的險惡，尤勝戰爭。”
“你去了解正道盟了嗎？”亂詢問說。
夜孤冷搖頭說：“沒有。”
亂嘆息：“這就是你最大的短處，聽風就是雨，很容易被人牽著鼻子走。”
“東勝神洲，正道大昌，修煉之士如過江之鯽，壓得妖魔無處容身。
但求仙問道是要有仙緣的，什么是仙緣？天賦異稟是仙緣，貴人扶持是仙緣，氣運無雙是仙緣，哪怕跳個山崖得到異寶都是仙緣，但對于整個部洲的億億萬眾生來說，這些都只是個例，萬中無一。
與之成對比的是那些宗門，因內斗嚴重，仙門選拔人才往往異常嚴格，莫說是沒有仙緣的凡人了，就是那些仙緣不夠強大的修士，基本上都會淪落成散修，難登大雅之堂。
凡人修仙，難如登天。
因此，仙門大多將凡人視為草芥，不管不顧。
真正需要凡人香火供奉的是另外一部分人，你知道是那部分人嗎？”
夜孤冷輕聲道：“神仙……”
“說法太籠統。”
亂侃侃而談：“天上的神仙是不太在乎人間道統的，因為他們的實力不來自于信仰或者說香火。
萬民的那點信仰力，對他們來說，甚至比不上某些奇珍異果。
因此你不會看到有正神下凡布道，只為匯聚信徒。
真正對信仰有需求的，是城隍，土地，灶君，山神，水神，英烈這些因信仰而生的神明。
我們要爭斗的對象是他們，目標為百姓。
但少君目前是天界巡察使，對這些神明有天然的階級壓制，因此當我們傳道時，就算他們再怎么不痛快，也不敢光明正大的阻攔，以權謀利，本就是獲利的不二法門，優勢在我。”
確實是強。
三言兩句之間就將原本看似一團亂麻的局勢分析的清清楚楚，這令夜孤冷不禁聯想到隆中對，聯想到那不出茅廬便知天下事的諸葛孔明。
“白骨教應當如何傳教？”夜孤冷終于服氣了，虛心請教。
“聽說過孔子嗎？”亂道。
不提在這個世界中的身份，就說在另一個世界，身為種花家的一員，誰人不知孔圣何人？
只是他不明白，這正說著天下大事呢，好端端的提這位圣人作甚？
“有所耳聞。”見亂直勾勾地看著自己，夜孤冷輕聲說道。
亂微笑說：“那就好講了，你知道孔子的理想是什么嗎？”
夜孤冷：“？？？”
大哥，你是不是跑題了？
孔子有啥理想干你屁事？
“應該是仁和禮罷？”
“仁和禮是孔子的思想，是他針對理想提出的思想具現化，說簡單點，他認為實現自己的理想，需要靠仁，不是他的理想是仁。”亂解讀說。
夜孤冷再度無語。
有種中學時期上歷史課的感覺。
“行了，亂，你說你自己的，總逮著夜孤冷薅什么。”白骨有些看不下去了，開口道。
少君的面子還是要給的，亂不再戲弄夜孤冷，鄭重說道：“這些天來我也沒閑著，一直在苦苦思索西出之策。
為尋找靈感，我在東勝神洲轉了轉，又去南瞻部洲轉了轉。
在東勝神洲時，了解清楚了此間仙門內幕，到南瞻部洲時，接觸到了一個新生的勢力，儒門。
儒門宗主為孔子，這個人很有意思，他被無數百姓奉為孔圣，提出的大部分觀點都是站在百姓身上的，他的理想與萬民息息相關，甚至基本一致，名曰，天下大同。”
夜孤冷知道這些。
中學課本上學過。
但他從未將這些書本上的知識帶到現實中來，哪怕是重組白骨教，參考的更多也是那些西方教派。
因此他向白骨提出的夙愿是想當教皇，而不是教主。
話說回來，中學思政和傳說中的屠龍術基本相差無幾，只是現代社會，沒有了屠龍的土壤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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