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眼下的兀魯圖斯部來說,西行一事已成為中上層共認為的頭等大事。因為要想將東蒙古的局面徹底穩定下來,完全變成兀魯圖斯部的私有。那獲得汗庭的認可,是必不可缺的。
哪怕在東蒙古之戰中,兀魯圖斯部的表現已經讓大多數部民切實的感受到了強大,但汗庭那邊的態度,還是令他們忐忑不安!
畢竟那可是統一了蒙古草原,橫掃大夏/大金以及西域諸國的成吉思汗啊!在這位千古難得一見的草原大汗的統治下,沒人敢直面挑釁他的威嚴!
就算是兀魯圖斯部熊熊燃起的雄鷹,也不能與這位已步入暮年的大汗相抗衡!
這已經不再是兀魯圖斯部的共識,而是整個蒙古草原的共識。
兀魯圖斯自己也明白,現在的他還沒有公開與這位大汗唱對手戲的實力。現在的他仍需要忍耐!只要再有幾年和平發展,羽翼豐滿,那時候就算撕破臉,也不會毫無自保之力了。
因而當他宣布親自西行去見大汗后,部落里的下層百姓,實際上是大松了口氣的。因為這至少表明了一種姿態!一種兀魯圖斯還是臣服于大汗的姿態。
日后就算大汗發怒,也只會對他們的大王發怒,而不是他們這些普通人。這種想法盡管在那些上層那顏的眼里有些大逆不道,但這就是這個時代的小民心態。
他們只知道臣服于強者,只知道好死不如賴活著。什么忠于君主,為君主赴湯蹈火的想法,那是根本不存在的。只有少數跟著兀魯圖斯起家的部民,可能念在恩情一場的份上,才有赴湯蹈火之念。
而中上層那顏,則會出于自身利益考慮,擔心兀魯圖斯會遭遇不測。只有少數知道內情的人,才會對此表現得云淡風輕。
刑曹主事--全東,便是那個云淡風輕的人。而兀魯圖斯部唯一受到認可,并受封為禮曹左副使,也是宗教司司長的宋德芳,則是那個為兀魯圖斯即將西行而擔心的人。
他現在不僅負責東蒙古草原道家的傳教事宜,還幫著整理道家的煉丹要術,從而與兀魯圖斯部的兵器坊與火器坊合作,研制出更強大的作戰兵器。
而且相比宗教的事,兵器上的合作才更是兀魯圖斯看重的。
宋德芳也始終記得兀魯圖斯從前說的話,那就是改變漢人如牛羊般下賤地位的話。他的師傅選擇了那位雄主成吉思汗,而他卻更相信眼前這位還不能完全振翅高飛的雛鷹。
因為從兀魯圖斯部推行漢話與漢字,選用部分漢制的態度來看,這位雛鷹對于漢人的態度更加親近。況且如今部落里,也有不少身處高位的漢人那顏。
日后若其取代了那位雄鷹的地位,漢人的地位也可以得到極大的提升了。
眼下他來找全東,便是想與其商量商量,怎么打消兀魯圖斯西行的想法。
“呵呵!宋道長多慮了!大王對此事早有安排,無需我等擔心!”,聽完宋德芳的疑慮,全東笑著喝了口奶茶,出聲安撫道。
“全兄,此行風險之大,你也是知曉的。大王即便對此早有安排,可那時候若有性命之憂,咱們又如何解圍。”,宋德芳還是充滿顧慮道。
“大王從不足百戶之民的小部落起家,步步都得小心謹慎。此事得風險,你以為大王會不知曉?有些事我不方便多說,但只要再過幾日,你便知曉了。”,有些話點到為止!全東身為兀魯圖斯部的高層那顏,知道內情但也不能隨便說的。若是傳到了暗衛那里,可就壞事了。
宋德芳不是傻子,馬上從他的暗示中窺探了某些深意。但見全東不愿多說,便也不好再問了。
等回到自己的住處時,剛好有兵器工坊的工匠找來,說是新鍛造的鐵甲總是成功率低,很容易出現煉出廢鐵的情況。
這時候的道士因癡迷煉丹的緣故,也都是一個個化學高手。而宋德芳在入教以前,家里可是開鐵匠鋪的。所以對于煉鐵,也是耳聞目染下,有著頗深的見解。
所謂觸類旁通!煉鐵和煉丹雖不一樣,但都講究成分配比。宋德芳加入道家后,也是個不錯的煉丹高手。
當然,對于他的丹藥,兀魯圖斯是從來不吃的。雖然終究讓其有些遺憾,但還是掩蓋不了他在煉丹上的經驗與才華。
現在兀魯圖斯部的各種煉制配比,就會經常請他前去做顧問。以致本質的傳教工作,反而不怎么上心了。
到了工坊,宋德芳了解了原委后,一時也有些難辦。不過他卻偶然得到了一個消息,讓其心里的疑問頓消。
因為兵器坊的管事說,近來兵曹一直在要求增加兵器的產量。
要知道,自戰事結束后,現在應該是休養生息了。但如今卻一反常態的增加兵器產量,只能表明又有戰事要開啟了。
“這個時候大王卻宣稱要西行,莫非--”,想到一個可怕的結果,他頓覺惶恐。但仔細一想,他又覺得此時不可能。到底西邊的勢力不是現在的兀魯圖斯部能抗衡的!若是主動去招惹,那豈不是以卵擊石。
如果不是這個原因,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了!
他的目光越過工坊,越過遼闊的草原,越過巍峨高大的大興安嶺山脈,一直向南!
與此同時,像是心有所感似的。正與大真國樞密使王澮相談甚歡的哈爾斯丁,目光也情不自禁的飄向遙遠的北方。自己近些時日在南京城做出的種種努力,明面上是已經達到預期了!
至少大金國上下,現在是完全不擔心蒙古人會南下了。
而且知道兀魯圖斯的跟腳后,他們還同意與兀魯圖斯部合作,共同抗衡汗庭的天威。并且若是發生汗庭對雙方任何一方勢力動武的情況,另一方就要無條件的派兵支援。
有著東蒙古草原的兀魯圖斯部在前方打頭陣,大真國上下完全沉浸在一片虛幻般的和平之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