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千戶,韃子的火筒動靜太大了,底下人都傳言是長生天的怒火。你看咱們要不要也用火筒還擊?”,一個統領模樣的馬匪頂著呼嘯聲不斷的火筒,沖觀戰的祖兒別也請求道。
“不行!那東西咱們有大用,絕不能現在就暴露了!”,被封為左千戶的祖兒別也瞧著成為戰場的海拉爾河,大聲拒絕道。
如今大真國西路招討使底下,除了最大的完顏朵思巴,就是各領一萬騎兵的左右千戶了。當然,這騎兵是有水分的。絕大多數都是不久前從各個蒙古部落搶來的非蒙古牧奴。雖說戰斗力值得懷疑,但是對方絕對都是和蒙古人有血海深仇的。在政治上,是過關的。
這樣的人,完顏朵思巴才能用的放心。
此刻面對蒙古聯軍沿著河岸,綿延數里的渡河之舉,祖兒別也帶領的騎兵也堵得夠嗆。到底比人多,還是蒙古聯軍一方占據優勢。
好在這一段的河流相對狹窄,水流湍急,并且水位也比較深。想要淌水過河,難度也比較高。所以蒙古聯軍雖是將過河的地點拉得很長,但每次能渡過河流的,卻是小部分。大多數都是用隨軍攜帶的羊皮筏子和木排作為渡河工具。
而這些都是比較容易引燃的!
在幾輪火箭的射擊下,木排或羊皮筏子上的騎兵不是等著與大火同歸于盡,就是跳進河里迅速被湍急的水流沖走。
但赴河的騎兵還是前赴后繼,在這殺與被殺的戰場中,一直保持著鎮靜之態的斡赤斤一言不發的瞧著河面上的戰斗。
此刻月光很亮,但更亮的是成群劃破天空的火箭與轟轟做響的火筒。它們如同灑向地面的流星,每時每刻都會帶走人命。
只見距離斡赤斤最近的一段河岸,三支木排組成的渡河隊伍成品字型沖向對岸,而在它們身后,則是一波又一波沖向對岸的火箭。待在木排上的士兵則豎起大塊的木板,人則躲在木板后面。
這時代的箭矢穿透力有限,只要用厚木作為擋板,幾乎可以擋下絕大多數的箭矢。只是木排是不防火的,火箭如果堆積的太多,很可能到不了對岸就得將木排燒光。至于羊皮筏子,已經在第一波渡河行動中就被棄之不用。
因為和木排相比,羊皮筏子是充氣的。而論易燃性,比木排還好。所以在見到幾乎所有的木排都沒離開河岸一丈遠便被射成了大火球,所有的士兵都明智的拒絕了羊皮筏子。
眼下這三支木排的運氣不錯,在后方的火力支持下,他們終于劃到了河中央。但這時,用來擋箭的木板也幾乎成了一面火板。即便他們在出發時就對木板進行了浸泡處理,以便其保持足夠的濕度,不利于點燃。
但在前赴后繼的火箭努力下,木板的表面終是被連綿不絕的火焰給烘干了。
而且到了河對岸,距離對方的射程也就更近了。一些急著給木排滅火的士兵被流矢射中,紛紛栽進河里或是倒在木排上。
特木倫看著,心里是有些心疼的。因為這幾個排上的士兵都是他的親兵,算是真正的蒙古精銳了。之所以他會帶著他們從這個不起眼的地方渡河,就是為了打開突破口。
眼下他們可以說是快要成功了!
因為直到現在為止,對方的攻擊力度都和其他河岸的差不多,顯然不知道這支渡河隊伍中藏了多么大的一條魚。
但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雖然特木倫他們跟對岸的距離被大大的拉近了,但這意味著,他們被射中的風險更大。
哪怕躲在木板后面,也很有可能被從天而降的箭矢集中。到底射擊并不只有直線射擊的,對于在草原生活多年,騎射功夫也不差的馬匪們來說,通過一定的仰角射擊,從而越過擋箭的木板,并不是難事。
這下,三支木排上再次出現十余人的傷亡。
要知道特木倫帶來的親兵也不多,只有百余人。每射死射傷一個,都是他們的損失!
見擋箭板無用,特木倫也估摸著時候差不多了,便道:“點火筒!”。
就見三個排上的士兵紛紛解開腰間的火筒,在其中一個人士兵點燃火折子的情況下,紛紛湊上去點燃火筒。
這是斡赤斤從兀魯圖斯部買來的。由于討匪是整個東蒙古草原的大事,兀魯圖斯也不好太過藏著掖著。并且討匪大軍也不是白拿的,每三支單發火筒,價值一頭羊。比賣給脫忽的時候,是要優惠很多的。
作為交換,兀魯圖斯兩千的騎兵,也能夠在討匪完成后,公平的參與到戰利品的分配。并且份額,跟擁有五千移相哥一樣。而且在整個行軍的過程中,大軍的一切買賣交易都只能與兀魯圖斯部進行。
正是這個原因,兀魯圖斯部的商隊才能跟在大軍屁股后面愉快的做著買賣,否則的話,早就被當成肥羊搶的連渣都不剩了。
當下在火筒紛紛被點燃后,特木倫大喊了一聲放。就見綁住木板的繩索被嘩啦一聲放開。再也承受不住的木板頃刻間便栽入河面。
轟轟轟,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也在河面上響起,大量的火花在河面綻放。少量的火花落入水中,迅速漂浮起少量倒霉的死魚。而大部分的攻擊,則落入猝不及防的馬匪隊伍。
原本因火筒的射程有限,所以在河對岸射擊時,馬匪們是不能完整的感受到火筒的巨大殺傷力。尤其是那些高速飛射的鐵片和瓷片,雖不至于讓每個人都當場斃命,卻可以讓每個與之接觸的人都受傷。
血淋淋的傷口伴隨著燒紅的瓷片或鐵片,就像燒紅的烙鐵生生的印在自己的血肉里。那種痛,簡直就跟被架在火上烤一樣。
于是凄厲的慘呼聲紛紛響起,讓一些沒受傷的人也感到了膽寒。
趁此機會,木排終于靠岸了!
而在對岸觀戰的斡赤斤在笑過之后,卻馬上就臉色陰沉了下來。因為這么犀利的火筒,卻是掌握在別人手中。
正是這個時候,河對岸的馬匪軍中卻忽的燃起大火。卻是從其他地方迂回渡河的騎兵終于繞道到馬匪的后路,給其迎頭痛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