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魯圖斯來到滿洲里時,正值秋高氣爽,天氣宜人。南邊來的羊毛商人,收購各種牲畜毛皮的皮草商,藥草批發、山參批發,還有希望在冬季到來前,賣掉部分牛羊過完冬天的牧民,全都云集于滿洲里城。
哪怕草原西部的局勢稍顯緊張,也絲毫不影響滿洲里的喧嘩與熱鬧。不知道的,還以為跟從前東蒙古朝廷沒有南遷遼東一樣。
不過該有的變化還是有的。
和三年前離開的時候相比,滿洲里城的面積無疑擴大了。而且低矮的木籬笆也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灰白色的水泥城墻。
這是東蒙古草原上除了溫都爾汗以外,唯二用水泥鑄造城墻的城池。且因城池面積很大的緣故,所以城墻的長度也比溫都爾汗要長得多。
入籍之民已有三十萬之居,常住在城里的則有二十多萬人。這還是不囊括經常來滿洲里小住一段時間的游商的。
為了體現出皇恩浩蕩,也是展現出兀魯圖斯不忘故里的姿態,所以向來不喜鋪張的兀魯圖斯,接受了海拉爾行省巡撫移剌嗒覧要組織全城百姓,歡迎他入城的提議。
當他的馬車穿過長長的甕城,正式進入滿洲里城區時,迎面而來的就是聲勢浩大的萬歲聲。
作為東蒙古的省治,滿洲里與明國大多數城池相比,最鮮明的一點就是帶有濃厚的蒙古風格。這從房屋建筑上,也能看得出來。
比如房屋的體型都比較大,而且在房頂上,還會弄一個類似蒙古包似的屋頂。而有些人家,則干脆在房東支棱起了帳篷。
另外和喜歡色彩艷麗的漢民相比,蒙古的牧民更崇尚白色和藍色。所以房屋的外墻也多以白色,窗戶、門扉的顏色則以藍色居多,以致其還有了一個簡稱,叫白云之城。
也是純凈無暇的白色像極了天空的浮云,再加上瓦藍的天空想映襯,美得令人沉醉。
此刻在馬車上,兀魯圖斯卷起了車簾,沖著山呼萬歲的百姓們不斷揮手,偶爾,他還會探出腦袋向百姓們報以微笑。
這是自定都于上京城后,兀魯圖斯首次回到這里。算起來,這里還是他的半個起家之地。盡管很多百姓隨著主要行政機構和商行、工坊一起離開了這里,但留下的百姓還是不少。
因而這些百姓對于兀魯圖斯重新回到這座城池,都報以了極大的熱情。有些牧民在行磕頭禮時,還忍不住興奮的沖新來的移民說起從前兀魯圖斯在滿洲里打江山的事跡。
而這,也引起了很多新移民的艷羨。
兀魯圖斯是聽不到這些百姓們的心聲,但他能感受到這座城池的活力。對于完全是因自己的到來而興起的城池,他只有種創造歷史的豪邁感。
這樣的政治作秀持續的時間很長,兀魯圖斯也不是一直都沖窗外揮手。
在手腕有些疲憊后,他也會安坐回馬車中。而他對面,坐的是海拉爾行省巡撫移剌嗒覧。
這是一個漢化的很徹底的契丹人。移剌的姓氏,也是改自耶律氏。這還是金國入主中原后,耶律氏主動避險改的。
不過這種祖宗幾代前的事情,和移剌嗒覧的關系不大。他原本是住在大同的,隨著金國北方局勢敗壞,他也跟大多數人一樣,被擄到草原充當了牧奴。
任憑他讀過書,中過舉,在目不識丁的蒙古主子跟前,也只能養馬放牧。后來得益于東蒙古的崛起,他的命運也跟大多數牧奴一樣,得到了改變。
且他還算最早投靠兀魯圖斯的牧奴。
因為他被擄到草原后,就被劃分給了東蒙古宗王的麾下。因而兀魯圖斯統一東蒙古草原,且招賢納士后,他也因為讀過書的緣故,很快就脫穎而出。
只是才能上到底算不得出眾,所以和那些平步青云,直入中樞的朝廷重臣相比,他一介巡撫,就顯得有些普通了。
但在海拉爾省巡撫的任上,他還是干得比較妥當的。
對于兀魯圖斯而言,像東蒙古這樣有著重大政治、軍事意義的地方,不求有什么大的改變,只要穩妥就成。而且這地方蒙古、漢人、契丹、女真以及北方各個小部落的人齊聚,管束起來也是相當吃力的。
能保持基本面上的和諧共處,已經很不錯了。
眼下移剌嗒覧似乎對于和兀魯圖斯同乘一車有些緊張,所以坐著的時候,后背顯得很是僵硬,而且額頭還在冒著虛汗。
“本王是吃人的野獸么?愛卿竟如此害怕?”兀魯圖斯揉了揉笑的有些僵硬的臉頰,沖移剌嗒覧笑問著。
“殿下恕罪,微臣只是只是!”移剌嗒覧聞言,趕緊從座位上爬到地上,朝著兀魯圖斯磕頭道:“只是想著能與殿下同乘一車,乃是三生有幸。可有感濤濤天威,又不得不心生畏懼爾。”
想到這個時代君臣之間猶如鴻溝般的地位差距,兀魯圖斯也還能理解,便道:“無須如此緊張!本王賞你同乘一車,乃是念你在巡撫任上政績頗佳,因而與你說些體己話。有什么難處,也盡可在此提出來。本王能解決的,定然解決。”
移剌嗒覧應了一聲,才道:“回殿下,仰仗殿下鴻福,滿洲里地界上一直都是風調雨順,民生安泰。加之朝廷一貫之優待百姓仁政,治下之民少有饑饉,多安樂度日。
只是如今因滿洲里以西草原牧民近皆東遷,所以東部草原時而生出牧民因爭奪草場而械斗之惡行。
更有甚至還因此結下仇怨,引出滅門的禍端來。
再有便是如今正值秋糧收割之際,常有牧民牛羊沖入漢人耕地,啃食糧草之事。從而使之漢人農夫對蒙古牧民多有仇視,而蒙古牧民自認仰仗天威,又不愿賠禮了事。如此,漢人與蒙人隔閡頗多。
微臣以為,不若以漢人居漢地,蒙人居蒙地,雙方間互不來往,也可少生許多事端來。另對西遷牧民的安置,也請另選一地,或是南下安置,否則新舊牧民的爭端,只會愈演愈烈。”
對資源、對生存空間的爭奪,是無法避免的。而東部草原的面積只有這么大,能夠養活的人也是有定數的。再加上還有不少靠近河流的地方被開辟成了麥田,所以土地資源就更加有限了。這漢人農夫與蒙古牧民,西遷牧民與本土牧民的矛盾,也就無法避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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