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拉爾河下游,從前六王爺—滿都拉圖的王帳所在地。被大火燒過的草地已重新長出了嫩綠的青草,如果不是還有少數幾頂被廢棄的帳篷扔在地上沒有完全腐爛,很難有人想到,這里曾經有一個數百戶的小部落存在過。
當然這些人中不包括曾為滿都拉圖部百戶長的烏蘭巴日,如今故地重游,他心里也不禁多出許多感概。
自幾個月前將六王爺藏在地窖中積年累月的錢財全部獻給九王后,他和郡主—烏日娜在兀魯圖斯部的生活倒還不錯。
尤其是烏日娜被王爺收為養女,在部落里除了王爺,便是身份最尊貴的人了。這對原來的主人—滿都拉圖而言,也算是不錯的交代了。倒是他自己,被委任為烏日娜的貼身護衛,平日里一直負責烏日娜的安全事宜。雖然這也算圓了六王爺的初衷,但卻不太符合他自己的心意。
到底烏日娜平時都有人照顧她,安全上,部落里也沒什么擔心的。所以他的工作,就稱得上乏味可陳了。身為一名向往戰場與戰馬的騎兵,這樣無所事事的日子簡直稱得上折磨人了。
好在這樣的日子似乎就要到盡頭了!
九王竟出人意料的接管了也古三部,他們這些留在春之村的人,也都要遷到王爺設在呼倫湖的新王帳。
不過面對三千戶規模的也古三部,王爺想要徹底接收還沒有那么簡單。比如封地遠在斡難河的二王脫忽,肯定不會眼睜睜的看著王爺吞并也古三部的。
這樣一來,王爺勢必要在脫忽發難前,整合好也古三部的所有兵馬了。
烏蘭巴日是知道兀魯圖斯部的人口是有多少的。想要整合也古三部,那王爺必定要大肆提拔自己人。而這,也就是他烏蘭巴日的機會。
他已經決定了,等見到王爺,就主動向其表明心跡。
想到此,他不禁嘴角上揚,夾了夾馬腹,加速趕往呼倫湖的王帳了。
但暢快的心情并沒持續多久,一道尖細的呼喊聲從身后傳來。
“烏蘭巴日,烏蘭巴日!”,
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烏蘭巴日馬上拉緊韁繩,讓坐騎慢慢停了下來。
就見一個長得頗為白凈的少年騎著馬來到自己跟前,正是兀魯圖斯的近侍—胡努爾。
“呼—-我說,你騎那么快干嘛?”,胡努爾揣著粗氣道:“是這樣的,烏日娜和照顧她的嬤嬤剛從馬上摔下來了,你趕緊跟我去看看吧!”。
“什么?”,烏蘭巴日的好心情馬上消散一空,趕緊趕往事發現場。
因此次是兀魯圖斯部的全體遷移,因此除了人口之外,還有大量的物資和牛羊。這就促使整個遷移隊伍拉的很長。而且在隊伍中穿行,也變得極為不便。
等烏蘭巴日心急如焚的趕到烏日娜摔下馬的地方時,卓雅也剛好在。只見其正抱著烏日娜,輕輕的哼唱著歌謠。而同樣摔下馬的嬤嬤則被抬到一架用來運送物資的木輪車上。大家井然有序的忙著,似乎已經沒什么事了。
“卓雅老師,烏日娜沒事吧?”,烏蘭巴日走到近前,有些擔心看著烏日娜還殘留著淚痕的小臉,緊張的問道。
“沒事!摔下來時嬤嬤抱著她,沒讓她摔著。只是受了些驚嚇,有些哭鬧而已。”,說著,她抱著烏日娜來到另一輛騰空出來的木輪車上道:“我剛剛安撫她睡下了。后面的路程,我就抱著她坐木輪車好了。騎馬還是太危險了,萬一再摔著可就沒真神庇佑了。”。
“那辛苦卓雅老師了!”,烏蘭巴日感激道,便主動來到木輪車前,擔當起拉車的車夫。
這時胡努爾有些神秘兮兮道:“烏蘭巴日,你覺不覺得卓雅很像一個人?”。
“啊?!”,烏蘭巴日茫然的搖搖頭道:“像誰?祖兒別也嗎?他們父女好像長的完全不一樣吧?”。
“你就沒覺得她跟咱們王爺很像嗎?”,胡努爾忍不住提醒道。
“王爺?”,回想著兀魯圖斯的長相,烏蘭巴日像看傻瓜一樣看著胡努爾道:“他們的眼睛和頭發的顏色都是不一樣的,你確定他們長得像?”。
“我說的是年齡啊!”,胡努爾有些恨鐵不成鋼道:“你沒覺得她跟王爺一樣,雖然年歲都不大,但做出的事情,卻遠遠超出他們的年歲了嗎?”。
這倒是一下子點醒了烏蘭巴日。當初剛來兀魯圖斯部時,得知部落的教書先生竟然是一個九歲女孩時,他也感到震驚而意外。尤其是與卓雅接觸后,對方表現出的遠超同齡人的早熟讓他更感吃驚。
只是由于兀魯圖斯王爺表現得更加驚世駭俗,所以他只覺得卓雅的表現是與兀魯圖斯接觸過密導致的。
想到這,他又有些奇怪的看著胡努爾。
“額!你這么看著我干嘛?”,胡努爾被對方看得心里發毛,有些緊張的縮了縮脖子道。
“哈哈,我曾問過卓雅老師為何這么小便如此聰慧?你猜她是怎么回我的?”。
“怎么回的?!”,胡努爾被勾起了好奇心,馬上追問道。
烏蘭巴日卻笑了笑,指了指胡努爾的身后,就給板車套上繩索去了。
不明所以的胡努爾回頭一看,便看到抱著烏日娜的卓雅正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
“哈,今天天氣不錯!”,胡努爾有點尷尬,訕笑著指著天,便準備驅馬離開。
卻聽卓雅忽然沖著他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胡努爾,你跟著王爺再不聰明點,就會被我比下去啰!”。
“哼!得意什么,矮冬瓜!”,胡努爾心里罵著,頭也不回的就跑了。
烏蘭巴日在前面趕車,見胡努爾走遠了,有些疑惑道:“卓雅老師,你似乎很喜歡逗弄胡努爾?”。
“哈哈!有嗎?”,卓雅掩嘴偷笑著:“王爺說,胡努爾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如果生活無趣的話,逗一逗他應該會很有趣。”。
“這—王爺竟也有性子這般灑脫的時候!”,想到總是在外人跟前表現得老氣橫秋的兀魯圖斯,烏蘭巴日有些感概道。
“是呀!王爺本來就是個少年呀!”,卓雅也跟著感嘆了一句,心理默默道,少年的性子本該是跳脫的啊!就像少女,本應挑性爛漫。
這樣想著,卓雅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臉,原本巧笑嫣然的神情慢慢變得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