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完移民事項并針對性的交待完后,朵兒干和哈爾斯丁沒急著離去。見二人似乎有難言之隱,兀魯圖斯頓時有些好奇道:“怎么,還有什么需要奏報嗎?”
朵兒干身為樞密院尚書,還是選擇主動開口道:“也不算大事。只最近官場上因整頓綱紀一事,傳言頗多,丟官去職、主動請辭者也不在少數。為免影響朝廷政務運轉,因而想請教大王,能否從京考之中抽取部分中榜者,補足缺額。”
哈爾斯丁也跟著道:“戶部也因官吏們驟然去職,影響了正常運轉。移民安置一事,都因此耽擱了進度。”
兩人都沒提讓兀魯圖斯主動停止整頓,而是從側面求官,來向兀魯圖斯表明官場上的不安定。
因這些日子兀魯圖斯都在處理積壓的政務,對于官場上的風波雖有所耳聞,但也沒當回事兒。哪怕葛州掀起的小股叛亂,他也沒怎么理會。而是任由當地駐軍和樞密院處置善后事宜。
便思索了一會兒道:“除了戶部,其他部務去職者多嗎?”
“據樞密院現收到的奏報,以戶部居多,十之有四五成請辭。其次便是工部,尤以各工坊的管事為首,席卷錢財潛逃者十之有三。禮部、兵部都情況情況稍緩,刑部最輕,目前僅有兩人請辭,但都已被刑部尚書石抹也聰親自捉拿下獄。”聽到這里,兀魯圖斯不禁眉頭微挑,有些感嘆石抹也聰的強悍行動力。
朵兒干卻是沒注意兀魯圖斯的小動作,繼續道:“地方上吉林行省的逃官者有三十七人,目前有二十九人已被抓捕,還有八人正在通緝捉拿中。遼寧行省三十三人,全部被捉拿。龍江······”
聽完后,兀魯圖斯也有感事態有點嚴重了。但若論妥協,那是不可能的。這么多人請辭、逃官,只能說明他們屁股底下不干凈。而且兀魯圖斯自認為,給這些當官的俸祿不低。為了保證整個官場的廉潔性,包括那些吏員也都是官府發放俸祿,而不需要地方官府自籌。
“豈有此理!傳我命令,主動辭官者,刑部一律嚴查。若無差錯,一律允準,且自其起,子孫三代都永不錄用。逃官者以叛逆論處,刑部立即捉拿歸案,全家流刑。”妥協,那是不可能妥協的。兀魯圖斯下了針對性的嚴令后,又道:“還有,自今日起,主動交待違法亂紀之事的官吏,可酌情減免處罰。情節較輕者,免于處罰。以往行差踏錯之事,也可既往不咎。希望各位臣工盡心辦事,莫要再犯下惡行。”最后這句話既是那些觸犯綱紀的官吏說的,也是對朵兒干和哈爾斯丁二人說的。
到底兩個人的手底下,其實也沒那么干凈。
處置了此事后,兀魯圖斯又讓近侍薩里彥不合將胡努爾召來。這是剛剛上任的新大監總管,本是欽察人。面相與漢人相比,五官要更深刻一些。原本他是伺候斡斥斤的近侍,在兀魯圖斯統一東蒙古后,也就被收入了宮廷。
其人長得人高馬大,若不是自明身份,一般人還不看不出他出自宮廷。
在等待的時候,周紹主動過來求見了。卻是朵兒干和哈爾斯丁傳回去的命令讓周紹有些吃驚!畢竟這種牽扯頗深的皇帝口諭他這個樞密院首席樞密使都不知曉,可不是什么好事。
“國主!”周紹依照漢人的習慣稱呼道:“你下的口諭樞密院已經知曉,只因干系甚大,特來求證一二。”說罷,就將剛擬好的圣旨呈送給兀魯圖斯,好讓其確認一二。
見上面的話語雖有頗多的潤色,但大體意思卻是沒差。兀魯圖斯拿出印璽蓋章道:“如此小事,怎不差人送來,何必親自送來?”
“此事雖小,但干系甚大。微臣不敢大意,便親自跑一趟了。另外還有一事,也想向國主奏明。”周紹解釋著,面上顯出幾分凜然。
“周卿可是本王的左膀右臂,何須如此客氣。”兀魯圖斯說著又讓人送來座椅,好讓周紹坐著說話。這讓對方生出幾分感動,眼里也不禁有些濕潤道:“國主提攜之情,微臣不敢忘懷。只是因罪臣巴嘎班迪的自戕,右樞密使空缺多日,朝堂上便有不穩之兆。今吏治整頓雖是主因,但漢蒙之爭也不可小視。現朝堂上,漢臣居多,又有宵小橫加污蔑,極易引發漢蒙對立。微臣雖盡力平息,但也力不從心。因而特意請國主盡快彌補右樞密使之空缺,以消不穩之禍。”
“那周卿以為,何人可為右樞密使?”兀魯圖斯思考了半晌,才出聲道。
“微臣以為,兵部尚書哲布日格乃從元老臣,德才兼備,乃是上上人選。”周紹說出了自己認為的合適人選。
“哲布日格嗎?”兀魯圖斯想到了對方駐守大本營,處事有度的印象,確實是個不錯的人選。而且更重要的,對方是蒙古人。在樞密院沒有蒙古人坐鎮的情況下,讓哲布日格進入樞密院,的確是個不錯的選項。
“可!就擬旨哲布日格罷兵部尚書銜,晉為樞密院右樞密使吧!”兀魯圖斯當即做下了決定,又道:“如此兵部尚書就出現空缺,晉中軍萬夫長,禮部侍郎也速不花為兵部尚書吧。”
在別里古臺愿意為己所用后,兀魯圖斯也不吝嗇施恩于家人。兵部尚書的位子雖然管著兵馬,但卻沒有調兵權。平時的時候,也就只能負責新兵的招攬、訓練,以及都督府的物資購買與運送。算是個后勤職位。
讓也速不花擔著,既有高官厚祿之名,又無事實上的擁兵之權,還能讓別里古臺安心。對于軍中的蒙古將領而言,有這個宗室背景的兵部尚書擔著,也不怕他們心里不滿。
周紹來此的目的達成了,便也沒再多加逗留。領了旨意后,就回樞密院擬旨去了。晚些時候,最新的政令馬上從上京開始向各省州縣擴散開來。那些請辭的官員聞之驚懼的同時,也思索著自己所犯之事能夠減免多少。便主動向刑部的札魯忽赤交待所行不法之事,等候處置。至于那些想要丟冠去職的逃官,就根本不敢亂來了。便也老老實實的向札魯忽赤交待不法之事,等著寬大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