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
正在沿河而上的搏缽斥斤是不懂漢話的,但今夜云層很厚,這使得河面也漆黑一片。只有靠得近的火把會在河面上倒映出來,隨著徐徐水波,而將火光下的人臉扭曲拉長。
作為一名被也古大王信任的千夫長,搏缽斥斤能得到這殺人放火的任務,心里是自豪而又滿足的。
至于對任務可能失敗的憂慮,他是半點都沒有!
因為誰都知道,大王的九弟是個漢奴生的下賤胚子。老王爺在的時候,就不得寵愛。以致分封的時候,明明是最小的兒子繼承老王爺的大部分遺產,卻被幾個哥哥硬生生的瓜分了。
這事兒也是報備過札魯忽赤的!
既然上面也沒說什么,說明這個漢奴的兒子也是被上面的那顏們所瞧不起的。
因而殺了這個據說斷奶沒多久的黃口小兒,搏缽斥斤是一點壓力都沒有。
當下所有人都騎的是快馬!搏缽斥斤也沒讓人隱藏行蹤,而是舉著火把,快馬加鞭的往九王的部落趕。
待來到燒成一片白地的六王營帳舊址時,搏缽斥斤的騎兵隊伍才不得不停下。
這里移米河匯入海拉爾河的交岔口,隨著冰雪融化,河口的水面很廣,一些低矮的草甸也都成了沼澤。搏缽斥斤他們要想過河,這里是絕對不行的。因而他不得不領著人沿河而上,尋找最佳的渡河地點。
同一時刻,距離移米河河口十里的地方。
這里是一片起伏的臺地,河流從高處往下流,在地勢相對平緩的臺地河道變寬,水流變緩。
相對的,水位也相對變低。
生活在草原上,搏缽斥斤對封地內的河流水位都還算熟悉,因而馬上就找到最佳的渡河地點,開始騎著馬蹚水過河。
考慮到水流的緣故,他們過河的速度不快。
搏缽斥斤是千夫長,他先是命人帶一小隊人馬過河。和他與想的差不多,河水的最深處,也只淹到馬腹的位置。便沒有猶豫,開始讓剩下的人全部過河。
此時此刻,就在距離河岸不遠的森林里。一群雙手搭弓射箭的士兵就藏在森林里,在沒有得到命令的情況下,全都保持著最高度的警惕。
“咚咚咚······”,森林里很安靜,靜得兀魯圖斯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原本他還擔心對方會瞧出森林過于安靜的異樣,但看到對方有持無恐的渡河,便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到底不是每個將領都是那么心細如發之輩!何況眼下又是黑夜,對方的目標只是一個丁壯不過千的王爺,完全沒必要那么小心謹慎。
“咕嚕—”,兀魯圖斯感覺嗓子有些干啞,情不自禁的吞了吞口水。
其實他這是緊張的!
畢竟這是第一次上戰場!
雖然對方的兵馬不算多,自己的作戰策略也不是馬上就真刀真槍的與人硬拼。而且還在做了充分的準備下,勝算絕對在于己方。
可想到馬上就是一場生與死的爭奪戰,作為現代人的靈魂,還是有些緊張和忐忑。
眼看渡河的騎兵已經有一半聚在岸上了,兀魯圖斯緩緩抬起右臂,大聲道:“放!”。
瞬間就聽嗖嗖嗖的破空聲從林中響起,撲騰撲騰的鳥雀拍打翅膀聲也跟著響起。原本安靜的森林,驟然熱鬧了起來。
正在渡河的搏缽斥斤在聽到林中的動靜時,就猛的眼前一黑。卻是一只數支箭矢正好射向他所在的方位。
由于正在渡河,坐騎受到驚嚇,頓時揚起前蹄,搏缽斥斤一下子落入河里。
這下,所有人都知道有埋伏了。
不等他們有所動作,第二批箭雨就齊齊射來。并且一大群黑影也從森林中沖出來,像移動的烏云,迅速向他們撲來。
還沒渡河的部分騎兵看到河對岸的埋伏,有準備沖過來的支援的,也有掉頭就走的。
但就在他們身后的,也忽然沖出一群騎兵。
轟轟轟······一開始,就見火花四濺,跟著像打雷似的,轟隆聲不斷。
一個騎兵只看到一簇綻放出最絢麗色彩的火花像流星一樣疾馳而來,跟著臉上一痛,意識也陷入了黑暗。
卻是這些煙花都不是普通的煙火!
在暫時制作不出火槍的情況下,兀魯圖斯讓王賀在煙火中添加了增加殺傷力的小鐵片。
使得發射時,就像天女散花似的,鋒利的鐵片在高速度的加持下,便成了殺人奪命的利器。
以致很短的時間,還未過河的騎兵就被射殺得一干二凈。陣陣慘呼聲從一些還未咽氣的騎兵嘴里喊出來,隨即便被蒙面的騎兵補上一刀,徹底咽氣。
“降者不殺!”,在見到留在對岸的己方人馬被全殲后,留在河中僥幸不死和岸上一些跌下馬,卻幸運的保住一命的騎兵都沒了繼續作戰的勇氣。
尤其是己方的千夫長在第一時間不知所蹤后,整支隊伍的頑抗之心就下降到了最低。
過了大概一柱香后,阿巴圖向兀魯圖斯稟報起了此戰的收獲。
己方一共出動二百八十一人,受傷兩人。一人是下馬時速度太快,結果崴傷了腳。另一人則是使用煙花時,點火不當,導致誤傷了自己。
而敵人,由于在箭雨和煙花的雙重襲擊下,死傷一百零七人,失蹤落水五十三人,余者皆被俘虜。
以半數對數量超過一倍的敵人,并且還是己方未出現重大傷亡的情況下,算得上大勝了。
兀魯圖斯也隱隱有些激動,這是自己主導的第一次戰斗,雖然幾乎沒有面對面的殺敵,都是遠程射殺的效果,但也值得他這個從沒上過戰場的菜鳥高興了。
但激動過后,他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眼下雖然是勝利了,但也古這個大患還在。從來都只有千里殺賊,而無千里防賊的。既然那個便宜大哥想要自己的命,那自己也沒什么好客氣的了。
就讓眾人收拾戰場,該殺的殺,該埋的埋,該燒的燒。同時換上敵人的戰甲,稍稍修整后,朝著海拉爾河下游疾馳而去。