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航見他又是猶豫,就勉強笑著說:“我不能逼你,但是你也體諒我。我做臨時工,肯定會好好干的,你放心。”
林弘毅立即說:“好!我就想給你個‘臨時工’干干!”
見林弘毅眼中放光,吳航知道他有了主意。
臉上露出笑容,吳航挺直身子說:“你說說我聽聽!”
“你安排人,去掃聽一下崔倩倩的具體情況。”林弘毅盯著吳航的眼睛說,“掃聽清楚了,我們也真的才放心。”
吳航驚訝地說:“我草,這不是特務干的事兒嗎?!”
“小航哥,我,以及我和你,未來有很多大事要做。既然這樣,‘后院兒絕不能起火’!自己內部不安寧,會出大事的。”林弘毅耐心地解釋著。
吳航仔細回味著崔倩倩的行跡,還是納悶地問:“你不放心她,為什么還要她做店長?”
林弘毅苦笑一下:“事情隨時都會變化,墨守成規是不行的。開始我并沒覺得她有什么異常,只是對她的工作能力很認可,這是不會錯的。她人也很好,但這兩天我覺得她似乎有難言之隱。”
還是沒想明白他的話,吳航問:“呵呵,難言之隱?你知道?”
林弘毅聽著吳航重復話,也覺得莫名尷尬:女士具體的難言之隱,我能懂嗎?
只好笑了笑,他隨即再嚴肅地說:“聽我的,小航哥,你都答應過。這事搞明白了,我們就真的放心大膽向‘錢’沖了!”
吳航思索片刻,只好認同:“好,我找人掃聽一下。哎,你都很好,就是太多疑。”
“好了,小航哥,就拜托你了!這么說可以吧?”林弘毅笑著說完,再意味深長地說,“做事哪能都一味地大刀闊斧?小心謹慎也是必須的。”
“得了,別教育我了。就都按您說的辦!”吳航說著,掀開門簾走了出去。
吳航雖然答應了下來,但他的態度似乎還是沒有重視。
但林弘毅知道他是說到做到的人,也就不再一個勁兒地逼迫他。
日子照常過,生意好好做。
過了兩天,一切都還是平靜、平淡,又很令人滿意地度過。
早晨,林弘毅照常和吳航一起走出院門,前去店里。
吳琳拎著買回來的油餅,迎面走來。
“先吃了再走吧?”吳琳問著吳航,再看看林弘毅。
吳航掃了一眼林弘毅,再跟妹妹說:“你回去吃吧,我和弘毅路上找個早點店吃就行了。”
吳琳走回家中,吳航和林弘毅繼續走著,都有些沉悶。
出了胡同,二人走去早點店。
各樣早點琳瑯滿目,但礙于“眼大肚子小”,二人也只好摒棄多余選擇,點了兩碗“炒肝兒”,兩碗小米粥和六個包子。
炒肝兒是肥腸切成小段兒在鍋里煮好,再放入切好的豬肝片。待這兩樣都熟了后,就將調好的淀粉芡汁倒進鍋里,并快速攪勻。即將出鍋時,再倒入大蒜碎。
這道小吃帶著“炒”字,應該是指放入芡汁后,不停地攪拌動作,類似于炒菜那樣。
叫作“炒肝兒”,并不是因為豬肝放得多。但為什么不叫“炒肥腸兒”?
或者是因為豬肝是后放入鍋內的,也或者是“炒肥腸兒”,叫著不順口兒。
總之,這道小吃的名字是早就定下來的,一直這樣叫了下來。
一鍋濃稠的本地特色小吃早已做好,由廚師用勺子舀進小碗里,再從送餐窗口遞給顧客。
接過幾樣早點,二人端著餐盤找到座位后對面坐下。
林弘毅再去兩個小碟子,拿起餐桌上的醋壺,往碟子里倒上醋,放了點辣椒油。
吳航開著玩笑稱贊:“林少爺吃得很全乎兒!”
林弘毅笑了笑,直接端起炒肝兒碗,湊在嘴邊喝了起來。
放下小碗,他笑著說:“看著碗里糊里糊涂的,但是好吃!”
吳航略作思考,就笑著說:“難得糊涂,難得糊涂。”
林弘毅夸贊他有人生智慧后,就拿起筷子,夾起一個豬肉大蔥餡的包子。
早有防備,他把包子放在醋碟里蘸了一下,再低頭咬了一口。
果然,一股濃熱的湯汁流淌出來。
吳航看到,再笑著說:“您吃得仔細!”
林弘毅也笑了:“有點膩。”
“膩?”吳航笑了起來,“我也就是現在歲數大了!像你這歲數時,家里吃羊肉餡餃子。你應該知道,一咬一嘴油。在醋碟里蘸一下,醋的表面就是白色的油脂。”
林弘毅點頭稱是:“嗯,怎么了?羊油很容易凝固的。”
“你猜怎么著?”吳航提起往事,來了精神頭兒,“大冬天的,我特意夾了十幾個餃子放進大碗里,跑到院里去吃!”
林弘毅表示不解:“那不都是白油了嗎?”
“你哪兒懂啊!”吳航不屑地說,“吃的就是那個勁兒!看著就來勁!吃下去就覺得渾身是勁兒!”
林弘毅哈哈大笑起來:“所以小航哥威風!”
吳航表示認可,低頭吃著包子。
將包子一口塞進嘴里,嚼了幾下咽下后,他帶著惋惜的語氣說:“年輕時的牛逼勁兒,現在差多嘍!”
林弘毅聽了,幾乎把嘴里的包子餡料噴了出來。
忍住大笑,他勉強將包子咽進肚里,再用小瓷勺舀了一口小米粥喝下。
覺得順暢了,他才再笑著說:“小航哥,你才多大啊!你好好的吧!真要嘆息歲月,等七老八十再說吧!”
吳航呵呵地笑著,又慨嘆道:“活他瑪那么長,只為了到時候走不動了,偎在墻角兒曬太陽嗎?瑪的,我只想痛快活著,別他瑪膩膩歪歪的!”
是啊,自從呱呱墜地,再逐漸有了自己對世界、對人生、對事物的判斷后,從古至今,誰不想盡情得到人間歡樂?
但誰又不是在即將離開人世時,滿心遺憾呢?
既然如此,就應該意識到生命的寶貴,身在人間的可貴,日月星云在眼的珍貴。
若只想著年輕勇壯的恣肆舉止,不想垂垂老矣的安寧心懷;只想著可以豪闊人生,卻不想承擔任何責任;只想著得到和攫取,而不想付出與回報。
這樣在世上,即便自己歡喜萬分,但對于他人而言,絕對是最起碼令人齒冷、譏笑,甚至是厭惡、痛恨的。
林弘毅看著吳航笑了笑;吳航也笑著對他擠擠眼睛,顯得很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