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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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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陽別哭了,你等我一會。”曲彤倏地跑向廣場旁邊的小屋,從她住的屋子里,找出針線,帶了回來。

  看著還在哭的高陽,曲彤瞪了小畢一眼。“把小麻雀給我。”

  “給你就給你。”看著哭泣的高陽,小畢有點不忍心,但他依然認為自己做的沒有錯,并不準備道歉之類的。

  不一會兒,“好了,你看,小麻雀好了。”曲彤笑瞇瞇的將小麻雀捧到高陽面前。

  高陽抬頭看了一眼,哭得更大聲了,可把曲彤給郁悶到。

  “曲師姐,你就不用學針線活了,聽我一句勸,你不是那塊料。”畢游龍也毫不留情的打擊曲彤。

  趙方旭看著曲彤手里,只縫了半個脖子,跟個怪物似的小麻雀尸體,心中不寒而栗。

  小高,自求多福!

  真人手下的這兩個弟子,都是天才型的人物,某些所思所想,并不太符合他們現在的年齡。

  曲彤憤憤不平,她明明已經發揮了十二分的水準,但看了一眼小麻雀,又不得不承認自己的針線水平稍微不足。

  高陽的哭聲還在耳邊,曲彤蹲下去,望著高陽。“不許哭了。”

  高陽連忙憋住,但越憋越憋不住,鼻涕都流下來了。

  “你們在干嘛?這兩個也是家人嗎?”空靈的聲音如同清泉,回響在四人耳畔,循聲望去,原是馮寶寶。

  巡山大王馮寶寶,此刻手里捧著一堆撿來的柴火,莫名其妙的看著圍在一起的四人。

  曲彤道:“這是我們的大師姐。”

  趙方旭感到奇怪,哪里來了個大師姐,父親不是說山上才四個人,真人和夫人,還有兩個徒弟嗎?

  曲彤舉著手里的歪脖子小麻雀。“大師姐,他的鳥被畢游龍搞死了,現在正哭著呢。”

  馮寶寶看了眼小麻雀,蹲下來,望著淚如泉涌的高陽。“你很傷心嗎?”

  看到這么個漂亮大姐姐,而且好像還很關心他,高陽心中一陣感動,哭聲斷斷續續。“小…麻…雀…”

  就在高陽以為馮寶寶會安慰他時,大姐姐抓了抓頭發,似乎是靈機一動,拿過小麻雀的尸體跑到一旁去了。

  趙方旭和曲彤又安慰了高陽幾句,高陽也慢慢鎮定下來,哭聲漸漸的止住了。

  這時,卻飄來一陣煙火氣息,帶著一陣古怪的香味。

  “不要哭了,狗娃子有時候也會哭,但吃點東西,心情就會好一些。”

  “嗯…哼哼…啊啊啊啊!”

  夜深了,晚風寂寂,暗月無光,孩子們都已睡下,七情門別的不多,空閑房屋要多少有多少。

  功德竹林,李觀云席地而坐。

  背后響起腳步聲,趙少校手提兩個小酒壇,迎風走來,他眉宇間略帶些輕松之意,那是往日難以想象的自在;瞳仁深處幾近崩潰的情緒也消減良多,那是認為不可能減損的重擔,但今晚,成為了現實。

  “屋子里找到的,喝一杯?”趙少校飽飲一口烈酒,將另一壇遞給李觀云。

  片刻,沒有回應,趙少校并不在意,兩壇剛剛夠他解下酒癮,正要收回手時,手中卻是一輕。

  趙少校望著他的側臉,心中微愕,又感慨不已,一壇飲盡,趙少校楞了一下,他原以為李觀云不食人間煙火,說不定連酒是什么都不知道,遞過來時只是心中興之所至,而后頓生懊悔。

  若是真人不飲酒,卻給了他面子,飲下酒液,出了難看,那可就不是他希望看到的了。

  但現在不由錯愕,真人酒量貌似不小。

  “酒濁也美。”

  “我是沒有真人這么多感悟。”趙少校哈哈一笑,驀地想起什么。“這片竹林是?”

  “埋骨之地。”

  趙少校沉默須臾,搖頭一笑,將手中一壇濁酒傾倒入土。

  “我知真人是修道之人,斗膽一問,修道可是為求心中一片安寧?”

  “凡人深陷紅塵之中,不知安寧為何物;超脫紅塵,追尋大道,便知安寧為何物也;又何得安寧?”

  “大道在前,患得患失,失之重,得之更重,朝思暮想,如履薄冰,一步踏錯,萬劫不復,幾時若不如凡人。”

  趙少校吃了一驚,斬釘截鐵道:“我知道真人是有大法力、大智慧、大毅力的人,終有一日,定能得償所愿!”

  李觀云不由莞爾。“借你吉言。”

  側目望來,目光溫潤,趙少校渾身一震,竟有一種稚子之時,受長輩注目的情境在心中流轉。

  “我若貫通七情,可解你心中之苦。”

  “不必了,一介俗人,反正也不像真人一樣求取大道,也談不上什么苦不苦的,都是該背負的東西。”

  趙少校回去了,李觀云卻沒有離開,晚風吹過,竹葉婆娑,他以手支頤,面上微微閉目,白日種種,歷歷在目。

  他嘗試著,以七情經的修為,解開趙少校的心結,當然,這也是他自己的一次試驗。

  不必經歷紅塵,通過了解那些深受七情六欲之困的凡人,為自己增添感悟,助長七情經的底蘊。

  這種事,做起來并不簡單,需要在確保趙少校不迷失自我的情況下,勾動那些情緒的源頭。

  哪怕他修煉的是七情經,通了喜怒二脈,同樣頗有難度;不僅要避免影響趙少校,同樣也要避免影響到自己。

  事前他想得比較棘手,但過程卻出乎預料的順利,七情經不愧是道中之術,天生就是在于人心。

  他從趙少校心中,感受到歡喜與憤怒,此二者,雖不能再增,卻也有一番別的體悟。

  他同樣感受到了憂郁,并非那種流浮于表的自哀自嘆,那是一種深沉的憂郁,幾近凡人的極點。

  他更感受到恐怖,為七情經后續的修煉,增添了不少資糧,思悲驚三者,也有所得。

  簡而言之,收獲超乎預料的大。

  一個趙少校,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十全大補藥,不說長遠,七情之憂的修為,可以繼續借助馮寶寶修行。

  他日到達七情之憂的瓶頸,再添幾許感悟,便能貫通。

  凡人對七情經的修煉,能起到這么大的作用,李觀云是沒有想到的。

  雖然不是給他所謂的力量,卻實實在在的解除了他目前的桎梏。

  然而,除卻這些感悟,他雖然不能經歷、觀閱趙少校的記憶,卻分明感受到臻至極點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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