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村里組織好的打獵隊伍早早就在西北邊的林子口集合。
這次去的人不多,只有十三人。因為同一時刻,修路的隊伍也向目的地進發了。
為了早日將路線貫通,此次官府可是征召了方圓百里不少的村子。集合的地點在高嶺村下游的同江村。那里很早就是官府指定的移民安置點,只是因距離過遠的緣故,一直都通過水道和外界聯系。
作為村長,牛大寶帶著五百多號人乘坐木筏,一路往下游趕去。順江而下的路程是最快最省力的,牛大寶也就有空閑打量著江岸的景色。
因人跡罕至的緣故,大片大片的樹林和沼澤地是江岸附近最常見的風景。還有時而出現在江邊喝水的老虎、狼群、獐子、棕熊等,見到江面上的人,老虎和棕熊、狼群還有嚎上幾嗓子,一點都不怕人。甚至有棕熊跳到水里,妄想靠近木筏。
這倒是嚇到了一些待在木筏上的女人!
尖叫聲響起,牛大寶立即大聲喊著讓大家安靜。不少跟棕熊打過交道的村民則出言安撫道:“大家不要怕。這河老深了,那熊瞎子是游不過來的。”
同時撐伐子的船夫也用船槳用力的劃著,盡量拉開與棕熊所處的江岸距離。隨著水流的加快以及水位越來越深,那棕熊終是不敢再靠近了。
木筏子上的人也都反應過來是虛驚一場,不由松了口氣。但很快,各種調笑聲響起。一些男人開始打趣著剛才害怕的女人,各種葷話也滿天飛了起來。
中途還有別的村子也加入進來,這也使得河面上的木筏子漸漸多了起來。甚至有船夫沒控制好速度,直接與別的木筏子撞上了。好幾個倒霉蛋掉進了水里,弄得牛大寶趕緊讓人將落水的村民撈上來。
“咿?奧爾澤,你怎么跟來了?”牛大寶瞧見落水的人中有個半大小子,馬上驚訝道。
“我阿爹腰傷犯了,我替他來。”奧爾澤邊說邊從嘴里吐出幾口水。
“不對吧?昨個兒格朗日上我家用兩張皮子換了好些鹽和器具。看其腰背挺直的,不像有腰傷啊。”同行的單仄察出聲道。他是村里少有的生意人了,經常會將村里的山貨收到一起,然后集中送到城里去起那些到村里來收貨的游商,單仄察的收購價還公道一些,因而村里的人也都愿意將山貨賣給他。
除此以外,他還會從城里多帶一些針頭線腦、食鹽、鐵鍋、陶瓷器具、布匹、糖果等常用的物件回來。偶爾村里有需要的,都可以在他們家買到。
盡管價格上可能會貴一些,但有時候急著用,卻是顧不得那么多了。
正因此,單家在村子里也算是少有的殷實之家。聽說為了讓他的女兒能在城里安心上學,還特意在城里租了一間房子。并且還請了老媽子幫著照看著。
若不是官府有規定,遷入到新安置地的移民在十年內是不能在別處買房買地的,說不得單家還會在城里買一棟房子,搬到城里去過日子了。
如今被召集著去修路,單仄察還帶了好些從城里買來的商貨,準備去同江村做生意呢。
不得不說,這商賈的腦袋,就是跟普通人不一樣。
“你這渾小子,定是趁著你爹去山里打獵,偷偷跟來的吧?”牛大寶想起了昨個兒晚上,格朗日被選派到村里的打獵隊伍中去了。因而這奧爾澤,根本就是在說謊。
“先生說了,這修路是利國利民的大事。我是明國人,自然要去修路的。”奧爾澤爭辯著。
“嘿!你還記著先生說的話呀!我記著今兒不是放假的時候吧?我們家的三兒還去學堂了的。”
“你這小子又逃課了。先生應該說過不能逃課吧?你怎么就不記著呢?”
“這個這個學堂實在太沒意思了。那先生說書就跟施法似的,聽著聽著我就困了。”奧爾澤對學堂實在沒什么好感,皺著眉頭大吐著苦水。
他自小在部落里長大,無拘無束野慣了。進了學堂卻整日要規規矩矩的坐著聽課、念書、寫字,學這學那的,他不習慣極了。這樣的情況村里很多孩子都有。
特別是那些高麗、倭國還有歸化民的孩子,他們逃課的情況非常普遍。那些村民們也不太重視自家孩子書念得好不好,甚至字兒認不認得全都不關心。
若不是這是村里硬性規定,十四歲以下的孩子必須去學堂念書,他們估計都讓自家孩子去地里幫著挖土了。
倒是那些漢人和漢化比較深的契丹、蒙古、奚人以及少數部族,對念書這個事兒比較重視。
奧爾澤就沒少因逃課的事受養父格朗日的訓斥和打罵。可惜奧爾澤骨子里就是不想念書,管教起來也著實難有成效。
不過除了念書以外,奧爾澤都學得還不錯。比如放養牛羊、割草、喂豬、打獵、騎射什么的,都是一把好手。放在漠北草原,算是一個好苗子了。
“不好好念書,將來連當兵入伍都選不上。封侯拜將的,就更別指望了。”牛大寶語重心長的告誡著。
他在軍隊的時候,掃盲班可是學得很勤的。但是腦子實在沒別人靈活,很多東西書記官講過了,愣是記不住。因而好幾次根據軍功可以升遷了,卻是因字兒認不全,被別人比了下去。
目前大明的軍隊里,軍職越高,升遷時對文化上就要求越高。起初還只是以的多寡來論,等到升任千夫長時,可能就要考較寫文章的水平了。
當然,這和傳統的四書五經不同,寫的文章多是針對戰場的闡述、情報傳遞以及問策方面的,等到成為萬夫長,還會著重考較兵法的。
雖然牛大寶在軍隊中比不過旁人,但是退役時還是撈到了一個村長的位置。如果他學得還能更多一些,說不得還能帶著家人選個靠近上京或是遼東、山東的村子或鎮子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